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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墓志俗字考释

2021-11-28白艳章

现代语文 2021年8期

白艳章

摘  要:北朝墓志中存在大量俗字,给北朝墓志的识读和研究带来很大困难。目前已公布的北朝墓志释文中,存在一些释读错误,今检举二十余条进行补正,并对涉及到的疑难俗字进行考释辨析。这不仅有助于北朝墓志文献的整理与研究,也可以为汉字史研究提供新的材料和证据。

关键词:北朝墓志;俗字;补正

南北朝时期汉字字形发生了剧烈变化,再加上社会动荡,导致这一时期的文字使用十分混乱。北朝墓志中存在着大量的俗字,给学界整理和研究北朝墓志带来了很大困难。同时,目前已整理公布的北朝墓志数量十分庞大,疏漏之处在所难免,其中,误释、误读问题尤为突出。笔者在研读北朝墓志过程中,发现不少阙误,今摭取数例加以考释辨析,以期有助于北朝墓志文献及其他碑刻文献的整理。

1.北魏正始四年(507)《元鉴墓志》:“抚齐龄,滑氓顺轨。”[1](第四册,P78)

按:“”字原拓作“”,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校注》(以下简称《校注》)认为是“蓼”的草写,赵超亦作“蓼”[2](P51)。“蓼龄”语义费解,其说不确。今谓“”当为“慕”字,在这里通“暮”。

从字形结构的角度来看,“慕”从心莫声,“心”小篆作“”,隶变后,作为构件时有时仍会保留古文的痕迹。如“怀”字,东魏武定元年《王偃墓志》作“”①,北齐天保八年《刘碑造像铭》作“”,北齐太宁二年《法勤禅师塔铭》作“”;“志”字,东魏武定三年《元光基墓志》作“”,北周天和四年《尉迟将男墓志》作“”。“”字下部构件作“”,即古文“心”隶变后的讹写,魏晋南北朝碑刻中的“慕”字常作此形。如西晋元康八年《赵泛墓表》作“”,北齐河清四年《封子绘墓志》作“”。“”字中部构件似“田”字,实际上,其中的竖画是误刻或泐蚀导致的石花,并非笔划。在释读时应排除石花干扰,并结合上下文语境综合判断,避免误识。

“慕”,通“暮”;“暮龄”,指晚年。如北魏永平元年《王奴墓志》:“非公器度纯懿,识略英伟,孰能纡皇心于暮龄,飞玄组于白首?”“暮龄”与“白首”对举,皆指晚年。《南齐书·刘善明传》:“藿羹布被,犹笃鄙好;恶色憎声,暮龄尤甚。”志文中,“抚”和“齐”都有“治理、整治”义,“抚齐”同义连文;“抚齐暮龄”,言志主为官重视抚恤老人,以维护社会安定。

2.北魏延昌三年(514)《赵充华墓志》:“浮光未,秋英中摧。”[1](第四册,P256)

按:“未”下一字原拓作“”,《校注》直录作“”,认为是“暸”的俗字,通常作“燎”。“燎”义为放火烧,置于文中语义不通。细察文义,“”实为“景”的俗写。其下部构件“京”常增横画,俗写作“”,如北魏太和二十年《元桢墓志》作“”,北魏景明二年《元羽墓志》作“”;“京”的点画又常异写作撇画,如北魏熙平元年《元彦墓志》作“”,北魏建义元年《陆绍墓志》作“”。或受“暑”字的类化影响,又增横画则作“”。“景”有光明、明亮义,“浮光未景”,语义畅达。

3.北魏正光二年(521)《杨氏墓志》:“又以忠谨审密,择典内宗,七柘孝敬,天然能使,边豆静嘉,迁细谒小监。”[1](第五册,P139)

