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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交响组曲《舍赫拉查达》第二乐章音乐结构特征

2021-12-09凌英

艺术评鉴 2021年21期
关键词:配器

凌英

摘要: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舍赫拉查达》(Scheherazade)是其最富代表性的作品之一,作品中“舍赫拉查达”主题和“苏丹王”主题贯穿于四个乐章中,既对立又统一。浪漫主义时期以配器艺术的突飞猛进为其特征,乐器音色的运用也成为这一时期音乐中最突出的特色之一。

关键词:里姆斯基-科萨科夫  《舍赫拉查达》  三部性  主题贯穿  配器

中图分类号:J605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1)21-0049-04

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里姆斯基-科萨科夫(Nikolay · Andreyevich Rimsky- Korsakov 1844-1908)是19世纪俄罗斯民族乐派著名的作曲家之一,“强力集团”的成员之一,里姆斯基管弦乐作品以绚丽多彩的配器著称,具有鲜明的“音画”倾向和“标题性”,被称为绚丽多彩的配器大师。《舍赫拉查达》又名《天方夜谭》,是其最富代表性的作品之一,融入了本民族的音乐特色,创作灵感来源于东方神话《一千零一夜》,机智的舍赫拉查达为躲避残暴的苏丹王的杀手,为其讲述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最终感化了苏丹王,成为了王后。里姆斯基在其中挑选了四个具有独立性的故事与音乐融合,四个乐章分别是《海洋与辛巴达的船》《卡伦德王子的故事》《王子与公主》《巴格达节庆》,“舍赫拉查达”主题和“苏丹王”主题贯穿在四个乐章中,既对立又统一。

本文将对第二乐章《卡伦德王子的故事》的音乐结构、主题结构及配器结构进行探析,笔者在整合了相关文献后,发现在曲式结构的划分上略有不同,配器方面的内容缺乏对同一主题变化时的不同配器法的分析;所以本文从这两点出发加以对主题进行研究,来看看里姆斯基是如何巧妙的安排音乐结构和管弦乐配器的。

一、《舍赫拉查达》第二乐章曲式结构

该作品四个乐章的曲式结构都是非常规性的,第一乐章为省略展开部的奏鸣曲式,第三乐章同样也是省略展开部的奏鸣曲式,并结合了变奏原则,第四乐章为自由调性的非典型奏鸣曲式。本文所探讨的第二乐章,曲式结构为复三部曲式结合变奏原则与回旋原则的混合曲式。图示如下:

(一)呈式部

以4个小节小提琴solo伴以竖琴的“舍赫拉查达”主题为引子,像是舍赫拉查达缓缓开始向苏丹王讲述新的故事。呈式部为变奏曲式,由两个小乐句组成的“卡伦德王子”主题A及其3次变奏构成,每一次变奏时的规模不同,配器也不同,甚至速度也发生了改变,音响色彩丰富,风格各异,所以仅仅只有这一个主题也不会让人产生听觉疲劳。

(二)中部

中部的结构非常不对称,甚至有失平衡,相比看来呈式部的结构显得更平衡。这里的主题是由“苏丹王”主题变形而成,结构整体呈现BCBDBC,既具有回旋的性质,同时具有三部性原则。在配器上加入了铜管乐器,主题性格与主题A大相庭径,形成鲜明的对比。

(三)再现部

再现部为紧缩再现,包含3次变奏,相比呈式部变化更加剧烈,配器上也延续了中部的铜管乐器,并出现了大全奏;经过中部的多个调性,回归至主调b小调。尾声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卡伦德王子”主题,相比呈式部,舞蹈性的主题更加抒情,第二部分为变化的“舍赫拉查达”主题,第三部分材料来自“苏丹王”主题和“卡伦德王子”主题。有文章将尾声第一部分作为变奏7,但笔者认为作为尾声更为合适,再现部前3次变奏的速度保持在152,在第424小节开始速度降到了112,不仅如此,由两个小乐句构成的主题A在这里只剩前半部分,主题材料并不完整,所以将其划分为尾声的第一部分。

二、《舍赫拉查达》第二乐章主题结构

(一)主题特征

第二乐章中出现的主题依照顺序分别为“舍赫拉查达”主题、“卡伦德王子”主题、“苏丹王”主题。

谱例1为“舍赫拉查达”主题,在4/4上由小提琴奏出,整个旋律走向呈迂回环绕型,小提琴自由的华彩段就像有声有色地为苏丹王讲故事的舍赫拉查达。这些迂回的三连音暗示了整个乐章贯穿的三连音使用。

