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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与宽容,陈西滢默默戴上英国“绿帽子"

2021-05-07华庭散人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21年3期
关键词:凌叔华志摩朱利安

华庭散人

2020年11月,文学评论家、翻译家陈西滢和凌叔华的独女陈小滢拜托作家好友,整理父亲的家信、日记等物品,以作出版之用,让读者了解真实的陈西滢。实际上,陈西滢除了与鲁迅的“骂战”,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与一代才女凌叔华的爱情故事……

主编爱上作者

陈西滢,原名陈源,于1896年出生于江苏无锡,曾到英国留学,回国后任北京大学外文系教授,是著名文学评论家、翻译家。两年后,在胡适的支持下,他与徐志摩、王世杰等共创《现代评论》杂志,并担任主编。

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他与鲁迅陷入了数年的笔战之中。他评价鲁迅,一下笔就想构想别人的罪状,断章取义,捏造事实。他还指出,鲁迅的文章有抄袭的嫌疑。鲁迅不服,不断发文反驳。一来二去,两人对骂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也是从这时起,陈西滢受到了凌叔华的注意。鲁迅向来被视作“思想界的权威者”,一般人不敢得罪他。陈西滢敢公然与鲁迅对战,凌叔华倒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凌叔华出生于“京城豪门”,在画画和写作上都有过人的天赋。她与陈西滢的交集出现在1925年1月,她向陈西滢主编的《现代评论》杂志,投稿一篇小说《酒后》。

当陈西滢看到这篇小说后,在办公室大呼:“写得好,写得太好了。此女子前途无量啊!”他当即表示要刊发这篇小说。事实上,小说《酒后》不但得到了陈西滢的肯定,也让徐志摩非常欣赏,甚至赢得了鲁迅的热评,成为了凌叔华的成名之作。人们将她和冰心、林徽因,并称为“民国三大才女”。从那时起,主编陈西滢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爱的种子,渴望与作者凌叔华见面。

1925年春天,恰逢印度诗人泰戈尔访华,由陈西滢和徐志摩接待。当时,有人提议在凌叔华家的大书房开一个茶话会,招待泰戈尔。于是,一干诗人、才子、学者、画家,在凌叔华家齐聚一堂。茶话会上,作为主人的凌叔华光彩照人,她眼睛很清澈,但一说话,目光中又会带着一点迷离和恍惚,十分迷人。此外,她性情率真,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就连泰戈尔都忍不住夸赞,她跟林徽因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陈西滢坐在座位上,已经看呆了,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聚会结束后,陈西滢便对凌叔华展开攻势。他是个务实又冷静的人,不是请凌叔华吃饭,就是给她送礼物,偶尔一起谈论文学,陈西滢的言辞总是特别严肃和尖銳。凌叔华一开始是挺欣赏陈西滢博学多才的,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却觉得有些乏味了。

就在两人不咸不淡地相处时,徐志摩加入了追求凌叔华的行列。那时,他正处于被林徽因拒绝的苦恼当中,读过凌叔华的作品,又亲眼目睹其芳容后,心旌摇曳。徐志摩天生浪漫多情,短短半年的时间,就给凌叔华写了七八十封信,在信里说着让凌叔华脸红心跳的话,还把凌叔华称作知己。在徐志摩的浪漫攻势下,陈西滢败阵下来了。热爱浪漫的凌叔华选择了徐志摩,两人一道写诗绘画,读书赏花。

可是,陈西滢并没有气馁,他语重心长地对凌叔华说:“志摩太多情,不适合你,他不会只对你一个人好。另外,你父亲也愿意咱俩在一起。”原来,陈西滢还尝试请求“外援”,博学而踏实的他最终赢得了凌叔华父亲的喜爱。凌叔华听罢,皱起眉头来:“你怎么这般说话,真是一点儿也不浪漫呢。”

此时的凌叔华心里眼里都只有徐志摩,就在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时,却听到了徐志摩和陆小曼交往的言论。原来,徐志摩到王赓家吃饭,被王赓风情万种的妻子陆小曼深深地吸引了。陆小曼还为了徐志摩而果断离婚。徐志摩同时跟凌叔华、陆小曼通信,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摇摆。

陈西滢得知消息后,生怕凌叔华继续深陷其中,再度去提醒她:“志摩实在过分,我早就说过,他是个风流才子,心里的佳人永远不会只有一人。”凌叔华如梦初醒,在徐志摩还没做出最终抉择时,便主动选择退出,对外声明,与徐志摩永远是文学上的朋友,再无其他瓜葛。

