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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心头的蒸麦饭

2021-04-01胡克正

金秋 2021年24期
关键词:案板农家乐辣椒

◎文/胡克正

前些日子,我去外地看望一位老战友,到了饭点,战友请我吃农家乐,中间上了一大盆蒸麦饭,是用芹菜叶做成的。这一道菜,不仅吊起了我的胃口,一会儿就被我横扫大半盆,而且使我想起了故乡,想起了那里有色有味的蒸麦饭。

我的故乡在渭北平原一个叫柴家尧的地方,与三原富平交界处,所住的村庄属陕甘革命老区,只有几十户人家。我小的时候,这一带的人家都比较贫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总是“半年糠菜半年粮”,所以用野菜或园菜的“下脚料”来充饥,是家常便饭。我最喜欢吃的是蒸麦饭,特别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二妈做的麦饭,最有味道,至今一想起来,就口生馋涎。

其实所谓的蒸麦饭,就是其他一些地方的拌蒸菜。做此佳肴的原料北方四季随时皆有,因节令而变换,而春天百草新绿,万木争荣,是最丰美的。每到此时,二妈就会大显身手,做午饭时总不忘做一盆蒸麦饭。她或从地里挑来荠菜、苜蓿菜,或从菜园畦畔掐来灰灰菜、扫帚苗,或在屋后捋些嫩榆叶、榆钱儿,或摘些洋槐花、紫藤花……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

二妈做蒸麦饭时,有时要叫我帮她烧火。只见她麻利地拣菜、洗菜、沥水,再放到案板上,洒干面,拌均匀;等我烧开了锅,立马抄起拌好的生菜,放进锅内筚子上。然后,她大声指挥我:“正娃,大火烧!”我边加柴火,边拼命拉风箱。蹿出灶门的火苗,把我的脸烤得生疼。

趁着麦饭上气正蒸时,二妈转身出门,伸手从屋檐下辣椒串上拽下几只红椒,又从旁边蒜辫上扯下一头大蒜。她把辣椒靠近灶火边烤一烤,放在案板边,待凉变脆,又去剥蒜瓣儿。她一边干着这些,一边不时地用眼扫视着锅盖。

忽听她大喊一声:“正娃,好啦,灭火!”我赶快拿起烧火铲子把火压灭。这当儿,只听咣咚咣咚一阵闷响,二妈已用小石臼把辣椒和蒜瓣儿捣烂了。她忽地站起来掀开锅盖,兜起笼布,把蒸好的麦饭倾倒在案板上,再用筷子摊开。等麦饭似凉还温的时候,把它装进盆里,先稍加一点盐,用筷子翻搅着,又把准备好的辣椒蒜泥洒在上面,再翻搅,最后淋上几滴芝麻油,翻动几下,就大功告成了。

每到这时,二妈总是高兴地喊我们全家人:“都快来吃麦饭噢,来晚就没有咧!”真的,二妈做的蒸麦饭,气味香喷喷的,菜色青翠碧玉,松挺而不散,滑软而不粘,若用膳食业的行话讲,可称其为色香味形俱佳。每次,我吃完一碗后,还想再吃一碗,可往往盆已见底。

在其他季节,二妈还会用马齿菜、芹菜叶、莴苣叶、胡萝卜缨子、土豆丝等做麦饭。不管用啥菜料做的,我和全家人吃起来都津津有味。

二妈用各种食材做的蒸麦饭如此的地道、好吃,有何技艺秘诀?在一次闲聊中我向她讨教过,她告诉我,要说“绝活”其实很简单,大体有三点:把菜冲洗后,水要滤净,又不能太干,洒的面粉不能太多,以沾干水为度;上锅后火要猛,停火后不能长时间焐,以防烂菜、粘结;出锅后不能马上拌,要等不热不凉时再拌以佐料。我想,二妈的这手艺,也是常年过苦日子,从上一辈那里学来的,又经自己不断实践、提高的吧。

岁月流逝,事物嬗变。当年的乡下土菜——蒸麦饭,人们不得已而吃的充饥物,今天居然真的变成了城里人的一道风味小吃,而且登堂入室——上了正儿八经的宴席,还受到普遍欢迎。当然,今天的蒸麦饭比我二妈那时做的更讲究一些,主要在佐料上。但我的体味是,所差无几,不离其宗。据说,在我故乡一带,现在有不少人都开起了农家乐,专营包括蒸麦饭在内的许多风味美食,生意做得都很红火。于是我反复想,这里面所包含的意思是什么?人们是吃腻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转而去品味新鲜野味,还是追求营养上的多样化,抑或是二者兼有?

这些年,我虽然漂泊在外,但故乡二妈做的蒸麦饭醇美的味道,却始终萦绕在我心头,它不但凝结着绵绵的乡愁,更承载了我太多故乡的记忆,让我时刻不能忘却父老乡亲的殷殷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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