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东

“杀人狂魔” 乔瓦尼·布鲁斯卡

近日，在罗马一家监狱关押了25年的前意大利黑手党老大乔瓦尼·布鲁斯卡被提前释放出狱。消息传出，全国震惊，引发意大利各方的一致谴责。

“杀人狂魔”罪孽深重

近日，意大利报纸的头版刊登了臭名昭著的“杀人狂魔”从羁押的雷比比亚监狱获释的消息。意大利《共和报》当天以“最残忍的大佬被释放”为题报道称，布鲁斯卡现年64岁，曾掌管西西里黑手党组织“我们的事业”，参与超过150起谋杀案。

在意大利黑手党中，最强大的是西西里的“我们的事业”、那不勒斯的“卡莫拉”、卡拉布里亚大区的“光荣会”和卡拉比亚的“恩德朗盖塔”。作为意大利黑手党中历史最悠久的组织，“我们的事业”是西西里的黑手党始祖，创立了许多影响后世的犯罪模板。比如黑手党十诫及其核心——缄默法则，再比如犯罪组织的中央统治集权化，所有组织其实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家族组成的。在1997年接受审判时，布鲁斯卡承认自己炸死了反黑手党法官乔瓦尼·法尔科内和妻子以及三名保镖，两个月后法尔科内的同事保罗·博尔塞利诺也遇害。

法尔科内出生于意大利巴勒莫市，1964年成为一名法官，后被任命为前司法部刑法司长。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摧毁黑手党的势力上，被公认为意大利反黑手党“旗帜”。1992年5月23日下午5时，意大利国内安全情报局的一架专机徐徐降落在巴勒莫西郊的拉伊西海峡机场。片刻之后，55岁的法尔科内和他46岁的妻子走下了飞机。迎接他们的是三辆菲亚特防弹车。6名警卫分别坐进了前后两辆防弹车，法尔科内夫妇则走向了中间一辆。三辆防弹车同时发动后，一行人向巴勒莫警察局驶去。

作为天生的乐天派，法尔科内热爱生活，不惧危险，上车之后对司机说：“老伙计，你知道我对巴勒莫高速公路爱得有多深， 还是让我来吧。”他在把司机赶到后座后，亲自驾车驶向了高速公路。沿路一切如常，车队10分钟后来到了一个大转弯处，前20米有两条地下通道，另一条公路刚好通过地下通道横穿巴勒莫高速公路。心狠手辣的布鲁斯卡事先将一辆装满炸药的大型工程车停在了地下通道交叉处。当法尔科内车队刚驶到通道上方的时候，那辆大型工程车准确无误地发生了大爆炸。

一声巨响后，顿时尘土飞扬，长达400米的高速公路被严重破坏，顿时出现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大坑，法尔科内所驾的那辆车在被抛向半空后重重地砸进了大坑中。爆炸共造成了包括法尔科内夫妇在内的7人当场死亡，20多人重伤。警方事后调查确定，那辆事先停在地下通道里的大型工程车至少装了两吨烈性炸药。待到车队驶来时，罪犯用无线电遥控器引爆了炸弹，而引爆人正是潜伏在附近山坡上的布鲁斯卡。

法尔科内被害事件震惊了整个意大利，数以百万计的人举行大罢工，谴责黑手党的罪行。距法尔科内遇害不到两个月，1992年7月19日，另一位意大利著名法官保罗·博尔塞利诺和5名警卫人员，又被黑手党炸死在巴勒莫市中心。“5·23”和“7·19”两起爆炸事件迫使意大利政府制定了严厉的新反黑手党法律，拉伊西海峡机场被命名为法尔科内-博尔塞利诺机场，以纪念这两位反黑法官。

布鲁斯卡还做过一件残忍的事：杀害并溶解了一个小男孩，以报复一名与警方合作的“叛徒”。1993年，12岁的朱塞佩因父亲与警方合作而被黑手党组织“我们的事业”绑架，在一所房子里被关了两年多。为了逼迫他的父亲桑蒂诺·迪马泰奥收回反黑手党的证词，这个小男孩被残忍地折磨了近800天。1995年，年仅14岁的朱塞佩被勒死，尸体被扔进硫酸中溶解，这一命令正是布鲁斯卡下达的。警方称，“这是黑手党组织‘我们的事业历史上最令人发指的罪行之一”。