凌叔华作出这样的决定,让陈西滢感到安慰,他感觉自己也许还有机会。

遭遇背叛

其实,凌叔华对徐志摩还抱有幻想,苦苦等他表态,希望他能主动挽回她,结秦晋之好。可徐志摩与陆小曼正你侬我侬,甚至传出了婚讯。凌叔华心灰意冷之下,走到了陈西滢的家门前。

陈西滢一打开门,看到一脸落寞的凌叔华,不觉心里一震:“叔华,你快进来,发生什么事了?”凌叔华呜咽着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意娶我?”陈西滢震惊不已,一连说了好几个“愿意”,把凌叔华拥入怀中。

而就在陈西滢与凌叔华平和地交往时,徐志摩竟与陈西滢一同来到了凌叔华家里。他以好友的身份劝凌叔华离开陈西滢,说陈西滢太古板,不适合她。恰巧被陈西滢听到,他冲上前来,愤愤不平地说:“请你放心,我会对叔华一心一意,会做一个令人满意的丈夫。”徐志摩悻悻而回。

仿佛斗气似的,徐志摩和陆小曼把婚期定在1926年8月,陈西滢就和凌叔华在1926年7月结婚,大摆筵席。

令陈西滢恼怒的是,婚后,凌叔华和徐志摩并没有断绝来往。徐志摩还主动为凌叔华的第一部小说集《花之寺》作序,这也是他人生唯一一次为他人作序。

1929年,陈西滢得到了一个前往武汉大学任职文学院院长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给凌叔华安排了一个职务,正好借机远离徐志摩。没想到,临行前,徐志摩还来找凌叔华,交给她一只小箱子。徐志摩平常喜欢写日记、书信,这些都是他的宝贝,他把这些“宝贝”统统放进了这只小箱子。“这是我的‘百宝箱,得交给我最信任的好朋友保管。”凌叔华答应会好好替他保管。两人相视而笑,倒显得陈西滢像多余的一般。他傲然挺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武汉,凌淑华和徐志摩还有书信往来。但念及两人并无接触,陈西滢就没往心里去了。有好友曾笑言:“陈教授,你的妻子已在精神上背叛了你。”陈西滢也只是付诸一笑。而且仅仅过了两年,徐志摩就不幸坠机身故了。他陪着伤感不已的凌叔华,默默写下情真意笃的悼文。

陈西滢本以为随着徐志摩的离去,他与妻子的关系会越来越好。恰好相反,没有了徐志摩,凌叔华越发觉得生活平淡如水,即使女儿陈小滢的到来也不能让她激起对生活的热爱。陈西滢常常听到她对女儿说:“女人绝对不要结婚,我厌倦这种没有生气的生活。”

凌叔华是如此渴望爱情的滋养,但陈西滢是个不苟言笑的学者和批评家,大部分时间都板着一张脸,要不沉默不语,要不就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两人时常相对无言,凌叔华甚至不愿与陈西滢在同一个房间写作。凌叔华说:“我不要在你面前写作,免得受你批评。”陈西滢叹了口气,无言以对。他总以为,等过几年,凌叔华年长一些后,就会明白平淡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

然而,陈西滢等来的却是妻子的又一次背叛。

1935年,英国诗人朱利安·贝尔来到武汉大学文学院任教,成为了陈西滢的下属,凌叔华的同事。陈西滢从未想过,这位年轻人会成为他的威胁。在他忙于公务之时,凌叔华已和朱利安暗送秋波。

虽然朱利安比凌叔华小8岁,但凌叔华第一眼看到他就满心欢喜,感觉他跟徐志摩在性情上颇为相似,单纯热烈,一双多情的眼睛顾盼神飞。而朱利安第一眼看到凌叔华,就两眼放光,在明知道对方是有夫之妇的情况下,依旧不顾一切地接近她。

朱利安激情四射地跟凌叔华谈诗歌、谈爱情,还把自己的姨妈,意识流代表作家弗尼吉亚·伍尔芙,介绍给凌叔华认识。

一个秋日的傍晚,朱利安看到凌叔华从树下走来,婀娜多姿,浅笑如花,情不自禁地冲上前去,向她表白:“你是我所见过最迷人的尤物,是唯一可以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凌叔华惊喜万分,早已倾心于这个与徐志摩有几分相像的诗人。

自此,两人开展了一段轰轰烈烈的婚外情。朱利安吻着她,为她写情诗:“只是当时已惘然/我的爱人在她那冰冷的被窝里入睡/窗外的风将窗帘卷起层层波浪/她的脑海里追逐起种种幻影/哪儿才有上天的恩惠,美丽的生活。”凌叔华很喜欢这首诗,醉心于恋情:“过去,我没有这样爱过。”

