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明 张 敏 李小娟

(1. 西北工业大学 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 西安 710129；2. 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 北京 100190)

0 引 言

2020年11月30日，习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五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打通知识产权创造、运用、保护、管理、服务全链条，促进创新要素自主有序流动、高效配置。与传统的专利许可转让谈判相比，专利拍卖这一交易模式具有高效、快速、低成本、公开透明等优点，已逐渐得到产业界的普遍认可，成为打通知识产权全链条、促进知识产权价值实现的重要手段，发展势头非常迅猛。例如，美国Ocean Tomo公司自2006年起，已经连续举办了多届现场专利拍卖会，成功达成数百项知识产权销售交易，累计交易金额超过7.5亿美元。2010年12月，中科院计算所举办了全国首届现场专利拍卖会，成交专利28项，成交金额近300万元，随后，深圳、天津、杭州、福州等地陆续探索专利拍卖业务，最新的一届专利拍卖会是2020年9月在南京举办的江苏省首届专利拍卖季，现场成交专利33项，成交额突破1 400万元。

正是因为专利拍卖对专利经济价值实现的重要作用，近年来，很多专家学者围绕专利拍卖价值开展了大量学术研究。现有文献或关注拍卖成交专利与未成交专利的属性特征差异，或探讨专利属性特征和主体特征对拍卖成交价格的影响，关于引证网络中被引用专利和引用专利属性特征影响目标专利拍卖价格的实证研究还较少，继续跟踪拍卖成交专利维持周期的文献也比较匮乏，这恰好是本文的研究重点。

本研究的边际贡献在于：一方面，拓展了专利经济价值研究，构建了引证网络专利质量指数，探讨关联节点专利质量水平对目标专利经济价值的影响效应；另一方面，考虑专利拍卖可能存在的信息不对称风险，进一步讨论拍卖成交后专利维持周期的影响因素，与现有的专利价值研究文献形成互补，更全面地探究高价值专利的特征及影响因素。

1 文献综述

国外专利价值的研究文献可以归结为如下三个流派。

第一个学术流派主要利用专利续展决策时间(patent renewal data)测度专利价值。以Schankerman[1]和 Lanjouw[2]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只要专利价值超过专利维持费，专利所有者就会选择续费以保证专利的法律效力。需要注意的是，专利维持费变化不能准确反映技术真实价值，而且往往会低于技术真实价值，因为，一方面，企业可以选择时间优势或商业秘密代替专利保护实现技术价值；另一方面，技术价值越高公司可能申请越多专利，专利数量的增加反而可能降低公司的平均专利维持费用[3]。

第二个学术流派则将专利被引用量作为专利价值的代理变量，进而探讨专利价值与专利质量特征的关系。Trajtenberg[4-5]将专利被引用量作为专利技术价值的代理变量引入实证研究，随后，Harhoff[6]等学者又引入专利引用量等指标构建专利质量指数深入讨论专利价值的影响因素。有学者讨论专利是否向多个国家提交专利申请与专利价值的关系[7]；有学者观察专利是否续展与专利价值的关系[8]；还有部分学者利用市场调查数据评估发明人或受让人对专利价值的看法[9]。基于前述关联关系研究，这类文献结论基本达成了共识，专利被引用量与专利价值显著正相关，但它们只能解释专利价值差异的小部分(如Gambardella等,2008研究发现专利引用量、专利申请国家数量等四个指标仅能解释3%的专利价值差异)，并不是专利价值预测的可靠标准，会带来明显的噪音和干扰。

