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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2022-02-12子聿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22年1期
关键词:笔筒胡杨亲友

子聿

胡杨,落叶中型天然乔木,干旱大陆性气候条件下的树种。在我国,胡杨主要分布于新疆、甘肃、青海和内蒙古西部地区。从我所生活的城市到任何一个胡杨林区,都要两三千公里。我们间隔很遥远,但神奇的是,我的办公桌上此刻正摆着一个胡杨木的笔筒。

这是朋友去新疆旅游时给我买的礼物。我很喜欢这个胡杨木的笔筒。它除了在一小截木桩上掏了个空心出来之外,几乎没有作任何加工,甚至连个漆面也没有。树皮的开裂处,还有扎手的木刺生长在那里。然而它的特别之处,也正是它这种返璞归真之感。胡杨生三千年而不死,死而三千年不倒,倒而三千年不朽。我不知道我眼前这一件是否也经历了万年光阴,但我把它拿在手上时,确确实实体会到了它骨子里的硬朗和倔强。把鼻子贴上去嗅一嗅,它粗糙的皮肤上似乎还有风沙和烈日的味道。

我从未到过祖国的西部,没有感受过那里的风情,也没有一个生活在那边的亲友。这只小小的笔筒风尘仆仆而来,算是我的“贵客”。除此之外,各地朋友送我的各种礼物,也都是我的“贵客”。

我有时也会主动邀请一些“贵客”来我家。

袁枚说“书非借不能读也”,这话再有理不过了。我上大学时,囊中羞涩,宿舍空间局促,却读了一两百本课外书;等赚了钱,成了家,书架满满,书籍却成了摆设。究其原因,是大学时那些书是从图书馆借的,逾期不还的后果很严重,要快快读完才行。所以,书,还是要借来读。

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书,亦如同邀请来一位贵客。贵客光临,怎好意思把人家怠慢在那里呢?定要时时刻刻陪伴才好。聊得兴起,说不定还要秉烛夜谈一番呢。这才不失作为主人的礼节。而就在这并不长久的相处中,这位客人带给我无数的愉悦,也留下了美好而珍贵的回忆。

当然,书还是得买。不过近几年买书的时候,我格外喜欢旧书。有时候翻着翻着,书页的空白处突然就会出现一两句心得或者评论,就好像那个读过这本书的人一下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热络地讨论着,或面红耳赤,或频频颔首。这个人,也是我的贵客。

偶尔,也会出现不速之客。单位发了一盒河蟹,领回家后我将螃蟹们逐一清洗上锅,然后美餐了一顿。本以为事件就此罢了,谁知第二天晚上我在沙发上看书,余光看见地板上一个黑影在移动,再定睛一看,是一只螃蟹。这一定是前一天清洗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的。就这么一只,蒸也不是,炒也不是,就只好拿个塑料桶把它养起来。

我未想将这只螃蟹长久地养下去。只是入锅之前总不能眼睜睁看它死去,就今天洒点水,明天扔几颗米粒,这一养,竟是半个多月。中间它还“越狱”了一次。我和先生两个人满屋子找它,倒生出几分感情来。半个月后,我实在不忍食之,就在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把它放生了。

细一想,这已经不是我的第一只宠物了。小区里有两群鸽子,特别喜欢来我家,因为我总会在露台上撒两把米,给它们做零食。夏天里有一只蛐蛐很厉害,竟然鬼使神差地上了三十楼的露台,我赶紧扔些青草留住它,好欣赏这位客人给我演奏的夏夜虫鸣曲。

算起来,我家已经好久没有亲友来做客了,但我家并不枯寂。一件摆设、一本书、一只小虫,都是我的贵客。《诗经》中云:“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实在不会鼓瑟吹笙,但它们来了,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不辜负这段情缘。

摘自《北京青年报》2021年1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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