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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的文本误读

2022-01-28风卜

江南诗 2022年1期
关键词:罂粟白墙消失

立夏日,晨雾

想要经历一切事物,

在白茫茫的雾霭之后观察一副面孔的消失,

没有人走进来,也没有人出去,

只空荡荡地呈现在小山丘的周围,

保持着最适宜的形式和坎坷。

他从语言里来到这个清晨,

在最低度的幻想中望向词语的巴别塔。

此时,春日从各扇窗牖中渐步退去,

从一池碧水中孕育的耐心已足够应对每一次侵袭,

他可以对光影的魔术不作惊喜了,

在书桌上消磨一个下午,

然后等待黑夜降临,白手点亮一盏灯。

罂粟的文本误读

甫一开始,你便陷入了长考,

为了炼出心灵的白金丝,必须镇压语义的哗变,逃避 个性,

影响的焦虑来自于那些美丽但危险的事物。

譬如,罂粟,它微低着头,青涩地擎着头冠;

或者,拆开看,罂和粟:

罂,“从缶,賏声,鸟茎切”(《说文解字》);

上面是陶器,粟则是小米,谷子去皮。

这花大如盏,意义在这里失效了么?

不,去读哈罗德·布鲁姆!

去小粉桥,问李扬,

正是误读,使一代代的诗人有了批评的准备。

晨 雾

像自身的疾病,雾气在田野里弥漫,

清晨的鸟鸣犁开周边神经的纽结,

如同昨夜的梦境,故意模糊事物的界限,

将我们抛掷在意义不定的场域。

像每一个相似的时刻,

一些人走进坟场,一些人出来,

白色的背景,银鱼般闪耀在笔端,

为了最高的虚构,必须直面死亡,

命中最深的核心的黑暗。

它在无限逼近中终于退去,

无数个微小的颗粒在空中下坠,

饱含生命的浓度,

你几乎可以看到晶莹的露珠在瞬间崩塌,

这巨大的动静,曾扰乱每一颗偏执的心灵。

一面白墙从介入到消失

从玻璃到雾状的铅,

从一面白墙到惊惧的面孔,亮起的灯盏到熄灭,

池水被翻飞的蝙蝠监视,

黑夜比任意一个词的出现都要早。

从介入到消失,穿越田野,就等同于穿越广场,

确认的身份再次作废,

一代人都在燃灯寻找家园,

笔下的字长出锋利的刃,迎风劈开巨石。

从说出到被照亮,从集体走向敞开的个体,

这样一个过程,

需要从身体里打开一些抽屉,

从八百里外加急冲出一匹野马。

暮 晚

它再一次消隐在群鸟之外……

仿佛是凝视着劳作的人民的鹰眼的败退,

但被见证的暴虐仍死死卡住他们的咽喉,

多年来,没有谁真正活得轻松。

站立在土坡上,他注意到那片白杨,风姿俊美,

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命运向它们递出了最深的黑暗,

每一块土地都像是最后一块,各自分离。

回到旷野的中心,

白鹭鸶正站立在青牛的背脊上,

像一个王者打量着自己的领地,

他远远地望去,余晖一点一点滴尽,

一团白色的形象烟般消失在天际,

身体的抽屉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沉静如海

战火,它连接着紧张的白色海浪……

(嗨,妮安娜!我喜爱你蹬车的模样,

还有草篮子里的铝制水瓶。)

你从表哥那取回一枚青草牛奶香的清晨,

這一天几乎因一瓶自制黄果酱而得救,

老人脸上的神情逐渐柔和,幽暗的屋子

仿佛经过一个严冬,正显现明亮的色彩。

而一个入侵者的到来,打破了日常的秩序,

统治带来的合法性,游离在门闩外;

为贴补家用,你常去海滩边捕些鱼虾,

微小的弧度正发生在日复一日礼节性的问候里。

但可怖的时刻还是到来,

天竺葵的位置偏移后的一声轰响,

白窗紧闭,你看到他们奔跑出门外……

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应令奔赴前线,

只为一次失败,一个集体的德意志的晕眩。

可是你要怎么办了?

除了噙着泪水,并说出那一声多余的“再见”。

初夏,游玄武湖

尖尖小角上立着一只蜻蜓,

鲜净、可爱,犹如眼前有白莲花。

又是别样的风致呀!

湖柳酣眠,慢船种草。

但墨绿的第一声蝉鸣在哪里?

旧日里,同他们在此揽胜,亦远去了。

所有欢畅的时辰都在远去,

夏日昭示着告别。

诗人简介:风卜,1990年生于芜湖沈巷,偏安南京,著有诗集《表达的云:风卜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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