减刑期众怒难平

布鲁斯卡的形象至今依然存在争议，他作为黑手党“我们的事业”的头目，经历了黑手党变迁的所有过程，卷入多起血腥的罪案。他在逃亡多年后，于1996年5月20日被捕。他是在西西里岛的一座海边别墅被抓的，当时正和家人坐在一起观看一部关于法尔科内的电视影像。布鲁斯卡被捕后最初被判无期徒刑，4年后转为警方线人，向执法机构提供了关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几起致命袭击事件极为宝贵的情报，导致黑手党组织多名骨干落入法网。另外，他还在意大利官员和犯罪团伙的谈判中出庭作证，因此获得减刑，缩减至30年监禁，之后又被减至25年。律师试图保释布鲁斯卡，但意大利最高上诉法院2019年以“重罪指控”为由驳回了他的保释请求。

“布鲁斯卡实际上服完了整个刑期，因‘表现良好仅仅提前45天出狱。但根据米兰上诉法院的判决，他还有4年要生活在警方监控之下。”首席反黑手党检察官费德里科·卡菲埃罗·德·拉霍提出，“不管人们对布鲁斯卡当时犯下的暴行怎么看，我们都与他有过合作。大家不要忘记，他提供了西西里岛和意大利爆炸案的情报。法官显然认为，这是合适的刑期”。

“5·23”爆炸事件遇害警卫之一的遗孀罗萨莉亚·科斯塔说：“布鲁斯卡与司法部合作只是为了得到好处，这不是他个人的选择。”另一位遇害警卫的遗孀蒂娜·蒙提纳罗愤慨不已，她对《共和报》表示：“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仍然不清楚当年谋杀的真相，但想不到毁掉我家庭的布鲁斯卡却获得了自由。”

遇害者法尔科内的姐姐玛丽亚说：“布鲁斯卡是因为提供了黑手党重要机密而获得自由的，从情感层面说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但法律规定若能够与警方合作，帮助抓获黑手党就可以减刑，这也是自己去世的弟弟一直赞成的，因此大家必须尊重这个决定。”她希望意大利司法部和警方高度警惕，以免布鲁斯卡再次犯罪。

高呼声织牢藩篱

2020年2月底，意大利大规模暴发新冠肺炎疫情，监狱不断传出有囚犯感染的消息。为预防新冠病毒传播，司法当局下令禁止犯人家属探监，引发在押囚犯和家属不满，多家监狱发生暴动。此后，为了给囚犯更多的空间以防止感染，意大利各级法院陆续判令允许在押囚犯离开监狱，改为居家软禁。据司法部官方通报，目前全国各级法院已判令376名在押囚犯获准出狱，进行居家软禁。另有456名服刑人员已向法院提出申请，正在等待法官的最终裁决。

在目前法院裁定已释放的在押囚犯中，有西西里黑手党“我们的事业”最有影响力的头目朗切斯科·博努拉，他年近八旬，曾因多项罪名被判23年监禁，目前已经回到家中软禁。被意大利法官释放的黑手党高级成员还包括65岁的温琴奇诺·伊安娜佐和72岁的罗科·桑托·菲利彭等多名在押重犯。伊安娜佐和菲利彭两人均为卡拉布里亚大区黑手党组织“光荣会”的高级成员。切萨雷·巴蒂斯蒂是意大利20世纪70年代前极左翼组织成员，越狱重犯，潜逃数十年后，于2019年被引渡回国，被判终身监禁。近日，巴蒂斯蒂的律师已向法院提出申请，要求对他改为居家软禁，以防感染新冠病毒疾病。

意大利司法部为了保护服刑人员在疫情期间免遭新冠肺炎的感染，有条件地释放了大批在押囚犯，其中有多名重刑犯及黑手黨高级成员，引发了意大利检察机关的质疑和社会担忧。意大利负责黑手党案件的检察官卡菲耶罗·德·拉霍表示：“目前被释放的几名黑手党高级成员，原本被关在特别的牢房里，避免他们与外界接触并遥控黑手党的行动。如今这些人已回归社会，意味着当局以前所采取的措施不会再发挥作用。”意大利狱警工会秘书长里奥·贝尼杜奇警告，目前监狱在押黑手党犯罪组织成员约1.2万名，如果全部假释对犯罪将是一种无形的纵容。

针对社会舆论关于释放在押黑手党高级成员和重刑犯提出的异议，意大利司法部长阿方索·博纳费德曾向社会公开解释说：“意大利法院具有绝对的司法独立性，释放在押黑手党成员和重刑犯均由法院裁定，并非中央政府的决定和批准。”他承诺，司法部没有人利用疫情引发的卫生紧急情况让罪犯躲避刑罚。

迫于舆论压力，意大利司法部将对因疫情而释放在押犯的合法性及法律依据展开调查，并且在此基础上重新修正释放条件，收紧对释放人员监外软禁的相关规定。要求各级法院依法审理每一宗假释案件，坚决把好监狱大门。在释放囚犯案件审理中，必须每两周审核一次，以确保每个假释案件完全符合出狱条件。与此同时，警方也会加强对释放人员的监管。

编辑：夏春晖 38675320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