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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长江头》两种演唱版本分析

2021-11-12

戏剧之家 2021年5期
关键词:黄英咬字气息

(湖南科技大学 艺术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我住长江头》由现代音乐史上著名的艺术歌曲作曲家青主于1930年创作,是我国艺术歌曲的典型代表作品。歌词取自我国宋代著名词人李之仪所作的词《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原词模仿民歌风格,抒写一个女子怀念爱人的深情。青主以清新悠远的音乐体现了原词的意境,却又别有寄寓。歌调悠长,但有别于民间的山歌小曲,由于该歌曲具有非常高的声乐艺术价值,许多歌唱家都会演唱这首经典歌曲。在《我住长江头》的众多演唱版本中,我个人认为迪里拜尔和黄英两位歌唱家的演唱版本最具特色。

本文迪里拜尔的演唱版本选自其2006年在北京保利剧院独唱音乐会——“中国夜莺”的演唱曲目,由郑小瑛指挥,中央歌剧舞剧院管弦乐团伴奏;黄英的演唱版本选自2003年“为中国喝彩”系列活动之七——“法国凡尔赛宫中国文化之夜”活动上的演唱曲目,由Dominique Fanal指挥,巴黎辛弗尼埃塔乐团伴奏。迪里拜尔和黄英两人的演唱在气息共鸣、咬字吐字、情感表达方面均有个性发挥。以下将迪里拜尔版本称为迪版,黄英版本称为黄版。本文准备从气息共鸣、咬字吐字、情感表达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气息共鸣:迪版饱满,黄版醇厚

歌唱艺术就是气息的艺术,早在唐代,段安节《乐府杂录》中就描述了气息的重要作用:“善歌者必先调其气,氤氲自脐间出;至喉乃噫其词,即分抗之音。既得其术,即可致遏云响谷之妙也。”美声唱法比较注重科学的发声,演唱时强调气息的平稳与连贯。著名声乐艺术家沈湘在歌唱的呼吸中提到:“唱得好的,必定是会控制呼吸,会运用有支持力的呼吸来歌唱的……歌唱的呼吸是歌唱的动力,是歌唱的支持力。”这里提到的呼吸也就是气息。

迪里拜尔的气息饱满、通畅、声音连贯,科学地运用人体的共鸣腔体。她的呼吸和发声都非常自然的,每个声音传出来的效果都是在共鸣的状态下唱出来的。在演唱《我住长江头》时,迪里拜尔的音量不大,却非常具有穿透力,让人感觉她的声音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如歌曲从第一句开始,就说一句一换气,“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都是用弱起弱收来处理。第二句“共饮长江水”中的“水”字四度跳进到小字二组的A音,迪版将情绪推进,力度从“p”到“pp”再到“ppp”,并且将音延长后弱收,歌唱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和升华,切合这首曲子的意境且给人一种余音绕梁之感。整首曲子迪版气口处理不明显,营造出全曲连绵不绝,缠绵的氛围。

黄英的气息醇厚,黄英善于表现人物情感的冲突,需要大流量的呼吸,使得声音具有感染力,能表达强烈的感情。黄英曾在采访中说“如果你歌唱音量很大,这是好事,但一定要是天生的、自然的、依靠共鸣获得的,绝对不能是‘做’出来、‘撑’出来的。在歌唱道路上我坚守一个重要的信条,就是不能‘撑’。”黄英在自身扎实气息的支持下,结合高弱音演唱法和柔美音色完美地演绎歌曲《我住长江头》。如曲中第二句“共饮长江水”中的“水”字,黄版演绎的高弱音小字二组的A音给人的感觉就是气息在横膈膜上猛然弹起迅速到达头腔,气息在瞬间拉成了极其明亮的丝线,以饱满的气息将高音若隐若现地推上顶端,此处给人以一种有控制地释放强烈的思念之情。

从上面的比较分析,气息在歌唱中非常重要,只有在气息的支持下才能完成各种不同的细节处理,才能将歌曲演绎得有个人特色。迪版和黄版在自身扎实的气息基础上,采用了不同的细节处理来演唱歌曲《我住长江头》,迪版饱满,声音具有穿透力;黄版醇厚,声音具有感染力。

二、咬字吐字:迪版清晰,黄版圆润

声乐艺术作品的一个基本特点就是音乐与语言相结合。歌唱的诸多因素几乎都渊源于语言科学,歌唱的发声方法就在语言里,就在讲话里。声乐作为时间性的听觉艺术,它是在时间的推移中诉诸人们的听觉,并以此来影响人们的心理感受……因此,它要求在演唱的瞬间,使听众首先能清晰无误地听清歌唱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乃至整首歌曲。中国民族唱法与美声唱法在咬字方法上有很大不同。“中国戏剧与民族唱法……形成了横咬字、宽咬字、靠前咬字的特点……而美声唱法由于意大利语的发音规律及特点形成了竖咬字、窄咬字、靠后咬字的特点。”