朱利安想见识一下国内的文化名人,凌叔华便找了个借口,大大方方地将他带到北京。她利用自己的人脉,把齐白石、朱自清、闻一多、沈从文等一大班名人聚集起来,大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好不畅快。朱利安和大家聊得很开心,不时与凌叔华眉来眼去,互传爱意。

两人进行了长达16个月的姐弟恋,期间,凌叔华多次表示想和朱利安结为正式夫妻。朱利安却迟疑了:“亲爱的,我想,我现在还不适宜结婚。”他是个热血方刚的年轻诗人,一心想去西班牙参战。凌叔华很扫兴,只好暂停这个话题。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凌叔华和朱利安的事,陈西滢已有所耳闻,但他不动声色,佯装一无所知。

1937年2月,凌叔华又一次与朱利安幽会,却不知这次被陈西滢盯上了,一路尾随。当凌叔华和朱利安正在床上缠绵时,陈西滢冷酷地砸碎窗户,出现在两人的跟前。

两人慌张又羞愧,朱利安自知理亏,夺门而出,留下陈西滢夫妇在现场对峙。陈西滢压制住一肚子的怒火,面对背叛他的妻子,冷静地问:“一、离婚;二、不离婚,分居;三、与朱利安断绝来往。你自己选一条路,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凌叔华看着远去的情人、恼怒的丈夫,沉默着低下了头。

才女多情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陈西滢比凌叔华更痛苦。他不过是想与凌叔华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却遭到了凌叔华的无情背叛。凌叔华大概念及朱利安不会马上迎娶她,而她和陈西滢多年夫妻,在经济、人情等各方面又结下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养育着一个女儿,不可能说分开就分开。再者,朱利安渴望去战场,终究是要离开的。思量再三,她選择与朱利安断绝来往。

听到这个答案,陈西滢松了一口气,他到底是希望保存这个家,保存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没过多久,朱利安就主动向陈西滢请辞。陈西滢立即同意了,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以院长的身份,主持了欢送仪式,亲自把情敌送走。

临别之时,朱利安悄悄对凌叔华耳语:“这次,我真的要去战场了。也许,我们这一生都无法再见面了,但我会永远记住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一刻,凌叔华依依不舍地望着朱利安,哭得梨花带雨。“我也不会把你忘了,永远忘不了!”凌叔华急促地说道。朱利安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挥别心爱的女人。

陈西滢背负着双手,对这一幕视而不见。

可他没料到,朱利安前脚刚走,凌叔华便难忍相思之苦,竟偷偷一路跑到广州与朱利安告别。两人又相拥着去了香港,再度缠绵后,朱利安才恋恋不舍地搭飞机离开。

此次私会,陈西滢心知肚明,但他把苦水都吞到肚子里,从不与凌叔华对质。

而对于凌叔华和朱利安而言,香港一别,便是永别。朱利安果真远赴西班牙,并战死在战场上。临终前,他留下了最后一番话:“我一生渴望两件事——有个美丽的情妇和上战场。我都做到了!”凌叔华收到相关的消息后,落下两行热泪,自言自语:“是的,亲爱的,你都做到了,可以安息了!”

听到这一番话,陈西滢悲痛地合上双眼,他彻底意识到,凌叔华心里根本没有自己。他转身离去,毅然奔赴巴黎,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任职,但他仍然不舍得提出离婚。陈西滢走后,凌叔华去了朱利安的故乡英国伦敦,与陈西滢长年分居。

逐渐长大的女儿陈小滢了解到父母身上发生的事后,很同情父亲。有一天,她去探望陈西滢时,便问:“爸,发生这么多事,为何仍和妈妈在一起?”陈西滢苦涩一笑,良久才说:“她是才女,难免多情。”

1966年,陈西滢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退休,搬到了英国伦敦居住,但他与凌叔华依旧没有往来。不久,陈西滢因病瘫痪在床,女儿陈小滢方告诉凌叔华父亲在伦敦居住的事。怎料,凌叔华一听到陈西滢瘫痪在床,急忙搬来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与他一同生活。两人过了一段平静温馨的生活,直到1970年陈西滢病逝。

20年后,凌叔华因病去世。弥留之际,她呆呆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呼吸困难,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旧情人的名字:“志摩,志摩……志摩,你在哪里……”在她心里,大概最爱的始终是最初的情人徐志摩。此情此景,让人唏嘘不已。陈小滢越发为父亲陈西滢感到伤心,她意识到,母亲在父亲最后的岁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亏欠。

2020年11月,在陈西滢去世50年后,陈小滢萌生了出版父亲的家信和日记的想法,想让读者了解真实的陈西滢。而凌叔华始终是陈西滢生命中绕不开的一个特别存在,两人的爱情故事更是穿越近百年风雨,依然为人津津乐道。 编辑/郑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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