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江

德国作家蒙森曾经说过：“我最喜欢的是生命由种种经验而千锤百炼。”生命可能有不同的经历，但要受人喜欢，它得经过千锤百炼。当然，千锤百炼不一定非得是灾难的考验、战火的洗礼，有时平淡的生活、恶劣的环境，也是生命的磨砺——

时文赏析

于永生的《长在房顶上的树》是一篇语言朴实而意味隽永的散文。文章开篇就告诉我们：有那么几株树，就长在作者楼房北边对面的储藏室房顶上，“不知它们是风吹来的还是鸟衔来的种子”。有一首歌，唱出了个中的心声与心酸：“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一刻呼唤我？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更艰难的是，它们脚下没有路，只有房顶;它们不但要“看遍”，而且还要尝遍“人间坎坷辛苦”！

它们是不幸的，落在了寸草不生、毫无生机的水泥房顶上;它们又是幸运的，因为，命运在加盖的防水材料与房顶的罅隙中为它们提供了容身之地;因为，大风卷起的尘土为它们积累了瘠薄的“土壤”;因为，天降甘霖，接连几天的毛毛细雨让它们得以萌发……其实，生命本来来自偶然，没有那么多不幸，也没有那么多幸运。明白了这一点，当我们身处逆境时，就不会怨天尤人，就不会多愁善感。

它们完成了从种子到树的“蜕变”，“蜕变”一词，运用精当。“蜕变”原指蝉、蛇、蚕之类去壳脱皮，步入新的生长阶段，这里借指种子萌芽，进入新的生命状态。不过，在获得新生之际，迎接它们的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有的只是“风吹日晒”：“三伏天中午的太阳暴晒累积的气温接近45℃”，“四季的风”又随时会吹干稀薄土壤中的水分。它们的生存条件，堪比“沙漠”。但是，在恶劣的环境中，它们选择了顽强生存，不但炼就了“耐旱，耐风沙”的生存本领，还炼就了生存智慧：长久没雨，它们会褪掉绿叶，“像动物冬眠一样”;一旦重降甘霖，它们会发芽重生，“惊异”了路人，创造生命涅槃的奇迹。

作者对这些树几年来“顽强地活着”的描写，采用的是“泛叙”手法。所谓“泛叙”，就是综合叙写多次事件、多种情景，可以提示事件的规律或对象的总体特征，笔法简练。但一味泛泛而谈，就如同走马观花、蜻蜓点水，缺少精细的刻画和独到的体会，会让文章显得味同嚼蜡。所以作者又集中笔墨，描写了这些树在台风中的表现。

台风来临的那个晚上，先是狂风：土地都“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着、团弄着、撕扯着”，“高大的树”都被“吹得弯腰曲背到最大限度”;接着“大雨倾盆”，“杂乱如擂鼓声，起先是一点、多点，后来是一面、一片”，让“天地混沌一片”，让人“忐忑不安”。作者综合运用排比、比喻、拟人等修辞手法，将台风之威渲染得淋漓尽致。在台风的淫威下，有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或者齐茬折断了，那些房顶上的小树，是不是早已被吹得不见了踪影？非也。“它们仍顽强地矗立在房顶上，狂风暴雨后，那些原先光秃秃的枝条上居然挤出了米粒般大小的嫩芽”，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难怪作者也禁不住发出感叹：“唉，这些长在房顶上的树！”

最后，在叙述描写的基础上，作者发表议论：“生命诞生在什么地方，它自己有时是无法选择的”，但只要“经历更严厉的生存考验，一直顽强地拼命地生存”，就会“让人心生敬意”。几句点睛之语，让人醍醐灌顶。

原作选读

长在房顶上的树

于永生

在我居住的楼房的北边，有一排平顶的储藏室，被前面五层的楼房遮挡，冬天的大部分时间是见不到阳光的。不知从何时起，别人家储藏室的房顶上，在靠近门口的房檐顶的地方长出了几株树。

