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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之伤:《追风筝的人》中的成长创伤研究

2021-08-09谢争艳

青年文学家 2021年17期
关键词:追风筝的人哈桑塞夫

谢争艳

《追风筝的人》是阿富汗裔美国作家卡勒德·胡塞尼创作的一部优秀成长小说,它讲述了主人公阿米尔的艰辛成长历程,主人翁在经历了天真、背叛、忏悔、救赎后,最终实现了心理和思想上的真正成长。全文以风筝为线索,贯穿主人公成长历程,本文试图从成长小说和创伤理论视角来解读主人公的成长创伤。

一、创伤的界定与内涵

所谓创伤就是指一些突发性的灾难事件或是不寻常的经历对人们的心理产生的难以控制的伤害,这种伤害对人的影响并不是即时的、同步的,其往往具有一定的延迟性和持续性,以回忆的形式停留在受害者的心中,对受害者产生巨大的伤害。

《追风筝的人》讲述的就是一个关于成长与创伤的故事:富商之子阿米尔与仆人哈桑两人朝夕相伴,他们年龄相仿,虽是主仆,但更是朋友。哈桑为人勇敢,对阿米尔十分忠诚,在少年时的一次斗风筝比赛中,哈桑为了捡回阿米尔的风筝而受到一群人的凌辱,阿米尔在远处由于怯懦而未加干预,从此,阿米尔饱受煎熬,为了摆脱这种不安与煎熬,阿米尔又诬陷哈桑偷了自己的财物,最终导致哈桑与父亲远离家乡,而阿米尔因为战争与父亲一同前往美国,之后在美国定居,融入了美国生活。但阿米尔的内心始终充满了负罪感,二十多年后,他决定重返故乡,进行自我救赎,最终他完成了自我的成长,从幼稚走向了成熟。

二、《追风筝的人》中的成长小说特征

(一)在小说的主题与内容上

成长小说最大的特征就是对主人公成长历程的深刻描述。小说《追风筝的人》叙述了主人公阿米尔的复杂成长历程,讲述了主人公从青少年到成年的成长故事,通过描写主人公的成长创伤遭遇,以及在经历过重大精神危机之后展现出的忏悔、救赎、成长的情感、思想上的苦痛纠结变化,揭示人性的堕落与人性的光辉。

(二)在小说的人物设置上

成长小说的设置中通常需要正反两面的角色来推动主人公的成长,在《追风筝的人》中,拉辛汗就是正面的引路人,他是阿米尔父亲的朋友,也是阿米尔的人生导师,他不仅鼓励阿米爾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在得知阿米尔当年做的错事后,鼓励阿米尔去进行补救,对阿米尔的成长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而阿塞夫则扮演着负面的角色,他一直迫害阿米尔和他的朋友,年少时的阿米尔没有反抗,所以造成了自己怀着心理创伤负疚离去,而多年以后,当阿塞夫将魔爪伸向哈桑的儿子时,阿米尔奋起反抗,就此阿米尔实现了内心的救赎,获得了新的成长。

(三)在小说的结构安排上

成长小说常常采用开放式结局,给读者以更加广阔的想象空间。小说通篇以第一人称进行叙述,将“风筝”这一核心意象贯穿始终,“风筝”象征着友情、善良等美好的人性,阿米尔的两次追赶风筝,也意味着其在成长过程中产生创伤、治愈创伤的过程,在结尾部分,作者设置了开放式的结局,使读者遐思深远,回味悠长。

三、《追风筝的人》中阿米尔的创伤研究

(一)创伤生成

1.创伤生成前

在小说中,阿米尔在12岁之前度过了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常常与亦仆亦友的哈桑一起攀爬到白杨树上,在那里玩闹、嬉笑,他们一起爬山、放风筝、打扑克,两人形影不离,无忧无虑,彼此承诺做一辈子的伙伴、永远的兄弟。在作者的笔下,12岁之前的两人就是两个单纯而美好的生命,自由且恣意地生长着。然而,这看似美好的场景,却被一场风波打破了,一切都被撕裂。创伤的生成既可以是一系列的生活经历,也可以是一次突发的或灾难性的突然打击。阿米尔看似无忧的童年中,其实一直隐藏着持续的挫败感和创伤,从懂事时起,阿米尔就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疏离,心里逐渐明白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于是阿米尔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渴望父亲的亲近,另一方面又对父亲有所埋怨。阿米尔的性格与身为仆人的哈桑相比稍显逊色,在遇到事情时,仆人哈桑能够为了荣誉勇往直前,而阿米尔却犹豫不决,在虎父无犬子理念的影响下,阿米尔胆怯的性格就更加招致父亲的不满,这也成为阿米尔内心的隐秘的创伤。

