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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24日晚，東京奥运会女子重剑个人决赛，中国选手孙一文如愿斩获金牌。“赢啦！赢啦！赢啦！”女儿夺冠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孙洪明禁不住振臂高呼，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被医生判定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癌症患者。

2005年的一天，山东省栖霞市王格庄村村医孙洪明接到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对方是烟台市击剑队总教练许昭伟，正在栖霞市体校选苗子，发现他女儿孙一文的个子高、臂展长，立定跳远成绩惊人，非常适合当击剑运动员。

孙洪明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击剑比赛，听许教练说女儿适合练击剑，考虑了一下之后说：“只要女儿同意，那就练吧。”

开始训练后，孙一文才真正体会到训练的艰苦。一周不到，孙一文就打起了退堂鼓，希望父亲来接她回家。孙洪明只好到烟台陪了女儿两天。那两天，孙洪明耐心细致地给女儿做思想工作，孙一文渐渐平静下来，安心训练。

孙一文接受能力强，反应快，在队友中很快成为佼佼者。2010年山东省运动会，烟台击剑队一举拿下8枚金牌，18岁的孙一文就是其中的金牌获得者之一。靠着出色的成绩，孙一文被选拔进了山东省击剑队。

女儿在省队的3年里，孙洪明和妻子十分节俭。一天，孙一文从省队回家，看到父母就着咸菜吃馒头就把一顿饭对付过去了，十分心疼，提出放弃练剑外出打工的想法。孙洪明很生气，对女儿吼道：“人有希望，才有活下去的动力，你去打工虽然暂时能多挣些钱，但爸爸却看不到希望！”看爸爸第一次对自己动怒，孙一文深感愧疚，立刻返回省队训练。

后来，孙一文的技术水平稳步提升。2013年，她被选拔进入国家队。

进入国家队后，孙一文每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孙洪明和女儿时时保持着联系。每当女儿训练中遇到困难、情绪低落时，孙洪明就会鼓励她：“简单的东西重复做，重复的东西认真做，认真做的东西做好它。记住这几步，你就能到达顶峰。”孙一文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训练中更加认真了。

2016年8月5日，孙一文幸运地站到了里约奥运会的赛场上。出发前，孙洪明给女儿的赠言是：“向老前辈学习，别多想，放开打！”

开赛不久，中国击剑队两位主力首轮就被淘汰，反倒是轻装上阵的孙一文一路顺风顺水，打进四强，最终在女子重剑铜牌争夺赛中以1分优势险胜对手。接下来，孙一文和队友又夺得女子重剑团体银牌。

在父亲的鼓励和鞭策下，孙一文的比赛成绩一路攀升。2017年11月，她获得国际剑联女子重剑世界杯苏州站冠军；2019年10月，她获得第七届世界军人运动会女子重剑冠军。

女儿的成绩越来越好，孙洪明的身体却越来越差。2019年春节刚过，妻子李志荣就陪着孙洪明到烟台一家医院做了检查，结果被确诊为癌症。随后，孙洪明做了一次手术。虽然他向女儿隐瞒了病情，但细心的孙一文很快觉察出了什么，悄悄向母亲打听父亲的情况。禁不住女儿再三询问，李志荣哭着说：“闺女，你爸得病了，医生说这病治不好！”孙一文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妈，你别难过，有我呢！”

爸爸患癌症对孙一文来说不啻晴天霹雳。冷静下来后，她向队里请了假，回家探望父亲。看到久未见面的女儿回来了，孙洪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责怪的口吻问她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看着父亲消瘦的面庞，孙一文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孙洪明缓和了一下语气，笑着说：“我没多大事，你安心训练就行。”孙一文仅在家住了两天，就被孙洪明给“赶”走了。

里约奥运会后，国家队新老交替，孙一文成了女子重剑的领军人物。孙洪明鼓励女儿争取站上东京奥运会最高领奖台；孙一文鼓励父亲笑对病魔，看她在奥运会上夺冠，父女俩定下“金牌之约”。

2021年5月，离东京奧运会开幕越来越近，孙洪明的病情却突然恶化。为了离父亲近一些，孙一文把父亲接到北京治疗。训练之余，到病房陪伴父亲一会儿，她心里才踏实。

6月中旬，孙一文的备战节奏越来越快，父亲的病情却每况愈下。6月下旬，父亲的病情持续恶化，经常陷入昏迷。孙一文的训练状态跟着父亲的病情起起伏伏。一天，孙一文训练后过来看望父亲，父亲正在重症室抢救。母亲告诉她，医院已经下过病危通知书，好在又抢救过来了。

父亲的状况让孙一文揪心，她向父亲的主治医生咨询。医生告诉她，情况非常不好，状态很差。孙一文听后心如刀割，如果出征东京的话，可能回来就见不到父亲了；不去的话，会因此失去报效祖国的机会。那几天，孙一文一直忧心忡忡。

一天，孙一文过来看父亲。看到女儿满腹心事，孙洪明宽慰她：“孩子，别为我担心，马上就要出征奥运会了，赶紧调整状态，爸爸还想看你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呢！”孙一文哭着说：“爸，我不去了，我想陪在你身边。”孙洪明生气了：“努力了5年，咋能说不去就不去呢？国家培养你容易吗？忠孝难两全，报效国家才是你要做的事情！”孙一文看父亲生气了，哭着说：“我去，我去，您一定等我回来！”

赴东京登机时，孙一文接到父亲发来的信息：“孩子，爸爸一定会等你凯旋！”

在东京奥运会上，孙一文经过一番搏杀，最终进入女子重剑个人决赛，与排名世界第一的罗马尼亚名将波佩斯库争夺金牌。比赛一开始，两人进入持久拉锯战，双方你来我往，比分交替领先，最后3.2秒10：10双方打平。加时赛中，孙一文果断出击，一剑封喉，成功斩获金牌。

夺冠后，孙一文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到自己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而感到愧疚，还说怕自己回国后就看不到父亲了。孙洪明听了女儿发布会上的感言，动情地对身边人说：“孩子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她为国争了光，圆了奥运梦，作为父亲，我很满足！”

（摘自《妇女生活》，本刊有删节）（责任编辑 史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