谱例2为卡伦德王子主题,在3/8拍上由大管和大提低沉奏出,整个旋律走向呈迂回向下型,极具东方色彩。在旋律形态上的迂回与舍赫拉查达主题有着一定的相关性,既对比又统一,体现出里姆斯基缜密的思维逻辑。

(二)主题变形

主题变形是基于短小动机、节奏音型、音程框架等基础要素,通过对主题的音程关系、旋律、节奏、速度、调性、和声、复调、管弦乐配器法等要素进行连续性、综合性变化的技术手法。该手法也是这部作品的特色之一。“苏丹王”主题在第一乐章时的原貌(见谱例3),可以将其看成两个动机,第一动机为二分音符下行四度后上行三度级进,第二动机为下行的三连音;后面的下行四度八分附点上行二度级进是将动机一的时值缩小、节奏变化和音程缩小而来。

中部的B主题是由“苏丹王”主题变形而来(见谱例4)

可以清晰地看到第一个方框的下四度跳进后反向进行是动机一的变形,拍号由2/2变为3/2,将其时值缩小、节奏变为顺分型附点、音程关系进行改变而来,紧接着的下行三连音是动机二的变形,后又接了动机一的变形,这个主题构成模式与“苏丹王”主题的构成模式如出一辙。不仅如此,呈式部的“卡伦德王子”主题和中部的C主题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舍赫拉查达”主题的变形.。

(三)主题贯穿

主题贯穿不仅能增强作品的内部联系,还能使全区产生一气呵成的音乐发展效应,“舍赫拉查达”主题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乐章的引子部分,第二次同样作为引子出现在本乐章,第三四次分别在第三、四乐章。“苏丹王”主题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乐章,在第二乐章中也变形出現,比如95小节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拨奏便是该主题的变形,以及中部B段的材料也是该主题的变形,在第四乐章中频繁出现。这两个主题在全曲具有主导意义,也是一千零一夜故事中最重要的两个主人公,作曲家重点塑造这两个音乐形象,一个是以下四度沉重的变格进行表现的专制、残暴的苏丹王主题,另一个是以迂回婉转表现的美丽、聪慧的舍赫拉查德主题。这两个主题以不同的形式贯穿于全曲的各个乐章,把独立的四个乐章串联起来,使全曲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三、《舍赫拉查达》第二乐章配器结构

浪漫主义时期是以配器艺术的突飞猛进为其特征的;事实上,乐器音色的运用成为这一时期音乐中最突出的特色之一。里姆斯基在1881—1883年期间主要为穆索尔斯基的大部分作品进行配器和修改,那种特殊的辉煌、清澈、生动的音响色彩在里姆斯基-科萨科夫成熟时期的作品中得到了高度发展。在理论和实践方面,他的配器都秉承着:对一条紧凑的旋律给予支撑,应当通过多种声音团块和音响层级,互不干涉,各得其所,而非与之相抗衡的其他旋律。

(一)前景

前景意味著最重要的声部,通常是作曲家希望被听众听到的最突出的旋律部分,在本乐章中作曲家对于前景的音响色彩设计非常丰富,在“卡伦德王子”主题与其6次变奏中尤为突出。

可以看到的是每次主题出现时的配器都不同,呈式部的A、A1、A2、A3大致由木管和弦乐交替,再现部的A4、A5、A6先是由整个木管组加上一提进行,后只留下木管组的双簧管,弦乐加入大提琴,到最后弦乐组。里姆斯基不仅在配器手法上进行变化,这七次主题出现时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从开始呈示段112的速度到114,到再现部将速度提到了152,音乐情绪也越来越高涨。实际上里姆斯基在中部的配器更为丰富,如果说之前的“卡伦德王子”主题的配器是以主题出现时的段落或乐句为单位进行配器,那么中部就是以乐汇甚至以动机为单位进行更换配器,这种频繁更换配器的手法让听者感受到五彩斑斓的画面感。

(二)中景

中景即复调旋律或是重要的对位材料,在本乐章中大多以前景材料和背景材料为主,但中景材料也是整个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可以在中部找到其身影,里姆斯基主要用铜管组来做中景,在第86小节,也就是呈式部快结束的补充部分,旋律从大提琴弱拍开始交接到双簧管,在旋律强拍的位置大管以模仿旋律进入,形成一个模仿复调,当旋律从双簧管交接到圆号时,大管以同样的形式再次作为中景;它既可以作为中景支撑起旋律,又可以作为两条旋律中间的一个连接,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同样的手法在第229小节开始,旋律由低音长号奏出,随后交由木管进行,232小节大管以模仿的形式错位出现。以对比形式出现的在尾声第三部分第449小节可以找到,这里主要的材料是由单簧管演奏的主题A,但在大提声部有一条由“苏丹王主题”变形而来的拨奏,两者形成鲜明对比。

