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华（《画刊》封面計划艺术家，2021年第2期）：你的创作没有像上一代中国艺术家那样大量使用中国元素，却隐喻地介入了中国议题。或许在中国与英国不同的社会语境里不断转化自己的观念是你创作的动力。你认为在全球当代艺术背景下，对艺术家文化身份的界定是否还有意义？

李怒：艺术家是一个主动介入社会的特殊身份，这个特殊的社会身份是与你所处的时代密切关联的。全球性语境在今天已经是一个不可逆的现实。文化身份的界定只有放到这个语境下才有意义，你必然有、也必须有你身份的独立性和特殊性，但它在一个共同的价值评估体系里一定是被允许和被讨论的。

《蜜蜂》是我此次回应“2021《画刊》封面计划”主题“归零”的创作。我取了一本杂志随机摊开，再用铅皮将其完全覆盖包裹，呈现出一个打开阅读又不可阅读的状态：覆盖杂志左边的铅皮上写有中文“铅”，右边写有英文“lead”。铅的英文“lead”，同时还有“领导”等意思。铅版印刷作为传统印刷技术，对于文化的广泛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铅作为一种容易塑形但又容易变形的金属材料，充满矛盾性和戏剧感，同时它还是X射线和Y射线不易穿透的顽固物质。此次创作通过对一本杂志“塑形”的雕塑手段，探讨社会塑形手段对于个体精神状态的影响和干预，并进一步讨论了自我形塑和社会塑形之间的博弈关系。

我理解的“归零”不是真的归零，而是颠覆之后的重新思考和再次起航。经历过2020年之后的2021年，全世界都势必需要一个重新的认知，也会迎来根本性的改变。就像这本被密封的杂志，摊开了却不可阅读，不可阅读是因为需要重新书写，过往的经验在此显得捉襟见肘。有趣而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当这本摊开的杂志被铅皮依照它形态覆盖包裹后，却呈现出一个被反扣的形态来——它不再是摊开朝上的，而更像是一个摊开朝下的状态。

而这件密封的作品就像一个潘多拉盒子，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去打开它，会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