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克锦

迪拜公主出逃，最近再次引发国际关注，不仅惊动了联合国，还扯出了印度政府、英国商人、意大利公司之间的一桩军火案。案中案不仅让人们看到了迪拜王室的一些“隐私”，也让人们看到了军火交易腐败的复杂性和普遍性。

迪拜公主冒险出逃

提到迪拜，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豪”;提到迪拜公主，反应则是“美”。2018年，一位来自迪拜王室、名叫拉蒂法的公主，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可是，她突然被关注的原因，并不是以往媒体关注的容貌和穿着。

拉蒂法是一位试图出逃却陷入困境的落难公主。2018年3月，一段长达39分钟的自拍视频突现网络。视频中的姑娘焦虑地望着镜头，介绍自己是阿联酋副总统兼总理、迪拜酋长阿勒马克图姆的女儿。阿联酋，全称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是由阿布扎比、迪拜、沙迦、富查伊拉、乌姆盖万和阿治曼6个酋长国组成的联邦国家。现年72岁的阿勒马克图姆被称为“迪拜神话”的缔造者，身价达40亿美元。

日前，拉蒂法疑似被囚禁的视频曝光，世界多国呼吁联合国介入调查。随后，联合国方面表示，已向阿联酋就迪拜公主囚禁一事提出质询。这位迪拜公主的下落，不仅惊动了联合国，还牵扯出印度政府、英国商人、意大利公司之间的一桩军火案。

拉蒂法说，她和姐姐沙姆萨多年来一直遭到父亲的监禁和虐待。2018年2月，在芬兰人蒂娜的陪同下，拉蒂法经由安曼（约旦首都）乘游艇逃至印度果阿，并准备从那里飞往美国，不料被印度特种部队登艇带走。拉蒂法后来偷偷拍了视频并流传出来。视频中，她称自己被那些人绑架，并被下了药。

联合国前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爱尔兰前总统玛丽·罗宾逊在2018年底受迪拜王室邀请，前往迪拜探望拉蒂法，随后对媒体说，拉蒂法“是一个问题女青年”。但在2019年，阿勒马克图姆的二王妃哈雅逃离迪拜，经由德国到英国，在那里向丈夫提出离婚，间接证实了拉蒂法的不幸遭遇。

2021年2月，罗宾逊公开认错，但也改变不了拉蒂法的处境。尽管迪拜方面说她活得很好，但联合国某位人权官员在3月5日表示，迪拜方面还没有提供拉蒂法仍然活着的证据。

为何放弃奢华的王室生活，选择出逃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蒂娜称：“拉蒂法公主曾表示，宁愿死在游艇上，也不愿再回到迪拜。”拉蒂法的另一位朋友也表示，“拉蒂法公主下定决心要离开迪拜，她曾表示为此愿意承担任何风险，因为她已经受够了在迪拜的生活”。

在出逃前录制的视频中，拉蒂法称，大家看到这个视频时，她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处于“非常糟糕的境地”。她表示，“此前我曾试图出逃但失败了，被抓回后被关押起来受折磨3年。若是此次出逃失败，我将面临更严重的后果”。出逃失败后，她再未曾公开露面。

其实，拉蒂法不是第一位试图逃离迪拜却失败的公主。据英国《卫报》报道，拉蒂法的姐姐沙姆萨2000年曾逃往英国一个多月，但随后在剑桥街上被抓，其父下令将她强行带回迪拜。

迪拜公主们为何放弃奢华的王室生活，冒险选择出逃呢？其实，她们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拉蒂法将迪拜视为“金色的牢笼”，称自己在迪拜完全没有自由，就像一个“囚犯”，一直被监视着、跟踪着。

在BBC（英国广播公司）的纪录片《逃离迪拜：失踪公主之谜》中，人权观察组织研究员贝根称：“迪拜的法律规定，女性从属于她们的丈夫。法律允许男性惩罚甚至殴打他们的妻子或是子女。若是一位女性被家人认为‘狂野，他们可以限制她的自由、惩罚她，直到她改变自己的行为。”

另据报道，在身为迪拜酋长的父亲眼中，这些公主们并不是亲密无间的家人，她们每两三年才能见父亲一面。有的公主不是由酋长抚养长大。拉蒂法仅十个月大的时候，就被强行从生母身边带走，交由酋长的妹妹养育。直到拉蒂法长大后，才被告知真相，她才能够与母亲团聚。

此外，迪拜公主们往往都是王室用以联姻的政治工具。公主们到一定年纪后，就要被迫嫁给其他王公贵族，成为王室维护自己权力的工具，完全没有婚姻自由的权利。

印度为何要派特种部队去抓迪拜公主

此外，外界在关心迪拜公主命运的同时，很多人都在谴责印度：为什么要派遣特种部队去抓人？印度官方各个机构被问到此事时，都回答“不知道有此事”。但媒体和联合国有关机构的调查显示，印度政府不仅知道此事，而且行动可能得到总理莫迪的同意。

原因是，印度政府想用拉蒂法“换”身在迪拜的英国军火商人克里斯蒂安·米歇尔。后者介入了2010年印度政府从意大利阿古斯塔·韦斯特兰公司采购12架直升机（在英国制造）的大单。据说此人吃回扣高达4100万英镑（约3.7亿元人民币），东窗事发后便躲到迪拜避难。

莫迪政府对军火案穷追不舍，恰好此时迪拜公主从印度逃亡，迪拜和印度政府就達成“以人换人”的密约。拉蒂法被带回迪拜后，迪拜警方就将“正在骑自行车锻炼”的米歇尔抓捕，并引渡到印度。

不过，印度这么做也惹上了麻烦。米歇尔通过律师声称，自己到印度后受尽折磨，第一个月每天受审时间不少于21小时。联合国的“任意拘捕问题工作组”在调查后发表声明谴责印度，要求立即释放米歇尔。印度对此只表示，联合国“偏听偏信”，自己“甚为遗憾”。

案中案让人感慨良多：迪拜公主向往基本的人权自由，结果换来的却是生死未卜。拉蒂法出逃未遂，也让人们看到了迪拜王室的一些“隐私”。

至于米歇尔，则让人们看到了军火交易腐败的复杂性和普遍性。

斯德哥尔摩和平研究所前几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全球贸易中的腐败，大概有40%与军火采购有关。军购腐败，多为发达国家的军火公司向不发达国家的政府官员行贿。此类案件层出不穷，也让米歇尔这样的中间人“前赴后继”，大发横财。

（《看世界》2021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