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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的墙

2022-02-08郭宬

摄影世界 2022年12期
关键词:立体主义凯尔托马斯

埃菲尔铁塔。托马斯·凯尔纳 摄

英国拉科克修道院。托马斯·凯尔纳 摄

我和托马斯·凯尔纳(ThomasKellner)是在平遥国际摄影节上认识的,第一次看到他展出的建筑摄影作品便令我印象深刻。他的作品独特的视觉表达方式,碎片化的艺术语言,让人联想起立体主义和未来主义的绘画作品,渗透着一种音乐的节奏性,可以让我们看到“振动”或“跳动的目光”。那一刻,我便记住了这组独具一格且充满个性的作品,以及它的作者—德国摄影艺术家托马斯·凯尔纳。

之后,我和凯尔纳一直保持联系,他也会经常和我分享他的新作,以及他的作品在各个摄影节、博览会上展示,或在画廊销售的情况。他的作品集《舞动的墙》(DancingWall),收录了他这几年创作的几个系列作品。从《名胜古迹》(Monuments)到《纽约赫斯特大厦,2006年》(HearstTower,NewYork,2006);从户外到室内。他的作品就这样“振动”着进入更广大的观众眼里。著名策展人艾莉森·诺德斯特龙(AlisonNordstr?m)评价:“凯尔纳的创作过程即摄影主体。”

下面,我们便一起来分享一下托马斯·凯尔纳的《舞动的墙》。

郭宬:你能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吗?

托马斯·凯尔纳:我来自德国锡根,在那里,我学习了经济、政治、社会学、艺术和艺术史。1990年代,我认识了针孔摄影和许多实验技术,并开始使用针孔相机拍摄景观、自然、人像等。摄影之初,我主要专注于建筑摄影;现在,又开始研究风光、建筑、人像和自然摄影。

德国国会大厦。托马斯·凯尔纳 摄

郭宬:你具体是从事什么样的艺术创作?

托马斯·凯尔纳:简而言之,我就是将房子砸的稀巴烂,具体来说,还是有点复杂。莫斯科的俄罗斯艺术学院的伊琳娜·杰米里娃(IrinaJamiriva)基于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Kant)提出来的一个术语,给我的作品下了一个定义:“视觉分析与综合”。我非常喜欢这个定义,因为它与艺术史上的分析立体主义和综合立体主义相联系。

郭宬:你的创作灵感是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建筑摄影创作?你希望用这样的创作方式传递给观者什么样的信息?

托馬斯·凯尔纳:最初的灵感部分来自中世纪的哥特式绘画—其中的叙事是平行进行的,也受中国传统绘画的全景式长卷的启发。我对图像中的同步性也感兴趣,就像立体主义者对这种现象感兴趣一样。我非常关注法国画家罗伯特·德劳内(RobertDelaunay)的作品《埃菲尔铁塔》,这可以说是我创作的一个出发点。

实际上,我对建筑感兴趣,只是因为我对图像中建筑的特质感兴趣。在建筑物外部,通常很容易通过一个视角去发现它的美,但如果你站在一个建筑内部,你首先要解决视角问题,然后再创作属于那个空间的图像。我从拍摄欧洲古迹开始,通过小画幅、带有立体主义的风格来表现建筑物的外观,之后才开始拍摄宫殿、博物馆和图书馆的内部。

我专注于图像本身的抽象化。作品最终呈现出这种网格的效果,让我也探寻建筑物在这个网格中体现出动感的可能性。

伦敦大英博物馆。托马斯·凯尔纳 摄

郭宬:你用这么多胶片来重新解构和组合建筑,这种表达方式很独特,能否聊一下你的创作过程?

托马斯·凯尔纳:这个系列是为了寻找与立体主义以及图像中的立体主义形式和运动的密切联系。我使用35毫米胶片按照顺序拍摄,完全没有经过后期处理。我会事先做一个草图和故事板,以防之后拍摄顺序出错,最后,把胶片按照顺序排起来,将此作为一个整体呈现出来。刚开始我拍摄了户外的建筑系列,我将其归为作品集《名胜古迹》。在进行这组作品创作的时候,我沿用了最初的创作理念,选取欧洲每个国家的一个名胜古迹,仅用胶片进行拍摄。这个系列作品仅限在欧洲拍摄的景点。在《名胜古迹》中,每个镜头的拍摄更多的是从底部向上倾斜拍摄,地平线保持不动,视点总是在街道上,很少有高处的位置。我使用宾得MZ相机和24-400毫米镜头进行拍摄。

郭宬:你提到了立体派,这跟你的作品相关吗?

