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桐

小鸡不是天鹅

許多事物都有相同之处

在孩子眼里，遇见谁，谁就是亲人

比如，刚买回的两只小鸡

她不断地翻看，仿佛要从它们的叽喳声

抽出更新鲜的叫声……

她三岁，有双和母亲一样的丹凤眼

有成人的自尊。不和陌生人说话

是为了怕被人领走

她有一千个心眼，她把自己像大人一样

隐藏起来，甚至逼问爸爸

爱妈妈还是爱她……

姥姥的爱是她的，委屈是她的

当姥姥告诉她，小鸡长大变不成天鹅时

她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绝对存在

一条绳子，扔入火中

你几乎找不到它

无声的灰，依旧如一堆有声之物

很难从某种不被消解的

事物里，回过神来

想想术前的好，总能把自己看得更清

含混、迟钝、健忘。证明

那种无端的散乱

灰烬一样，在意识里看到自己

进店转悠一圈又一圈的顾客

空手而归的容易

就像我绝对存在，却变得无形

一条绳子的断茬

有你想要的仇恨和平整

在夜晚，一些事物重新长上死结

清 明

夜，把火光化成一堆灰烬

它接受活着的人

——多么惊喜

那些熟悉的影子来到我的身边

“火光是好的，那些即将来临的人也是好的”

她们站在我的面前，像一堆

温暖的，亲切的灰烬

我不再是孤儿，透着汗水的衣衫

充溢着另一种气味儿

一切都似以往

火不再是火，它只是筑起

生与死的一道隔墙

僵硬的布

——海面结冰

海鸟僵硬地蹲在上面

沙砾结块，褶皱，像一大块僵硬的布

盖在大海的周围

栈道悠长，提着笼子的人

正从岸边走来

笼子里的鸟不知去向

芦苇咳嗽。没头没脑的风

有时乱成一团

这僵硬正午的深处

只需盯住孤船和礁石，这些裸露

在外的，海水怎么冲撞，摆脱

也无济于事

阴影藏在石头里。空笼子的人

提着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