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哲伦 余萍

摘 要：清顺治一朝历时十八年（1644—1661），为清代开国朝，制瓷特点留有明末遗风，瓷器制作显现出承前启后的艺术风格，而作为御用专烧的官窑瓷器存世极少。本文通过对部分馆藏及出土的书写有顺治纪年款的官窑瓷器进行梳理，探讨其具体的出现时间，并总结出带官款瓷器的特征和写款风格，为顺治朝官窑瓷器的研究及鉴定提供一定帮助。

关键词：顺治朝;官窑;御窑厂;款识

1 前言

清顺治初年，朝局尚不稳定，更是经历战火更迭，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百业待兴。御窑厂要想全面恢复的大规模生产，难以录议。景德镇作为当时全国制瓷中心，瓷业萧条，产量稀少，产出的瓷器品质不仅不及前朝，且价格更高。清人叶梦珠在《阅世编》中就有记载：“顺治初，江右甫平，兵燹未息，磁器之丑，较甚于旧，而价逾十倍。”[1]; “有命则供，无命则止”成为当时景德镇御窑厂的主要生产方式。官窑烧造时产时停，正因如此，署年款的官窑瓷器十分罕见，相反，民窑则开始全面恢复大规模烧造，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2顺治官窑款瓷器的出现

研究顺治官窑款的出现时间涉及到清初御窑厂何时开始为宫廷烧制御器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近年来相关研究的学者多有探讨，但未成定论，主要限于存世实物过于稀少，相关文献的记载不多且部分有互相矛盾之嫌。

从文献资料来看，顺治时期御窑厂烧制是间断性的。首先据《饮流斋说瓷》记载：“顺治仅一度开窑烧瓷。”[2];《皇朝文献通考》记载顺治八年正月，“江西进额造龙碗”而后由于劳民伤财，奉旨停止[3]。可见顺治一朝确有御器烧造，且至少在顺治八年之前，最终于顺治八年停烧。

据《景德镇陶录卷二》记载：“国朝御器厂恭记国朝建厂造陶始于顺治十一年（1654年）奉造龙缸…十七年巡抚张朝璘疏请停止[4]。”御窑自顺治八年停烧后，直到顺治十一年才有烧造官窑瓷器的旨谕，而“造厂”在这里可视为一個“官搭民烧”转向建厂专烧的转折，然而由于成品率低等原因又在顺治十七年停止。

此外王光尧在《中国古代官窑制度》一书中提到清兵克复整个江西的时间应到了顺治六年年初[5]，因此宫廷命烧官窑的起始时间应是在顺治六年至顺治八年之间，而后至少经历了两次间断，直到康熙十九年才又奉造御器。由此可见，顺治一朝的御窑烧造并不稳定，这与当时正值朝代更替，朝廷局势尚不稳固有关。

3顺治官款瓷器的特征

这里所指的官款瓷器皆以书写顺治朝纪年款即“大清顺治年制”或“顺治年制”款的瓷器为标准。顺治朝纪年款的官款瓷器多为馆藏，也有部分民间收藏，下文主要选取部分馆藏以及出土器物进行探讨。

关于馆藏的顺治官窑瓷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大清顺治年制”款八件，分为单色釉和青花两种，其中单色釉瓷器有黄釉暗刻龙纹盘一件，茄皮紫釉云龙纹盘二件，霁蓝釉云龙纹盘三件，黄釉云龙纹盘一件（图1）。这类单色釉官窑器物造型基本一致，口沿外折，圈足，器身墩矮，胎体偏厚重，釉面有落渣现象，足内以青花书双圈“大清顺治年制”六字楷书款。另外一件青花工艺的馆藏品是三秋鱼纹缸，器型敦实厚重，唇口，釉面单薄，青花料色偏卵灰。外壁绘青花牡丹、菊、蕉叶、芙蓉花，底部也以青花写有“大清顺治年制”六字楷书款，区别于上一类的是底款无双圈，且在绘画工艺及技术上与其他康熙同样题材的瓷器相去甚远。

