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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学

2021-06-10杨喜鹏

思维与智慧·上半月 2021年6期
关键词:孩童操场农场

杨喜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生记忆。每次,当你风尘仆仆地从异地归来,远远地就看见飘着国旗的学校,那么熟悉而亲切,所有的疲惫瞬间消失。学校就那样安然坐落着,像母亲的怀抱,静候着归来的游子。

村学总会有些自己的标志。也许会有一面红砖围墙,上面写着标语,字迹早已模糊;墙下有背诵课文的孩童,或是几个跳皮筋的女孩子;也许会有一棵老柳树,树下长满青草,树冠顶部的树叶茂盛稠密,长长的柳枝垂下校园,透着幽幽惬意;也许门前会有一片偌大的操场,但早已弃之不用,上面生长着一丛丛杂草;而更多的村学,常常教舍俨然,窗明几净,里面坐着读书的孩童,活泼而可爱。

儿时,在我生活过的农场,就有一座小学。学校依山而建,偌大个校园里,几十间教室错落分布,图书室、播音室、礼堂、操场设施齐全,学校四面环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数不清的枝杈蓬蓬勃勃生长着,在蓝天的映衬下,呈现出一幅恬静淡雅的写生画。

每到秋天,校园内外长满了一种名叫野黄瓜的植物,一丛丛嫩绿的茎叶随风摇曳,十分诱人。那时每到课间,常和小伙伴溜出去打草仗:在用树枝、麦草堆砌成的“碉堡”中,双方将野黄瓜连根拔起后揉成一团团“绿弹”,然后一颗颗用力向对方“营垒”投掷过去,黏糊糊的“绿弹”击中身体后,汁液霎时浸染一片。酣战中,有时就连一旁观战的女同学也加入其中,一边不停地帮忙制作“绿弹”,一边不住提醒:“低点露头,别让他们看见你!”长满野草的校园,既是天然的植物园,也是儿时的游乐园。

农场小学是乡邻们希望的寄托,是平日里最牵肠挂肚的地方。无数个阴晴冷暖的日子,每一个下地务农的农户,但凡经过学校,都要停下脚步,透过大门或窗口,探头向人头攒动的教室里细细张望,那关切凝重的眼神,似乎在说:“我的娃还听话么?”

记得在我四年级时,农场小学因生源严重不足被厂部撤销。那日,我蹦蹦跳跳去上学,当坐在教室里听到老师宣布此事后,刹那间,我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齐涌心头。放学后,当我神情沮丧地收拾书包,却发现平日里的伙伴眼里都噙满了泪水,一时间,抽泣声、哭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同学多年的感情此刻如山洪一样暴发了。原来,同学们早已听说了,只是沒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儿时的学校,寄托了多少人的期盼和渴望,许多老师和学生从学校走了出去,回来时却有着复杂的心境;也有许多老师和学生从学校走出,却再也不曾回来。

如今,儿时的学校依旧孤零零站在农场边缘,偌大的校园里,除了矗立着一些破落的房屋和校舍外,已是人去屋空,野草寂寂。每当风儿吹过,那棵老杨树都会发出一阵阵树涛声,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的一切。“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如果借用唐代崔护的这首诗,来表达和形容多年后旧地重游的心情,恐怕再合适不过了。小小学校,见证了童年和人生的沧桑变迁,每每回眸,令人感慨不已。

村学是滋生乡愁、牵挂和企盼的地方,也是守望幸福的领地。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想起故乡,想起那熟悉的村学,便是此生最温暖的剪影。

(编辑  花咖/图 潆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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