按:“柘”为树木名,《说文解字·木部》:“柘,桑也。”“七柘孝敬”文义不通。赵超释作“拓”[2](P126),亦不通。复核原拓,“七”下一字作“”,左部构件“木”实为“礻”之讹,“礻”讹作“木”在碑刻文字中习见。如“祖”字,北魏永安元年《元子永墓志》作“”;“礼”字,北魏正始四年《元思墓志》作“”,北魏永平四年《司马悦墓志》作“”。“祏”,指宗庙中的神主,《说文解字·示部》:“祏,宗庙主也。”下文“典斯宗柘,嘉豆溅溅”中的“柘”,原拓作“”,亦为“祏”字。赵超此句作“兴斯宗柘”,“兴”“柘”皆误。

4.北魏正光三年(522)《郭定兴墓志》:“乃为以礼送终,坟茔旒,葬祭之仪,不奢不俭。”[1](第五册,P153)

按:“旒”下一字原拓作“”,《校注》录其形作“”,注曰:“‘字不识,待考。”原拓字形有部分泐蚀,据其轮廓,再参以文义,似当为“旌”字,相似字形如北魏延昌三年《元宏充华赵氏墓志》“旌”作“”,北魏孝昌三年《于纂墓志》“旌”作“”。“旒旌”,指有垂旒的旌旗,这里当是指“铭旌”,即竖在灵柩前标志死者官职和姓名的旗幡,大敛后,以竹杠悬之于灵右,葬時取下加于柩上。《周礼·春官·司常》:“大丧,共铭旌。”

5.北魏正光四年(523)《王基墓志》:“白杨耸檊,崇僬侥。”[1](第五册,P224)

按:“崇”下一字原拓作“”,《校注》摹其形作“”,注曰:“疑是‘字,长禾之义。《墓志汇编》作‘嵑,字形相差甚远。待考。”《校注》录作“”不确,左部构件乃是“犭”,而非“禾”,故“”实为“獵”的俗字。“獵”在魏晋南北朝碑刻中常作此形,如北魏正光六年《元茂墓志》作“”,东魏天平三年《元诞墓志》作“”,北齐武平元年《刘悦墓志》作“”。“獵”在此当通“鬣”,指“马鬣”。“马鬣”本指马鬃,后引申指像马鬣一样的坟墓封土形状,泛指坟墓。北齐武平元年《陇东王感孝颂》:“郭巨之墓,马鬣交阡。”西魏大统六年《元颢墓志》:“金门一掩,马鬣成坟。”

6.北魏永安元年(528)《元道隆墓志》:“窥墙得门,机经入室。”[1](第六册,P244)

按:“机经入室”,文义不通,“机”对应的原拓字形作“”,可直录作“”。“”与“窥”对举,所以“”也应是一个动词。查阅相关文献和字书可知,“”是“搜”的俗字,字例如北魏延昌四年《皇甫驎墓志》作“”,北周大象二年《张子开造像记》“机”作“”。从“叟”得声的其他字也有类似讹变,如“瘦”字,甘肃省博物馆藏敦煌写卷003《佛说观佛三昧海经》卷第五作“”,敦煌研究院藏敦煌写卷365《大般涅槃经》卷十六作“”[3](P373)。“搜”有“搜寻、搜集”义,与“窥”字对举成文。

7.西魏大统十年(544)《韦隆妻梁氏墓志》:“他之清,阳瓠居。”[1](第八册,P186)

按:“他”前一字原拓作“”,《校注》录其形作“”,注曰:“‘字清楚,但字书不载,待考。”察其字形,似当释作“委”字。“委他”,联绵词,曲折绵延貌,亦作“逶迆”“逶迤”“逶蛇”。“委他”这一词形在其他墓志中也有用例,如北魏正光五年《元谧墓志》:“白珩朱绂,委他有容。”北魏孝昌三年《元固墓志》:“委他在公,便繁左右。”

“居”前一字原拓作“”,《校注》摹作“”,认为“似‘逮或‘建,不能定,待考。”考慮语境,释作“建”更为妥帖,“建居”即“开始定居”。

8.北魏建义元年(528)《王馥墓志》:“君以太和中除内阁,寻转中谒者,领寺人,除小黄门。”[4](P61)

