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净岚

2017年3月，我投身司法改革第一線，主动请战到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成为专业化检察官办案组的主办检察官。

初来乍到，我就接手了一起棘手案件——侵犯盛大网络游戏《永恒之塔》著作权案。这起案件有三个难点：第一，到案的两名嫌犯通过网络隐匿真实身份，使用比特币等虚拟货币掩饰资金往来，利用TeamViewer软件远程操控《永恒之塔》的“大私服”，将两名嫌犯与“开服者”联系起来的直接证据为零;第二，主犯谢某某到案后“零口供”，否认通过网络指使赵某某构架《永恒之塔》“大私服”，而赵某某无法直接指认谢某某即为指使他的幕后老板“K大”;第三，构架《永恒之塔》“大私服”的大量证据集中在服务器、电脑、手机中，谢某某在被抓前1小时将电脑、手机内软件全部卸载。

经过两个多月的梳理和补充取证，我不仅熟悉了区块链、比特币、TeamViewer等技术，而且将整整400G的电子数据通过交叉比对后形成一张层层穿透式的证据结构图。最终确认谢某某就是本案的“K大”;是架设《永恒之塔》“大私服”最高层级的管理员。

完整的证据链足以证明谢某某伙同赵某某参与了《永恒之塔》私服的非法运营，谢某某是主要管理者。我们对两人以侵犯著作权罪依法提起公诉。法院最后认定指控犯罪事实和罪名成立，分别判处谢某某有期徒刑6年、罚金45万元，赵某某有期徒刑3年、罚金15万元。这个案例被评为2019年度全国法院知识产权典型案例。

近期，我承办的陈某枝洗钱案被列入最高检和央行联合发布的洗钱犯罪典型案例。浦东公安分局经前期侦查发现，陈某波操作虚拟货币理财，自建模型、自控涨跌，遂对其涉嫌集资诈骗罪立案侦查。陈某波为转移财产，掩饰、隐瞒犯罪所得，与陈某枝离婚，后微信联系“矿工”，并将前妻拉入微信群。陈某波负责与“矿工”谈价格，陈某枝负责汇款。“矿工”将密钥交给陈某波，由陈某波在境外直接将虚拟货币兑换成外币。

看似清晰的案情脉络，实际取证却并非易事。谨慎的陈某波、陈某枝并没有一次性大额买币，而是10万、20万这样分几次进行购买。“矿工”也提醒陈某枝，在打款时不要填写备注。这些无疑给追查资金流向带来困难。由于陈某枝汇款的账户是其日常开销账户，交易记录多且很多是正常交易，买币又是分几次进行，并没有明显的洗钱痕迹，暂时躲避了人民银行反洗钱中心自动系统的预警。

面对难点，我们通过引导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审查核实犯罪资金的来源和流向。经中国人民银行指导反洗钱义务机构排查可疑交易，通过穿透资金链、分析研判可疑点，查证其中几笔可疑钱款汇入了微信群中“矿工”的账户，最终确认陈某枝低价出售陈某波用涉案资金购买的车辆，得款后购买比特币交付陈某波。在证据面前，陈某枝承认了犯罪行为。

为了把案件办成“铁案”，除了微信聊天记录和陈某枝的口供，我们还通过公安机关找到涉案交易比特币的“矿工”，该“矿工”指证陈某波、陈某枝两人向其购买比特币的事实，由此夯实了此案的关键性证据。

确认上述犯罪事实和犯罪金额后，我们以洗钱罪依法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以洗钱罪判处陈某枝有期徒刑两年，并处罚金 20万元。

编辑：姚志刚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