专利现场拍卖的兴起使得学者可以直接观测专利价值而不是寻找代理变量，专利价值研究逐渐转向第三个流派，即探讨专利属性特征和专利主体特征对专利拍卖成交率或专利拍卖价格的影响。Sneed and Johnson研究发现公共组织所有的且经常被引用的专利价值更高[10]；Yong-Gil Lee和 Ji-Hoon Lee研究表明专利被引用量越高[11]，专利拍卖成功概率越高；Nair 等[12]、Fischer 和Leidinger[13]研究得出专利被引用量和专利同族数与专利价值正相关，但仅能解释专利拍卖价格差异的9.8%-14.79%左右。为了进一步分析专利拍卖价格差异的影响因素，学者开始关注专利购买者类型对专利拍卖价格的影响。C. Odasso等[14]发现，相比企业而言，非专利实施主体(NPE)购买专利的价格与拍卖专利的剩余寿命显著正相关；F. Caviggioli等[15]研究结论显示，相比公司而言，NPE购买的专利同族数和引用量越高，发明人数量反而越少，进一步区分NPE的类型，超级集聚型NPE例如高智发明公司认为发明人数量和权利人数量越多，专利价值越高，而防御型NPE则倾向于对发明人数量越少的专利给予更高的报价。Pratheeba Vimalnath等对比专利年龄与高价值专利、低价值专利的关系发现，对于计算机和信息通信领域而言，专利年龄与专利价值存在显著的U型关系，授权年限超过10年2个月的专利更有价值，拍卖成交价更高[16]。

国内研究专利拍卖价值的文献不多，研究结论也没有达成一致。方厚政等发现专利IPC分类号数量和发明人数量对拍卖成交率有负向影响[17]；张克群等发现专利引用量、发明人的数量、权利要求数对专利拍卖成交率有负影响，而专利家族对专利价值的影响并不显著[18]。于谦龙等研究结论显示专利超过10个的权利要求权数、IPC分类号数量、授权等待期、专利剩余寿命都对专利拍卖价格有正向影响[19]。造成这种噪声结果的主要原因是，专利价值指标选取不统一且数量偏少，如方厚政等引入专利被引用量但没有考虑权利要求数量，张克群等考虑了权利要求数量却舍弃了专利被引用量。

综上可知，现有文献在专利自身属性特征或专利所有者特征对专利价值影响效应等方面开展了大量研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但对于引证网络中引用专利和被引用专利的专利质量水平如何影响专利拍卖价格还很少深入探讨，有必要进一步研究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高价值专利的影响效应。

2 引证网络专利质量指数构建

Trajtenberg等[4]首次在专利价值研究中引入引用专利的原创性指数(originality index)和被引用专利的普适性指数(generality index)。原创性指数和普适性指数通过测算引证网络中专利文献涉及技术领域的宽度以观测引证网络知识宽度对目标专利价值的影响。现有实证文献结果表明，专利原创性和普适性与专利价值之间并不存在显著的关系。Bessen & F. Caviggioli 等发现原创性与专利价值负相关[3,15]；Nair & F. Caviggioli等发现普适性和原创性对专利价值影响均不显著[12,15]；T. Fischer& Leidinger, 张克群等发现，普适性与专利价值之间存在正向关联[13]。可见，从知识宽度评价引证网络专利质量难以识别高价值专利，需要一个新的视角考察引证网络专利质量。

大量实证文献表明，经历侵权诉讼的专利价值更高，Bessen[3]发现，涉诉专利价值约为非诉讼专利价值的6倍。事实上，专利经济价值实现的基础是专利的排他权，专利保护宽度越大，排他权带来的潜在经济利益可能越高。专利保护宽度取决于专利独立权利要求项的保护范围。Dang Jianwei独立权利要求项的名词数量反映专利保护宽度[20];A.C. Marco等用独立权利要求项字数反映专利保护宽度[21]。我国“专利审查指南2019”明确规定，“独立权利要求应当从整体上反映发明或者实用新型的技术方案，记载解决技术问题的必要技术特征……独立权利要求所限定的一项发明或者实用新型的保护范围最宽”。可见，相比名词数量和总字数，独立权利要求项的技术特征数量更能准确反映专利保护宽度，基于语义检索的专利数据库建设使得这一尝试成为可能。Patentics专利商业数据库使用“专利特征度”这一指标描述专利独立权利要求项的技术特征数，一般而言，独立权利要求项的技术特征数越多，技术限制越多，专利保护宽度反而越小。