按:“内”下一字原拓作“”,当为“阍”字,杨宁《近五年(2008—2012)新见汉魏六朝石刻搜集与整理》(以下简称《新见》)误作“阁”。“内阁”在古代是指中央官署名,而下文提到的“中谒者”“寺人”“小黄门”等均是较小的官职,显然志主不可能进入内阁为官,通篇墓志也没有提到志主曾进入内阁。“内阍”即“阍人”,宫中的守门人,《周礼·天官·阍人》:“阍人,掌守王宫之中门之禁。”又有“阍寺”,《礼记·内则》:“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郑玄注:“阍,掌守中门之禁也;寺,掌内人之禁令也。”所以志主最初为官可能只是掌管宫中门禁的小官。

9.北魏建义元年(528)《王馥墓志》:“銄巨勿用,而夷晋无隐其情;参伍莫拖,而狱讼自归其理。”[4](P61)

按:“銄巨”不词,“銄”原拓作“”,为“钩”字之讹。“钩巨”,亦作“钩拒”“钩距”,义为“辗转推问,究得情实”。《汉书·赵广汉传》:“(广汉)尤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钩距者,设欲知马贾,则先问狗,已问羊,又问牛,然后及马,参伍其贾,以类相准,则知马之贵贱不失实矣。”颜师古注引晋灼曰:“钩,致;距,闭也。使对者无疑,若不问而自知,众莫觉所由以闭,其术为距也。”“拖”字于此文义不协,原拓本作“”,当为“施”字,偏旁“方”与“扌”发生讹混,俗字中非常常见。如“族”,南朝梁《王慕韶墓志》作“”,北魏正光五年《郭显墓志》作“”,北魏永安二年《元继墓志》作“”;“旋”,北魏建义元年《元略墓志》作“”,东魏武定二年《王令媛墓志》作“”。“参伍”义为“错综比较,加以验证”。此句是赞颂志主善于断案,能够明辨是非,明察秋毫。

10.北魏神龟二年(519)《杨琏墓志》:“地局带淮,邦邻密。”[5](P32)

按:“密”下一字原拓作“”,刘新晖《〈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东汉至隋)墓志研究》(以下简称《秦晋豫》)直录作“”,并注曰:“疑是‘窥字,存疑待考。”释为“窥”字不确,原拓当录作“”,即“究”的俗字。《龙龛手镜·穴部》:“,二俗;究,今音救。究,穷也,尽也。”《四声篇海·穴部》:“,音究,义同。”“密究”,义为“周密、周遍”。

11.北魏正光五年(524)《韩玫墓志》:“碎湑多端,商贩白杂。埋情藏巧,事难精核。”[5](P39)

按:“碎湑多端”,文义费解,原拓“湑”作“”,当为“滑”字讹写,义为“狡诈、奸滑”。如北魏武泰元年《武暐墓志》“滑”作“”,北魏正始四年《元鉴墓志》“滑”作“”。“白”疑通“驳”。“碎滑多端,商贩白杂”,是指奸诈之事多发,各种商贩混杂,极言社会混乱。

12.北魏正光五年(524)《宇文永墓志》:“连龟叠组,重轩累褫。”[5](P41)

按:“褫”义为“夺去、革除”,于此文义不通。复核原拓,“累”下一字作“”,实为“旆”字,构件“方”讹作“衤”,右部构件又增添了衍画。如北魏建义元年《王诵墓志》作“”,北魏建义元年《杨济墓志》作“”,北魏永安元年《元钦墓志》作“”,北魏熙平二年《元遥墓志》作“”等。“旆”指古代旐末状如燕尾的垂旒,泛指旌旗。《诗经·商颂·长发》:“武王载旆,有虔秉钺。”毛传:“旆,旗也。”

13.北魏建义元年(528)《张彦墓志》:“清流逝波,云翔辍进。”[5](P58)

按:“波”上一字原拓作“”,当为“断”字。“辶”俗书常作“”,如“迷”字,北魏《李遵墓志》“守迷不变”,“迷”作“”;《元思墓志》“移牧魏壤,迷丑改识”,“迷”作“”。与之相反,构件“”常被错误地还原为“辶”,如“匝”字,北魏正光五年《檀宾墓志》作“”,北魏建义元年《元端墓志》作“”;“继”字,北魏神龟二年《王守令造像记》作“”,北魏孝昌二年《公孙猗墓志》作“”。同时,构件“斤”又发生位移,使整字由左右结构变作半包围结构,即作“”。“断”与下句中的“辍”对举,文义畅达。