常熟博物馆藏顺治官窑款酱色釉暗刻云龙纹盘一件，底部青花书“大清顺治年制”双圈楷书款，该器器型规整，撇口、圈足，盘内施白釉，略显淡青，通体遍施酱色釉，底部书“大清顺治年制”六字二行竖式楷书款（图2）。

另有上海博物馆藏顺治官窑款瓷器一件，为五彩鱼藻盘，底部有“大清顺治年制”双圈楷书款，盘面绘四鱼纹，釉面承卵青色，施釉较薄，与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三秋鱼纹缸的特点较为相似。

苏州市博物馆藏有一件顺治款青花天女撒花纹碗，器形规整，撇口，深腹，腹微收，圈足。器足高深，足边修正圆滑齐整，底书“大清顺治年制”青花双圈六字二行楷书款。

香港私人藏馆天民楼藏有顺治官窑款青花瑞兽纹盘一件，与上述藏品不同的是，这件器物的铭款为“顺治年制”四字款，无双圈，较为少见（图3）。

青花题材中另有南京博物院藏的顺治青花山水人物盘一件（图四），盘内心会有山水人物，外壁由器口处绘有两枝条，盘底书有“大清顺治年制”六字双圈楷款。

除此之外，位于江西省鄱阳县鄱阳镇的文庙大成殿的明代淮王府遗址的清代堆积层中出土有两件“大清顺治年制”款的青花残杯。两件标本均为敞口，弧腹，圈足，造型厚实，杯内底部以青花绘一株蒲公英纹饰。内口沿有青花双线弦纹，外壁无装饰，这两件出土的顺治官窑器物是宫廷日用器物的代表。

结合以上实物，可总结出以下特征：

书有顺治纪年款的官窑瓷器主要见碗、盘、杯、缸等器型。主要分为单色釉与青花两种，其中单色釉的多以宫廷祭祀大典或者大型特殊庆典用的盘为主，分黄釉、霁蓝釉、酱釉和茄皮紫釉四种，绘画题材主要见暗刻云龙纹、莲瓣纹，青花则多以碗、盘、杯、缸等宫廷日用器为主，且画风写意，主要有花卉、人物、鱼藻等。前者仅见“大清顺治年制”六字双圈款，后者除六字款外，亦见“顺治年制”无双圈四字款。耿宝昌老先生在《明清瓷器鉴定》一书中总结到，写官窑款的盘类，以撇口式为多，器口微向外折，器壁浅坦，圈足矮广，足径较大，器底署六字或四字楷书款[6]。此外，书有官窑款的瓷器在工艺品质上呈现出参差不齐的现象，例如故宫博物院的青花三秋鱼纹缸及上海博物馆藏的五彩鱼藻纹盘在品质上都明显区别于其他官款器物，颇具民窑艺术风格。郑宏在《关于故宫藏顺治朝瓷器的思考》一文中也提到的系功能性差别原因，即单色釉为主的祭祀器采取专款专烧，而以青花为主的宫廷日用器采用“官搭民烧”的方式生产[7]。

4 顺治官窑瓷器的写款风格

整体来看，顺治朝官窑款的写款既有明末时期的遗风，又有康熙初期的影子，极具时代特点。明代常见的“年造”的写法在此时期已不再出现，而是采用“大清顺治年制”六字竖行和“顺治年制”四字款两种。结合实物可见顺治一朝的官窑器物上皆为楷书，款字用笔有力、起笔见峰、止笔见顿、划多下拉、勾捺上剔，但款识的整体布局并不规整（图五）。