基于专利保护宽度这一全新视角评价引证网络专利质量还必须量化不同引证专利对目标专利经济价值的影响系数。张克群等引入社会网络分析中的节点重要性衡量指标发现，特征向量中心性与专利价值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系[18]。一个专利的特征向量中心性越高，是指该专利不仅与许多其他专利相连接，且这些其他专利本身也具有较高的中心性，这意味着如果专利被引用次数越多且其被引用专利的中心性也越高，那么该专利的价值就越高。换言之，在被引用专利集合中，具有高前向引用的被引用专利数量越多，目标专利价值越高；相应地，被引用专利的被引用次数越高，它对目标专利价值的影响也应当越大。基于这一思路，本研究构建了引证专利质量指数(techbackward)和被引证专利质量指数(techforward)，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引证专利质量指数:

(1)

其中，k为目标专利引用专利集合中的专利个数，B为引用专利集合的被引用次数总和，Bi表示引用专利集合中第i个专利的被引用次数，Ti表示引用专利集合中第i个专利的专利保护宽度(用独立权利要求项的技术特征数量表征专利保护宽度)。

被引证专利质量指数:

(2)

其中，n为目标专利被引用专利集合中的专利个数，F为被引用专利集合的被引用次数总和，Fi表示被引用专利集合中第i个专利的被引用次数，Ti表示被引用专利集合中第i个专利的专利保护宽度(用独立权利要求项的技术特征数量表征专利保护宽度)。

引证专利质量指数越大表示目标专利的引用专利技术特征数量越多，保护宽度越窄，质量水平也越低；同样，被引证专利质量指数越小表示目标专利的被引用专利技术特征数量越少，保护宽度越大，质量水平也越高。

3 研究设计

3.1数据来源本研究以中科院计算技术研究所拍卖专利为研究对象，为了避免专利组合中不同地位专利的影响，剔除其中以专利组合形式拍卖的数据样本，共收集参与拍卖的264项单个发明专利，拍卖成交137项发明专利，成交率约为52%。所有专利价值指标数据均来自Patentics商业数据库。

3.2研究方法在实证分析前，为了控制数据分布倾斜带来的异方差问题，对引用专利质量指数、被引用专利质量指数、专利拍卖和出售价格以及其他控制变量进行对数处理，虚拟变量除外。考虑到通胀因素对拍卖成交价格的影响，以转让执行日所属年份为基准，引入时间效应虚拟变量(year dummy)。

第一步，样本自选择检验。现场专利拍卖会的规模有限，信息传播力度受限，一些原本可以成交的专利可能因为潜在购买者没有参与竞拍而最终无法成交，这就会带来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因此，本研究利用Heckman两阶段模型分析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拍卖成交概率的影响。

第二步，双对数回归模型分析。一方面研究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拍卖成交价格的影响效应；另一方面观测引证网络专利质量与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之间是否存在显著关系。

第三步，Probit模型。现有文献发现信息不对称问题可能导致技术交易市场产生柠檬市场效应，进而使得高质量专利被低质量专利清出市场[22-23]，相应地，专利成交价整体偏低。在本研究数据样本中，40%左右专利拍卖成交价低于1万，1/4左右的专利拍卖成交价不低于5万元。为了识别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高成交价专利的影响效应，引入虚拟变量high，当拍卖专利成交价大于或等于5万元，high=1；否则，high=0，从而利用Probit模型分析引证网络专利质量是否会显著提升高拍卖成交价的可能性。

3.3变量定义

3.3.1 因变量 本研究选取拍卖成交概率(deal)、拍卖成交价格(price)、拍卖出售价格(offer)、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maintenance cycle)、高成交价专利(high)作为主要的因变量。

拍卖成交概率与高成交价专利一样，是一个二元变量，当专利被成功拍卖，deal=1;否则，取0。拍卖成交价格和拍卖出售价格均按千元人民币为单位进行对数处理。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依据专利转让执行日到专利失效日的实际月份数量进行对数处理。

3.3.2 控制变量 为了控制其他因素的影响，本研究引入如下控制变量以讨论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专利拍卖经济价值的影响效应。

被引用量(forward citation)：拍卖专利的被引用次数。被引用量越多，专利对现有技术的贡献就越高。

引用量(backward citation)：拍卖专利的引用次数。专利引用量越大，对在先技术的参考范围越大，法律稳固性可能越高[24]。

技术范围(scope)：参照van Zeebroeck等研究，用四位IPC分类号数量测度拍卖专利的技术范围[25]。一般来说，专利涉及产品种类或技术领域数量的增加会提升专利排他权的效力，竞争者想要绕开专利权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权利要求数量(claim)：拍卖专利的独立权利要求项和从属权利要求项数量总和。