14.北魏建明二年(531)《缑静墓志》:“宽猛既施,鸱鹗息响。”[5](P68)

按:“鹗”原拓作“”,细察之,字的左上角应为石花,故左部构件直录作“”,即“号”之异写,故整字当为“鴞”字。“鸱鴞”亦作“鸱枭”,鸟名,俗称“猫头鹰”,常用以比喻贪恶之人。《诗经·豳风·鸱鸮》:“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志文中“鸱鸮息响”,谓恶人销声匿迹。

15.北魏建明二年(531)《缑静墓志》:“草逯旨新,贤从物故。”[5](P68)

按:“草逯旨新”,不知所云,查验原拓,“草”下一字作“”,当为“逐”字,构件“豕”与“彖”相混,“彖”又讹作“”,魏晋南北朝碑刻文字中常见此形。如北魏正光五年《杜法真墓志》作“”,北齐太宁元年《石信墓志》作“”,北周天和四年《李贤墓志》作“”。“旨”原拓作“”,为“时”之古文隶定。“时”古文作“”,北魏太和十二年《晖福寺碑》作“”,北魏孝昌元年《薛伯徽墓志》作“”,北周建德四年《叱罗协墓志》作“”。“逐”,义为“随着、跟随”,“草逐时新”与“贤从物故”对仗工整,文从字顺。

16.北齐天保三年(552)《元孝辅墓志》:“日□□留,陈驹易度。”[5](P98)

按:“日”下一字原拓作“”,磨泐已甚,但轮廓尚存,当为“车”字。“日车”,指太阳,太阳每天运行不息,故以“日车”喻之,引申为时光、时间。下句“陈驹”不词,“驹”上一字原拓作“”,当为“隙”字。“隙驹”语出《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成玄英疏:“白驹,骏马也,亦言日也。”“车”下一字原拓磨泐不识,根据文义及两句的对仗关系,疑为“难”字。“日车难留,隙驹易度”都是形容時间过得极快。

17.北魏永熙二年(533)《高树生墓志》:“德类斧藻,学同羽栝。”[6](P171)

按:“羽栝”不词,原拓“栝”作“”,原释文直录作“栝”而无说,实当为“括”之异体,构件“木”为“扌”之讹,“木”与“扌”互相讹混为俗字惯例。如“括”字,北魏建义元年《杨暐墓志》作“”,北魏永安三年《寇霄墓志》作“”;又如“格”字,北魏孝昌二年《李谋墓志》作“”,北魏建义元年《元顺墓志》作“”。“羽括”,语出《孔子家语·子路初见》:“括而羽之,镞而砺之,其入之不亦深乎!”“括”,指箭的末端;后因以“羽括”谓锻炼,磨砺。

18.北魏永熙三年(534)《辛璞墓志》:“秀神伟质,表珪璋于弱龄;逐牢清鉴,着冲亮于冠岁。”[6](P173)

按:“逐牢”文意不明,查验原拓,“龄”下一字原拓作“”,当为“邃”字,“穴”旁两点常省略。如北魏正始二年《元始和墓志》作“”,北魏武泰元年《薛慧命墓志》作“”,北齐天统元年《房周陁墓志》作“”。“邃”下一字,原拓作“”,为“宇”字;墓志下文“肃清区宇而天不静乱”,“宇”作“”,字形相同。“宇”作“”在碑刻文字中常见,北魏建义元年《元诞墓志》作“”,东魏兴和四年《李显族造像碑》作“”。可见,构件“宀”与“”在碑刻文字中常混用不别,释读时应注意区分。“邃宇”,本指深广的屋宇。《楚辞·招魂》:“高堂邃宇,槛层轩些;层台累榭,临高山些。”从志文来看,“邃宇”亦可用于形容人深邃、深沉,《汉语大词典》失收此义项,可补。