结合顺治官窑所采用的“官搭民烧”的制瓷政策以上所列举的实物，可见顺治朝的官款的书写显然出自不同工匠。首先作为祭器的单色釉瓷官款大致分为两类，一类以故宫博物院藏有的那件单色釉瓷盘为例，该类写款都为绘制小双圈，圈内字体相对饱满，并未有多少留白，通过对比可见这几件的写款与康熙初期的官窑瓷器写款基本一致，因此推断为顺治后期的官窑瓷。

另一类以常熟博物馆的酱色釉暗刻云龙纹盘为例，底款绘大双圈，文字较为疏散，且字体并不规整，书写虽较为草率，但刚劲有力，颇有明末时期的遗风，很有可能烧制于顺治早期。另外青花题材为主的官窑日用器的写款风格较为统一，写法分为“大清顺治年制”六字款和“顺治年制”四字款两种，其中六字双圈款的写款较为工整，四字款的藏品以香港私人藏馆天民楼收藏的顺治官窑款青花瑞兽纹盘为代表，青花写款位置中正，字体饱满充盈、方正工整，笔画苍劲有力，对比单色釉瓷器的字体更具张力。

5总结

通过以上论述，我们能够总结出清代顺治官款瓷器的基本特点及写款风格。整体看来，顺治的官款瓷器颇为稀珍，在审美上留有明代瓷器的洒脱粗放的艺术风格，却不及前朝官窑瓷器的精湛和严谨，对比当时蓬勃发展的民窑瓷业，甚至略显捉襟见肘。

另外在写有官款的官窑瓷器中呈现出品质参差不齐的现象。导致这种品质上区别的原因有二：一是当时官府对民窑瓷器的写款并没有采取严格的要求，致使部分民窑瓷器亦有提官窑纪年款的现象;二是此类器物是采用“官搭民烧”的方式生产的，即采用给予搭烧窑户一定酬金的办法，将官用器交于民窑烧制，无论是何种原因，都与当时的社会和经济背景密不可分。明末清初，景德镇的窑业遭到战乱破坏，社会生产几乎停滞，自明末就己經停烧的御器厂无法满足官窑的烧造，而得到极大发展的民窑自然就成为了官窑的依赖对象，且处于资本主义萌芽阶段的明末清初社会大环境也给民窑的技术和经济发展都带来了蓬勃的发展，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官搭民烧”不时成为满足宫廷需求的重要手段。因此清初民窑器中的精细品与官窑产品基本无异，而民窑器中也时常出现有书写官窑款瓷器的现象。

参考文献

[1] （清）叶梦珠.《阅世编》卷七《食货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64.

[2] （民国）许之衡.饮流斋说瓷，中国古代陶瓷文献辑录（第三册），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编，2003.

[3]《皇朝文献通考》卷三十九，《四库全书·史部政睿颊通制之肠》.

[4] （清）蓝浦，傅振伦注.景德镇陶录[M].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3.02.

[5] 王光尧.中国古代官窑制度[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4.12.

[6] 耿宝昌.明清瓷器鉴定[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3：180

[7] 郑宏.关于故宫藏顺治朝瓷器的思考[J].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011（08）：69-86.

Discussion on Official Kiln Porcelains with Shunzhi Chronicle

CAO Zhe-lun，YU Ping

（Jingdezhen Ceramic Institut，Jiangxi，Jingdezhen，333000）

Abstract： Shunzhi reign of the Qing Dynasty lasted 18 years （1644-1661）. It was the founding Dynasty of the Qing Dynast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orcelain making remained the style of the late Ming Dynasty. The porcelain production showed the artistic style of connecting the past and the future. However， the official kiln porcelain， which was specially fired for imperial use， rarely survived in the world. In this paper，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some official kiln porcelains with Shunzhi chronicle in the collection and unearthed，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specific time of its emergence， and summarizes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writing style of official kiln porcelain with Shunzhi， which can provide some help for the research and identification of official kiln porcelain in Shunzhi period.

Keywords：  Shunzhi reign of the Qing Dynasty ;official kiln porcelain;imperial kilns ;chronic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