专利权保护宽度(tech):拍卖专利独立要求项中的技术特征数量总和，技术特征数量越多，专利权保护宽度越窄。Patentics商业数据库基于语义检索技术可以自动计算专利独立要求项的技术特征数量。

发明人数量(invnumber)：拍卖专利的发明人数量总和。发明人数量越多表明技术复杂度越高[25]，技术复杂度可能影响专利价值。

专利年龄(patent age)：拍卖专利授权日到转让执行日的维持时间，维持时间越长意味着专利权人支付的维持费用越高，相应地，专利价值也可能越高。

实质审查时长(delay)：拍卖专利实质审查生效日到授权日的持续月份数量[10]用专利申请日到授权日的持续时间测度授权等待时长，专利信息公开的日益完善使得我们可以更准确计算专利的授权等待时长，即用实质审查日代替申请日)。一般而言，专利价值越高，专利所有者愿意等待授权的时间越长。

请求实质审查时长(examine)：拍卖专利申请日到实质审查生效日的持续月份数量。Reitzig 研究发现，如果专利权人提出加速审查请求，那么该专利的价值可能也越高。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Lanjouw等[2]和Harhoff等[6]等学者以一项发明申请专利保护的国家数量表征专利同族规模，专利申请国家数量的增加必然带来专利翻译费、申请费和审查费的增加，如果专利权人愿意支付更多的额外费用，那么这项专利的市场价值应该更高。由于本研究涉及的专利均只在我国国内提交申请，没有海外申请记录，因此，在实证分析中没有引入专利同族规模这一控制变量。

3.4描述性统计对数化处理后，所有变量的标准差均控制2以内，比较平稳(见表1)。

表1 专利价值变量描述性统计

4 实证研究

4.1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专利拍卖成交价的影响效应分析首先，建立自选择模型，讨论专利拍卖成交概率的影响因素。自选择检验结果见表2，观测自选择方程的似然比检验结果(Lambda)，p-value的值为0.747，不存在样本选择偏误，不采用样本选择方程。被引用专利质量指数对专利拍卖成交概率没有显著影响，但引用专利质量指数与专利拍卖成交概率负向关联，也就是说，引用专利质量越高，专利拍卖成功的概率也越高，购买者相信这样的专利质量更高，法律稳定性更高，更容易实现经济价值。

表2 Heckman两阶段模型回归结果

其次，不存在样本偏误，直接利用拍卖成功的专利估计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拍卖成交价格的影响。回归结果显示，被引用专利质量指数对拍卖成交价格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而引用专利质量指数与拍卖成交价之间没有显著的关系。同时，与现有文献研究结论一致，被引用量的增加会显著提升专利拍卖成交价格。可见，专利价值不仅取决于专利的被引用量，而且会受到被引用专利质量的正向影响。

注意到，专利年龄对专利拍卖成交概率和拍卖成交价格均呈现负向影响效应。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源于购买者对我国专利质量水平不高的担忧。样本中已成功拍卖的专利通常都是在专利授权后的5年内，而Ocean Tomo公司拍卖成交专利很多都在专利授权10年以后，而且最新官方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发明专利平均维持年限约为6.6年。因此，国外基于Ocean Tomo拍卖专利的实证研究发现，专利权人在拍卖前维持时间越长，专利成交价一般越高；但我国专利整体质量不高，平均维持年限不长，购买者担心那些拍卖前维持时间长的专利的市场生命周期较短，难以获得可观的经济回报，相应地，不愿意购买那些专利年龄较大的专利，即使选择购买也会倾向于提供较低的报价。

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拍卖专利权利要求数量越多，其拍卖成交概率反而越低。图1展示了拍卖成功样本中不同权利要求数量专利的保护宽度变化情况，显而易见，当权利要求数超过5项时，相当一部分专利的保护宽度反而变窄，专利排他权减弱，购买者自然会降低拍卖报价。这一方面取决于拍卖专利本身质量不高，另一方面则可能归因于专利文本撰写质量不高。