迪版咬字清晰严谨,她的演唱注重的是一种饱满的感觉,结合了中国的传统唱法与西方的美声唱法。迪里拜尔凭借自身深厚的艺术造诣,较好地衔接了语言上的障碍,从而把美声唱法的精髓更好地融入了中国作品当中,达到了咬字正、吐字清、归韵准、音韵美的艺术效果。迪版《我住长江头》咬字清晰果断,演唱时速度偏快。歌曲中“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的“长”字迪版快速归韵到“ang”,咬字干净利落;同句中的“头”字和“尾”字在旋律上分别作了上四度和下四度进行,有意将这两字作为重音处理,迪版在演唱“头”字和“尾”字时,发音干净准确,短促具有爆发力。在演唱“定不负相思意”一句时“定”字与“不”字,加重音并且将两个字用声断气不断的方式断开,给与一种肯定的语气;在“不”字还加入了爆破音的力量,表现出一种坚定的决心。

黄版咬字松弛圆润,她的演唱注重的是一种华丽大气的感觉。她的音色比较浑厚,其演唱方法是按照西洋美声的方式来演唱,腔体非常统一,咬字较为松弛,主要靠气息的推动,每个字都放在了气息上。黄版《我住长江头》咬字圆润缠绵,美声唱法讲究连贯(legato),黄版用中速演唱,字与字之间通过气息的支持营造出连绵不断,从容不迫的感觉。如歌曲中“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中的“头”,此处发的声是“to”,而后在此音字尾处归韵成“tou”;“尾”也是先发声“we”引长字腹,而后字尾归韵成“wei”,在结尾处归韵也会让听者清楚的听到演唱者所演唱的歌词。

从上面的比较分析,迪版和黄版运用不同的方法演唱《我住长江头》,都达到了字与腔的完美结合。迪版清晰严谨,结合了中国传统唱法与西洋美声唱法的咬字处理进行演唱,声音明亮;黄版圆润松弛,运用了西洋美声唱法的咬字处理进行演唱,声音丰满有厚度。

三、情感表达:迪版含蓄,黄版真挚

从《毛诗序》中的“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得知这是古人表达情感的真实写照,他们擅长通过“歌唱”来抒发情感,而歌曲中的情感表达则是古曲艺术审美核心。在战国时期,韩娥善用表达感情,“一里老幼悲啼涕泣”“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列子·汤问》)由此可见古人艺术审美中对情感表达的要求之高。

迪里拜尔曾说“演唱歌曲,越洋越好,越土越好,唱什么像什么”“方法调整是为歌曲作品服务的,为表现服务的。”这是她能用美声唱法把中国歌曲唱得如此贴切、完美的原因。迪里拜尔演唱《我住长江头》时,情感含蓄,声音婉转却非常具有穿透力,让人觉得她的声音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心情会不自觉跟着她的情绪跌宕起伏。如“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中的“似”、“定”、“付”迪版加重语气来演唱,表现出内心激动却又悲痛的情绪,像是一种自我沉思,却又充满希望,为下一个乐段做好铺垫。“意”字,有一个大二度的回落,音量减弱,仿佛心中还有疑惑。

黄版《我住长江头》情感把握真挚细腻,她对这首歌曲的音色变化与情感把握非常到位,音色干净、极具诗意化。黄版《我住长江头》演唱速度较慢,歌曲中第一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整句用沉稳而从容不迫、在“头”字与“尾”字时的延长,表达了无奈与忧伤。“此水几时休”中的“几时休”处,有一个渐强渐弱,黄版做出一个明显的强弱对比。结束句的“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中,黄版在“定不负”之后缓了一口气,将“相”字再次达到全曲最高音小字二组A音,最后“意”字进行演唱,将全曲情绪推向顶点,以饱满坚定的气息深情有力地唱出内心积压已久的不安,在辉煌的高音中结束演唱。

从上面的比较分析,迪版与黄版在情感处理上有不同的理解,青主创作的《我住长江头》所表达的并不是诗歌表面所写的对恋人的思念,而是借用爱情诗来寄托对战斗岁月和殉难战友的深切思念,迪里拜尔和黄英在演唱这首歌曲的时候都没有用普通的情歌情绪来演出,而是多了几分庄重、含蓄、无奈和痛心之情。迪版委婉;黄版细腻,两人均是以语调变化来体现演唱者对细微情感的捕捉。

综上所述,从气息共鸣、咬字吐字、情感表达来看,迪里拜尔与黄英演唱的《我住长江头》都有不同的表现。在气息共鸣上,二人均是科学发声方法,迪版饱满,黄版醇厚;对歌曲中字词逻辑上的停顿、强弱等都有不同的处理方法,迪版清晰,黄版圆润;对歌曲的情感把握,有着各自独特的理解,迪版含蓄,黄版真挚。一个作品能够被反复演绎与传唱的意义,就是因为有演唱者自身形成的个性让他们在面对同一个作品时有着不同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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