2.创伤生成

风筝比赛是传统而盛大的比赛,在小说开始就介绍了阿米尔是一名出色的“风筝斗士”,父亲平时对自己持冷淡疏离的态度,但是对风筝比赛却抱有热情,于是阿米尔在内心对赢得风筝比赛充满渴望,甚至是急切,他希望通过这次风筝比赛获得父亲的认可和表扬,使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在比赛中,阿米尔最终果然拔得头筹,在最后的追风筝的环节,忠诚的哈桑高呼着“为你,千千万万遍”去追寻那只掉落的风筝。但是在后巷遇到了恶少阿塞夫,为了保护风筝,哈桑遭到了阿塞夫的凌辱,而阿米尔当时就躲在远处,始终没有出手制止。“我张开嘴,几乎喊出来。如果我喊出来,我生命中剩下的光阴将会全然改观。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看着,浑身麻木。”一方面他由于怯懦的性格,害怕强壮的阿塞夫会伤害自己。另一方面他希望能够拿回那只可以让父亲对他改观的风筝。从此,阿米尔的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在外界看来,他是风筝大赛的胜利者,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怯懦、虚伪的小人,自己愧对忠诚的朋友,这成为阿米尔心中巨大的创伤,并且始终煎熬着他。每当看到哈桑他就会想起自己的怯懦,于是为了掩盖这种不安,阿米尔选择了一种更为残酷的做法,他诬陷哈桑偷了他的钱和手表,最终致使哈桑与父亲选择了远离家乡。这件事也就成为阿米尔的一个永远的梦魇和创伤。

(二)创伤记忆

创伤事件对受害者造成的伤害是持久的,并且会在每一次的记忆复现中重复过去的痛苦,对受害者造成不可磨灭的痛苦。当受害者再次遭遇到类似的创伤情况时,就会在脑海中闪现过去的创伤打击。在《追风筝的人》中,阿米尔正是如此,当目睹哈桑受辱之后,每当与哈桑相处时,他就会想起自己的怯懦与卑鄙。于是,他希望通过伤害哈桑,让哈桑对自己进行反击,然后来弥补自己记忆中的遗憾与懦弱。但是,哈桑并没有,对于阿米尔的诬陷与排挤,哈桑选择了原谅与离开。后来战争爆发,阿米尔也随父亲远离家乡,移居美国,在成长的过程中阿米尔经历了许多悲欢离合。对于阿米尔来说,远离阿富汗是一种逃离与遗忘,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忘却过去的不堪与痛苦。在美国的阿米尔开始了新的生活,并且成为一位作家,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一切看起来似乎得到了新生,但实际上,阿米尔父子始终面临着来自美国社会的排斥,他们成为“无根者”,对于美国人而言,他们是“外人”,对于阿富汗人而言,他们是美国人。阿米尔父子夹杂在双重身份之间,他们始终未能得到身份上的认同。并且对哈桑的背叛始终是阿米尔心中的一根刺,年少时的创伤记忆成为始终折磨着他的梦魇。事实上,创伤的一个特质就在于创伤的潜伏期,也就是说创伤永远不可能被忘记,只不过是被自身压抑而潜伏在记忆的深处,并且长期无法被理解。这里就需要提到另外一个概念—创伤的延宕,其指人们由于受理解能力和认知水平的限制,在创伤生成的时候,并不能第一时间认识到这件事的创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在脑海中对创伤记忆进行不断的重复,并且在重复中每一次都将面临如同第一次时的创伤打击,这种延后性,使得受创者不断被创伤记忆侵袭。这种创伤的延宕使得创伤具有了两重性。一方面,在创伤发生时,它无法被提及和记起。另一方面,只有在创伤不断被重复或再次经历时,才能被受创者讲述出来。例如,在经历多年的痛苦与折磨后,阿米尔终于鼓足勇气向拉辛汗坦白,而阿米尔在从拉辛汗处得知哈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时,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去做些什么,进而开启了一场自我救赎的道路。

(三)创伤治愈

创伤讲述是实现创伤治愈的一个重要方法,即能够将自己的创伤经历讲给别人听,有助于将与创伤事件有关的思维和情绪整合成生活经历和自我概念的一部分,达到对创伤暗示脱敏,减少回避行为或过度唤醒,从而建立更健康的自我。在这一过程中,受创者需要与一个能够符合心理预期的听者坦白。对于阿米尔来说,哈桑的后代索拉博就是最好的“他者”,拯救索拉博,能使阿米尔将当初在面对哈桑时的怯懦与卑劣转化成坚强,也使他借此实现了自我的救赎,从而能敞开心扉与他人谈论自己成长中的创伤。其实对于创伤治愈而言,受创者如果能将创伤事件向别人进行完整的讲述,就会使其更容易恢复,正如当初阿米尔自己患上失眠症后内心所想的那样,“有部分的我渴望有人醒来听我诉说,以便我可以不再背负这个谎言度日。但是没人醒来,在随后而来的寂静中,我明白这是个下在我身上的咒语,终此一生,我将背负着这个谎言”。阿米尔最后回到喀布尔,几经磨难从阿塞夫手中救出索拉博,使自己从过去的泥沼中挣脱了出来。那一刻,过去与现实实现了交织,他也终于实现了内心的救赎。在救出索拉博后,阿米尔与他一同回到美国,并向妻子坦白,就此实现了真正的创伤治愈,也完成了内心的成长。

四、小结

小说以主人公的成长为主线,提到阿米尔在年少时受到的巨大创伤,对创伤的生成、记忆、治愈过程进行讲述,以帮助人们找到内心强大与安宁的力量,告诉人们要正视自己的错误、内疚与悔恨,积极对待我们的人生。人性中的美好就像那只风筝,虽然在风中飘忽不定,但是总有落下的一刻,而我们也终将会拾起那只风筝,找到内心的归途。

基金项目:本文为2018年湖南省教育厅科研项目“温尼科特成长理论视域下的卡勒德·胡塞尼小说中的创伤研究”(18B467)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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