图1 专利权利要求数量增加对独立权利要求项保护范围的影响

最后，对照拍卖成交专利出售价格的影响因素可以发现：出售方专利定价主要考虑专利权保护宽度和专利年龄，对法律保护范围较大的专利设置更高的出售价，并不会考虑引证网络的专利质量水平高低；而购买者则主要考虑被引用专利质量、被引用量和专利年龄。

4.2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的影响效应分析现有文献基本聚焦专利拍卖价格与专利价值指标的关联性分析，很少继续跟踪拍卖转让后购买者的专利维持时间状况。事实上，如果受到信息不对称的影响，购买者对专利的真实价值评估出现了较大偏差，那么，购买者在专利权转让后较短时间内就会选择放弃维持，导致专利权失效。因此，研究专利拍卖转让后的维持周期影响因素有助于我们从另一个角度认识高价值专利。专利权拍卖转让后维持时间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了购买者在拍卖时因信息公开不充分对专利经济价值评价结果的偏差。

表3报告了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影响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的回归估计结果：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拍卖转让维持周期没有显著影响，后者主要受专利权保护宽度和请求实质审查时长的影响。专利权法律保护范围越大，越有利于购买者维持对竞争者的比较优势，购买者更愿意维持更长时间。专利权人更积极申请实质审查，其价值可能越高，购买者维持时间也会越长，这与Reitzig 研究结论保持一致[26]。

表3 专利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回归估计结果

需要说明的是，拍卖成交的137件专利中，处于失效状态的专利为77件，还有44%左右的专利仍然处于有效状态，这可能是导致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拍卖转让后维持周期影响不显著的重要原因。

4.3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高成交价专利的影响效应分析技术交易市场的柠檬市场效应可能导致高质量专利被低质量专利清出市场，根据拍卖专利成交价情况，将成交价大于或等于5万元的专利定义为高成交价专利。表4列明了Probit回归估计结果。

表4 引证网络专利质量对高成交价专利的probit回归结果

实证结果显示，一方面，相比低成交价专利，高成交价专利的被引用专利质量指数越小，法律保护范围越大，也就是说，被引用专利质量越高，拍卖专利实现高成交价的概率也越高；另一方面，引用专利质量水平的增加并不会显著提升实现高拍卖成交价的可能性。

此外，随着技术复杂度的增加和专利发明人数量的增长，专利拍卖实现高成交专利的可能性也会显著增加。事实上，技术越复杂意味着高校院所的研发成本越高，专利售价就越高，最终拍卖成交价也可能越高。

5 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构建了引证网络专利质量指数，以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专利拍卖数据为研究对象，重点探讨了引用专利和被引用专利质量对目标专利拍卖价格的影响效应，研究结论显示：

a.引用专利质量越高，法律保护范围越大，专利拍卖成交的概率也越高。

b.专利被引用量是一个合适的专利价值代理变量，专利拍卖成交价与被引用量存在显著的正向关联关系。

c.引用专利质量对专利拍卖价格影响并不显著，但被引用专利质量水平的增加会显著提升专利的拍卖成交价格，而且当被引用专利质量水平较高时，目标专利拍卖实现高成交价的可能性也更高。

d.专利保护宽度越大，法律保护范围越大，其拍卖出售价越高，而且拍卖转让后的维持周期也越长。

e.随着权利要求数量的增加，专利保护宽度反而有变窄的趋势，专利文本撰写质量有待提高。

结合本研究，我们可以得出如下政策启示：

一是，高校院所在筛选培育高价值专利时，不能简单将专利被引用量作为唯一衡量标准，可以探索建立包含专利年龄、专利被引用量、专利文本撰写质量、引用专利质量和被引用专利质量在内的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二是，为了提升专利拍卖效率，促进科技成果转移转化，应适当优化专利拍卖的定价方法。在原有技术复杂系数的基础上，可以考虑引入专利法律保护强度调整系数，主要评价专利文本的撰写质量。对专利文本质量的评价应以独立权利要求项的法律保护范围为主，同时结合专利权利要求数量考察。

三是，鼓励高校科研院所主动对接知识产权品牌服务机构，提升专利申请文本的撰写质量，切忌一味追求权利要求数量的增加，而忽视了专利独立权利要求项的语言设计和撰写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