托马斯·凯尔纳:在我的作品中,我主要研究用35毫米底片创作出动态效果的可能性。我创作的这些作品动感不一,从比较剧烈的运动到比较缓和的动感,从对比到摆动,或柔和的安定下来。

我的建筑摄影作品并不像我们普遍看到的那种标志性建筑的明信片,也不能被视作记录这些建筑完美状态的照片。我所拍摄的建筑并非统一,而是被解构为多个碎片,再重构成一种全新的形态。但同时我的作品也不能仅仅理解为立体主义的碎片式蒙太奇,那样的话还是过于狭隘。事实上,我的艺术以一种媒体自省的方式探讨了摄影流派的历史,其本质在于创作出的大型彩色摄影作品是由拍摄过程中胶片连续拼接而得来的。

英国巨石阵。托马斯·凯尔纳 摄

郭宬:是什么原因让你转而拍摄室内?

托马斯·凯尔纳:第一个原因是1997年我创作了《名胜古迹》系列的第一幅作品。对于这个系列的作品,总有观者问我,这些舞动的立体主义风格的建筑内部是什么样子的?第二个原因是2003年我收到一封来自波士顿的电子邮件,建议我开展一个拍摄建筑物内部的项目。当时的馆长理查德·文多夫(RichardWendorf)问我可否在波士顿雅典娜图书馆200周年之际,从这个古老图书馆的内部出发,创作相应作品。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不确定!毕竟,我只会挑天气好的时候拍摄,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摄影师。因此这之后的每一次旅行,我都在训练自己拍摄室内的技能。过了3年之后,我才拍摄了波士顿雅典娜图书馆。之后,我抓住一切机会拍摄建筑物内部,例如在热那亚、伦敦、纽约,以及墨西哥和中国均有拍摄。

伦敦塔桥。托马斯·凯尔纳 摄

郭宬:你拍摄的作品《墨西哥酒店》有792个小的画面,并用了22卷35毫米胶片完成拍摄,能否结合这幅作品讲述你的创作经历?

托马斯·凯尔纳:这是我在墨西哥城拍摄的第一张作品,是应邀拍摄的。起因是我的作品在纽约一个著名的摄影艺术博览会上展出时,有一位客户买了我的两幅作品,当时,这位客户邀请我到墨西哥城进行拍摄。我说,只要你解决了我的机票和住宿,并能支付我的助手及其他一些额外的费用—比如拍片和扫描产生的费用等,我就去。就这样,我来到了墨西哥城。我拍的这家酒店位于墨西哥城的中心,酒店风格比较时尚,有漂亮的玻璃天花板,电梯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鸟笼。我决定让这场景成为最美丽的影像之一。我用了22卷35毫米胶片进行拍摄,并花了4个小时来制作这个图片,用792个小画面重构组合成这幅作品,最后的效果我还是很满意的。

墨西哥酒店。托马斯·凯尔纳 摄

在这幅作品的创作中,我的前期构思远远早于实际的拍摄。影像的解构最初产生于我的脑海中,而最终的成品充分体现了其摄影过程,甚至超越了摄影媒介,从媒体交互和胶片维度上论证了:相版、走马盘和电影的共同点是它们都是图像的简单组合,将图像按顺序依次排列,从而用无数个定格的瞬间来描述一个时间片段。

雅典衛城。托马斯·凯尔纳 摄

郭宬:你拍摄每幅作品的筹备时间大概需要多久?

托马斯·凯尔纳:首先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并不依赖室内的光线,拍摄这个系列作品的困难在于透过玻璃天花板的室外那不断变化的光线。因为每张照片的曝光,时间和光圈都是一样的,但当你站在里面进行拍摄的时候,你只能看到光线轻微地发生着变化,了解不到外面的情况,所以我总是不时地让我的助手去外面看是否有乌云过来。在拍摄之前,准备设备大约需要一个小时,这中间包括绘制一个草图,要构建一个拍摄的框架,相机的移动预设,各种数据的检测,以及三脚架的伸缩。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可以慢慢开始进行每一帧照片的曝光,然后就这样用一卷又一卷胶卷拍,直到完成所有的拍摄工作。

波士顿雅典娜图书馆里俯身看报纸的爱马仕·贝尔韦代雷雕像。托马斯·凯尔纳 摄

波士顿雅典娜图书馆第五层阅览室。托马斯·凯尔纳 摄

莫斯科圣巴西利亚大教堂。托马斯·凯尔纳 摄

巴黎圣母院。托马斯·凯尔纳 摄

郭宬:在你的拍摄过程中,有没有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比如拍摄哪幅作品最有挑战意义,拍摄哪幅作品让你觉得最愉快?

托马斯·凯尔纳:这种情况有很多,比如去金门大桥、巨石阵、英国拉科克修道院等地拍摄。我印象最深的是2006年我第一次来中国拍摄长城。你可以想象,当你站在长城上拍长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得不使用了一个很长的长焦镜头,把长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来进行拍摄,我想我拍了一幅非常漂亮的长城影像,我现在仍然非常满意这次的拍摄以及最终的成像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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