一晃几年过去了，它们依然顽强地活着，安然地挺立着。我好奇那离地两米多高的房顶，是由砂石和水泥按照一定比例预制而成的，从哪里来的水分和养料呢？这几株树，不知它们是风吹来的还是鸟衔来的种子，在加盖的防水材料与房顶的罅隙中曲折地长出来，或许是大风卷起的尘土在夹层中日积月累才让种子有了勉强生存的一点瘠薄的“土壤”，或许是机缘巧合，天降甘霖，接连几天的毛毛细雨终于让落脚在这里的榆树的种子（榆荚）得以萌发，完成了从一粒种子到树的蜕变。这是怎样的生存环境啊？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啊！周围是不透气的混凝土和防水涂料层，远离地面，残存的一点点风化而来的土壤，风吹日晒，三伏天中午的太阳暴晒累积的气温接近45℃;水呢，只能等待上天赏赐一点儿，但一年四季的风又太多，一会儿就吹干了，只能借助降水的过程拼命地吮吸，吮吸。它们像沙漠中的骆驼和其他植物一样，学会了一次进食可耐多日的饥渴，耐旱，耐风沙。有时，很长时间没有一丝雨，它们只能像动物冬眠一样，处于半昏睡半清醒的状态，有时干旱的时间太长，它们把已经长出的深绿的叶子慢慢地褪掉，仿佛是枯死了一般，只有游戏在它们身边的风知道它们没有死。它们就这么熬着，熬到天上乌云聚集，重降甘霖的那一天。有人骑车路过或从楼下走过，偶尔昂起头，“噢！”他们很惊异，“树怎么就长在了房顶上？”他们满脑子的疑惑。天这么干热，像是着了火，他们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思考这些问题，都匆匆地躲到房里吹空调去了。

台风来的那个晚上，先是狂风，整个大地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揉捏着、团弄着、撕扯着，公园里高大的树先是被吹得弯腰曲背到最大限度，然后又努力地恢复原状，但蛮力无穷大的无形的手掌又把它们按压下去。天地间虐风的怒吼声充斥了整个空间，大雨倾盆而至，有人从楼里的阳台透过窗户向外心惊胆战而又侥然庆幸地张望，天地混沌一片，杂乱的雨点、树叶、石子、砂砾胡乱地敲打着楼宇的玻璃、墙壁，乒乓作响。

我透过后窗去看房顶的那几棵树，白茫茫一片，霧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雨声和水流的声响。风撞击玻璃，雨点凶暴地击打房顶，杂乱如擂鼓声，起先是一点、多点，后来是一面、一片。当风稍小些后，我忐忑不安地走下楼，从楼道口走出去，积水来不及外泄，已没过了小腿，天空像漏了一样，下泄的水流压得头顶的雨伞变了形。我又讷讷地退回楼内。

第二天上午，风定雨歇，漫路、满院的花、叶、树枝狼藉凌乱，东津生态园里栽种的法国梧桐东歪西斜，有的干脆被连根拔起，倒在一旁。有的十几年的大树，被大风从有虫害的地方齐茬折断，白骨森森。那几株长在房顶上的树呢？在院里人们疑惧的目光中，它们仍顽强地矗立在房顶上，狂风暴雨后，那些原先光秃秃的枝条上居然挤出了米粒般大小的嫩芽，唉，这些长在房顶上的树！

生命诞生在什么地方，它自己有时是无法选择的。正如这树，它本该长在平地、路旁的沃土中，但造化弄人，让它生在了房顶，它注定无法长成参天大树，注定要经历更严厉的生存考验，一直顽强地拼命地生存，让人心生敬意。

（选自《散文选刊·下半月》2020年8期）

学以致用

1.作者为什么不直接描写房顶上的树在台风中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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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有的十几年的大树，被大风从有虫害的地方齐茬折断，白骨森森”，折断的树怎么会“白骨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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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归纳文章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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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

1.一是因为台风中“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那几棵小树;二是作者已经描写了大树在台风中的挣扎，那些小树受到的摧残，可想而知。

2.运用拟人兼比喻手法，表现了台风的威力之大、摧残之可怕。

3.生命诞生在什么地方有时无法选择，但只要顽强地生存，就是可敬的。（以上各题大意相近即可）

写作导航

什么是生命？生命就是大石下拼命挤出来的那棵小草，就是葡萄架上那只慢慢爬行的蜗牛，就是路边那朵奉献芬芳的野花……什么是生命？生命就是长啸森林的猛虎，就是排云直上的白鹤，就是遨游大海的鲨鱼……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在生活中磨砺，在学习上进取，在工作中拼搏！请以《感悟生命》为题，采用以小见大寫法，写一篇作文，体裁不限（诗歌除外），不少于600字。

写作点拨：

关于立意：表现生命某一方面的特征，如小草般的“挤”劲儿，蜗牛般的韧性，野花般的奉献;如猛虎一样的力量，如白鹤一样的诗意，如鲨鱼一样的自由;或者生活里的迎难而上，学习上的奋发图强，工作中的拼搏进取……不必面面俱到，选择一点即可。

关于写法：采用“以小见大”手法，如从一草一虫中感悟到生命的内涵。

关于体裁：以写记叙文或抒情散文为佳，也可选择写议论文，但不宜空发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