19.北魏永熙三年(534)《辛璞墓志》:“君政兼奔盗,化实迁螟,遂能卧鼓荆南,亭烽污北。”[6](P173)

按:“亭”字原拓作“”,释作“亭”不确,左部尚有撇画,疑漏刻竖画,故整字应为“停”字。“停”与“卧”一样,均有“息、止”义,“鼓”和“烽”都和战争有关,因此,“卧鼓”“停烽”都用来比喻停息战火。《后汉书·隗嚣传》:“然后还师振旅,櫜弓卧鼓,申命百姓,各安其所。”北周庾信《移齐河阳执事文》:“自疆场卧鼓,边鄙收烽,义让之行,未能期月。”“收烽”“停烽”义同。

“污北”应与上句中的“荆南”对仗,同为地名,不过,历史上并无“污北”这一地名。“污”对应的原拓字形是“”,为“沔”字简省,“丏”简写作“丂”为俗书常例。如“沔”,北魏熙平二年《刁遵墓志》作“”,北魏孝昌二年《寇治墓志》作“”;“眄”,北魏太和二十三年《元弼墓志》作“”,北魏建义元年《元彝墓志》作“”。“沔北”即沔水以北,今湖北省武汉市以下的长江古代亦通称沔水,“荆南”与“沔北”对仗工整。

20.北魏永熙三年(534)《辛璞墓志》:“于时咙朔藩,尘飞陇表,封象长虵,侵挠上国。”[6](P173)

按:“咙”不明何意,所对应的原拓字形作“”,直录作“”,当为“狄吠”二字俗写。北齐河清元年《斛律昭男墓志》“狄”作“”,《碑别字新编·七画·狄》引《魏王偃墓志》作“”。“狄”是我国古代民族名,主要居住在北方。《礼记·王制》:“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秦汉以后,北方各少数民族泛称“狄”。“吠”字,北魏建义元年《元瞻墓志》作“”,俄藏敦煌写卷Ф096《双恩记》作“”,敦煌研究院藏敦煌写卷032《四分律》作“”[3](P110)。“狄吠朔藩”,指北方少数民族侵扰边境。“封”下一字,原拓作“”,实为“豕”字之讹。“封”有大义,《诗经·周颂·烈文》:“无封靡于尔邦,维王其崇之。”毛传:“封,大也。”“封豕”即大猪,“封豕长蛇”,指贪婪如大猪,残暴如大蛇,比喻贪暴者、侵略者。《左传·定公四年》:“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虐始于楚。”杜预注:“言吴贪害如蛇豕。”志文中将“狄”比作“封豕长蛇”。

21.北齐乾明元年(560)《高涣墓志》:“萧条逸气,阜荣雄规。”[6](P195)

按:“阜荣”不词,查验原拓,“阜荣”对应的拓片字形为“”,细察之,当为“卓荦”二字,义为“超绝出众”。《后汉书·班固传》:“卓荦乎方州,羡溢乎要荒。”李贤注:“卓荦,殊绝也。”王连龙作“阜荦”[7](P150),亦误。

总的来说,碑刻文献具有较高的学术研究价值,碑刻文本的释读是开展其他各项研究的基础,只有具备了准确无误的文本,才能保证研究结论的可靠性。墓志以及其他碑刻文献的释读历来舛误甚多,但只要我们能注意识别俗讹字、辨析形近字;注意通过地名、人名、名物典章制度等来考察文字;注意排除石花、泐蚀的干扰等,并在释读时细绎文义,前后斟酌,是可以减少大量错误的。

参考文献:

[1]毛远明.汉魏六朝碑刻校注[M].北京:线装书局,2008.

[2]赵超.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8.

[3]黄征.敦煌俗字典[Z].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4]杨宁.近五年(2008—2012)新见汉魏六朝石刻搜集与整理[D].重庆: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4.

[5]刘新晖.《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东汉至隋)墓志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5.

[6]徐梅.《秦晋豫新出墓志搜佚续编》(汉魏六朝部分)字词专题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7.

[7]王连龙.新见北朝墓志集释[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