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绝非假话

2021-06-24罗代奎

雕塑 2021年2期
关键词:斯大林雕塑中学生

罗代奎

“正做不做,豆腐拌醋”“八十岁吹唢呐”——这两句话,正是在下当前生活的真实写照。可以这样说,我这一生所嫁原来竟不是我的真爱,而一旦碰到真的值得以身相许的对象时,却发现自己早已成了皓首无牙的老身了,咋办?——还是抓紧时间“爱一把”吧。

须得申明的,这里所指不是我的婚姻,而是我从一而终的事业——雕塑。

我和雕塑结缘是在六十多年前,中学生,胖,怕太阳和操场。而操场边的砖瓦窑有个阴凉的工棚,倒是一个好的去处。看窑工做瓦非常神奇,原来瓦片是从瓦筒分解出来的,……同时趁机顺走了人家的泥。

一团泥,搓泥球是最自然不过的事,问题出在想搓一个大的,泥球大了,滚动的面积更大,从手心延展到指头,搓来搓去搓成了不太规范的“松花蛋”。更而甚者我在这不甚规则的“松花蛋”的凹凸中竟然发现了“鲁迅”先生头像的颧骨,于是便“做”起了鲁迅像来。同学见了却一个劲地夸我的“斯大林”像,又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做成了“斯大林大元帅”像。上一个世纪五十年代,一个普通中学生塑了个“斯大林”,不大不小总算个事儿,美术老师特意为泥像涂了金粉儿,还参加了地区中学生作业展。本人也跟着多少神气了一阵。

后来幸运地成了雕塑系里的大学生,懂得了对称、比例、关系和一些人体结构知识,知道了苏联的“莫希娜”“科年柯夫”和雄伟的纪念碑雕塑。我从一只野鸟也变成了一只家雀儿,多了一些向往和自豪。

毕业以后来到“大西北”的兰州,以美工的身份一直干到退休,几十年自认兢兢业业,工农兵的形象在我手底下变着方儿地豪迈和雄壮,一直雄壮到十年浩劫的“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几十年过去,人也老了,称呼也由小罗、罗师傅变成了罗老。于是乎成了“小有名气”的“老雕塑家”。

直到退休那年,偶然从电视里瞥见了朝鲜的雕塑——前腿弓,后腿蹬,故作雄伟状。像受到了电击一样“似曾相识”,并由此而引发了对我的自豪产生了疑问。退休以后有大把时间让我回忆、分析和比较。其结论是颇令我丧气的,我一生所作的,严格说来只能算是像雕塑一样的“模型”。

然而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当了几十年的雕塑家,竟然不懂得雕塑的语言;当了几十年的美术家,竟然不懂得“形式感”“形式美”。几十年里,勤勤恳恳,却是昏昏沉沉。赶时跟风,倒是挺忙的。

“雕塑”到底是什么?其实雕塑和别的造型艺术一样,也是一种表达的“语言”,只不过采取了“雕塑”表达的形式。

问题出在当年我们轮流着以一个腔调,说着同一个内容,有“统一的意志”无“个人的心情舒畅”,穿着戏妆,却讲着法则……,作者灵魂深处仰望的是风头,却非真实生活的星空。

改革開放后,我记住了一位前辈的话,“艺术创作不在于你表现什么,而在于怎么表现。”

六十岁面临退休,面临这尴尬的结果,决心破帽遮颜,从头自学——如果此生落得个冒牌艺术家,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的。

苦干何惜汗如油,

笨牛牵磨四十秋。

小技雕虫寻常事,

管它上流下九流。

——(六十自嘲)

改革开放,对有能耐者而言是能力的解放。可惜本人生性愚鲁,当不成弄潮儿。眼红于别人名利双收,着实难受很久。后来终于明白,艺术也是一门学问,而学问的大门只会向虔诚的信徒开启。本人虽老,但眼未瞎,手未抖,退而不休,“从头收拾旧山河”。不抢不偷,碍着谁了?大不了落个“八十岁上吹锁呐”来个“亡羊补牢”吧。自己出“题”,自己做“作文”,想咋改就咋改,不担心有人催,不必看别人的眼色——原来,幸福在这里等着我哩。

不羡汽车喜有屋,

落伍时尚豈当殊?

虔心枯坐冷板凳,

宁静致远好读书。

——(胸无大志)

遥想当年,气盛无知,做了些许雕塑却分不清模型和艺术之区别,是遗憾;好在尚能分辨长短美丑,知错必改。要紧的,是路子要走对——哪怕是回头路!

退休后,没有了任务,却有了自由,我试着敞开嗓子说我自己的话,唱我喜爱的歌,我说我看到的,我感到的,唱我想到的,悟到的;美声唱不了,原生态行不行?现在歌坛上连“摇滚”不也大行其道么?

退休近二十年里,我试着用自己的眼、自己的心、自己的手去做雕塑竟一发而不可收。似也找到了真爱——“不可一日无此君”的程度。不为别的,只是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有诗为证:

老来习“刀耕”,

不闻冬与春。

日日指间过,

甘做乡下人。

另附打油一首以博一笑

《自画像》

一堆废纸(“纸塑”材料)

两耳漏风(半聋)

三餐管饱(家有贤妻)

四季轻松(胸无大志)

五彩梦想(想得美)

六艺难攻(难实现)

七窍生烟(急性子)

八面不通(宅男)

九坐不动(闭门造车)

十分无用(糟老头一个)

猜你喜欢

斯大林雕塑中学生
巨型雕塑
我的破烂雕塑
“你以为斯大林只剩这一条裤子了?”
写实雕塑
中学生原创作文精选
中学生原创作文精选
中学生原创作文精选
欢迎来到《中学生博览》大型团购会
委内瑞拉总统自称长得像斯大林
斯大林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