(三)背景

1.阿尔贝蒂低音(Alberti Bass)

背景即伴奏,阿尔贝蒂低音由意大利作曲家多米尼科·阿尔贝蒂发扬而得名;是由分解三和弦各个音以低、高、中、高的顺序奏出(如谱例5),构成的相对简单但又十分常见的伴奏旋律的低音,这种伴奏织体在莫扎特、贝多芬、海顿的作品中大量出现,在这部作品中也能发现其身影。

在第50小节大提琴、中提琴共同完成一个和弦的分解,各个音以不同于低-高-中-高的顺序,以经过变化的低-中-高-中-高-中的形式呈现,音乐更为灵动。(如谱例6)

2.用弱音器的弦乐持续音

持续音可以使整体音响丰满而稳定,对力度起伏给予支持,并有助于音色的配合、融合、丰富以及作品的情绪、意境的表达和描绘。

呈式部一进来作曲家就给低音提琴加上了弱音器,标记为“con sordino”,演奏者看到标记会将一种塑料制、木制、或者金属制的物件插在琴马上,以此吸收一些震动,从而获得一种柔和、平静的音响;这里弱音器所产生的效果仿佛在描绘祥和静谧的夜晚。

3.其他持续音

持续音的使用在这个乐章中随处可见,在第28小节长笛就出现一个长达11个小节的主持续音,第48小节第三圆号出现10个小节的属持续音,第130~149小节由单簧管、大管、小提琴一同演奏持续音,小提琴加以震音增强了音乐的动力性;不仅弦乐和木管出现持续音,在第401~415小节出现了小号的叠置八度的主持续音,不过是以打节奏点的方式呈现,也就是动态的持续音。大量的持续音与里姆斯基对一条紧凑的旋律给予支撑观念所对应,成就了其特殊的辉煌、清澈、生动的音响色彩。

四、结语

通过对交响组曲《舍赫拉查达》第二乐章的分析,可见里姆斯基-柯萨科夫这部作品主要特点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曲式结构包含的多重性质,作为三部曲式既具有三部性特点,又带有呈式部展现的变奏原则和中部展现的回旋原则,使其形成混合曲式,这种不拘泥于固定的曲式结构,根据音乐发展的需要,多元化的曲式结合更能彰显音乐作品的魅力。其二,主题的变形和主题的贯穿,首先是各个主题虽各不相同,但却又互相联系着,第二乐章所出现的主题可以都看作为“舍赫拉查达”主题和“苏丹王”主题的变形,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旋律是迂回的;其次是两个主要主题贯穿于整部作品,将四个独立的乐章串联成一个完整作品,这都体现出里姆斯基对立统一的创作思维。其三,其独特、清澈、多彩的配器手法为作品带来了缤纷的音响色彩,艺术评论家贾克·莫拉格斯说过:“高明的色彩大师永远使用最少量的颜色去获得最大限度的光辉和震撼。”这一点无疑在采用常规双管编制的《舍赫拉查达》中也充分体现,宏观上依据三部性的结构呈式部的配器为木管组、弦乐组,中部在其基础上加入铜管组,再现部木管组、铜管组、打击乐组、弦乐组大全奏在高潮中结束,微观上看变奏的部分每次配器皆不相同,中部更以乐汇甚至动机为单位更换配器手法,里姆斯基运用有限的乐器,发挥了其无限的色彩,不论是纯音色的运用,还是组合音色的运用,以及色彩性乐器——短笛的使用,都体现出他极为出彩的配器技术。作为俄罗斯民族乐派的重要作曲家,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创作的音乐作品不仅大力发扬了俄罗斯本民族音乐,也为之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推动了俄罗斯民族乐派的发展,不仅对俄罗斯民族乐派的作曲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对20世纪的作曲家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参考文献:

[1]董凌翔.里姆斯基《舍赫拉查德》的分析与研究[D].太原:山西大学,2020年.

[2]斯坦利·萨迪,约翰·泰瑞尔.新格罗夫音乐与音乐家辞典[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2.

[3]列昂·普兰廷加.诺顿音乐断代史丛书 浪漫音乐[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16.

[4]刘欢.维也纳古典乐派奏鸣曲中阿尔贝蒂低音纵向与横向对比揭示的共性与特性探究[D].苏州:江苏师范大学,2018年.

[5]梁宝忠.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交响组曲《舍赫拉查达》的配器技术分析[J].艺术探索,2007(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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