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大学生体力活动与烟草依赖相关分析

2021-03-18张瑞霞周跃辉

中国运动医学杂志 2021年1期

张瑞霞周跃辉

1 上海体育学院运动科学学院（上海200438）

2 曲阜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山东曲阜273165）

烟草依赖又称为尼古丁依赖，表现为无法克制的尼古丁觅求冲动和成瘾渴求，需要通过连续性摄入尼古丁来获得和维持愉悦感和欣快感[1]。尼古丁的连续摄入会对个人健康产生严重影响，肺癌、支气管炎、冠心病、动脉粥样硬化等多种疾病都与吸烟行为高度相关[2，3]。吸烟每年导致800 万人死亡，在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大流行期间，世界卫生组织（WHO）最新发布的证据表明，吸烟者成为重症患者并死于COVID-19的风险更大[4]。近些年来，在校大学生成为新增烟民的重要组成部分[5]，一项Meta 分析结果表明，中国大陆地区大学生的吸烟率达到9.9%～18.2%[6]。尽管大学生的烟草依赖程度低于社会人员，但若控制不当可能逐渐成瘾并发展为规律吸烟者[7]。为了有效控制大学生吸烟行为，使不吸烟者免受被动吸烟的危害，家庭、社会以及学校应采取有效措施，促进大学生身心健康发展。以往降低烟草依赖性的措施主要有：药物治疗法、自我管理法、心理干预法等，但是由于药物疗法存在副作用以及容易形成依赖，自我管理和心理干预法难以持续等缺点，导致烟草戒断的成功率只有8%左右[8，9]。因此，探寻绿色安全、便捷有效的干预手段来降低大学生烟草依赖性十分必要。

最近，WHO在《英国运动医学杂志》发布了体力活动（physical activity，PA）与久坐行为的最新指南，强调成年人每周至少需要进行150～300分钟中等强度或75～100分钟的剧烈活动，或两者的相当量组合[10]。PA作为促进个体健康的有效途径，在戒除烟草依赖方面的作用备受关注。对PA 和吸烟行为的研究表明，PA可以预防和缓解吸烟依赖性，其可能机制包括生物学[11]、情感假说和认知假说[12]。生物学机制认为，中高强度的体力活动促使脑垂体分泌内啡肽、多巴胺等多种神经递质，它们能像尼古丁一样使人产生愉悦感，还能起到镇静、止痛的作用。尼古丁摄入后会在大脑形成一种奖赏机制，参与一定强度的PA也能在大脑中形成类似的奖赏通路[13-15]。情感假说认为，PA 可以缓解戒烟后的焦虑、抑郁情绪[14，16]，拮抗戒烟后的体重增加和减少戒断症状[17]。认知假说认为，PA 能够提高认知功能，尤其是抑制力，进而降低吸烟的冲动性，减少觅药行为[18]。大量循证医学证据显示，PA 能够显著降低吸烟渴求，缺乏体育锻炼与吸烟高度相关[19，20]。然而不同体力活动与烟草依赖之间的量-效关系尚不明确。

因此，本研究探讨大学生体力活动与烟草依赖性之间的关系，探索不同体力活动水平对烟草依赖性的影响，旨在为利用体力活动降低大学生烟草依赖性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以山东省普通全日制在校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星网络平台编辑问卷并发放，内容包括国际体力活动问卷（IPAQ）和尼古丁依赖检验量表（FTND）两部分。问卷和量表的发放采用线上与线下相结合，在曲阜师范大学内以线下为主，其他学校以线上为主。对回收的问卷严格按照IPAQ 的数据剔除原则进行剔除，以确保数据的可靠性。751 人填写问卷，其中有155 人吸烟（含男生147 人，女生8 人）。由于女生样本量较小，为避免烟草依赖的性别差异影响[21]，本文不对女性数据进行分析。根据IPAQ 的数据剔除原则，在147人填写的问卷中剔除无效问卷14人，最终133人问卷纳入分析。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研究对象基本信息（n=133）

1.2 大学生体力活动水平测量

IPAQ 是适用于成年人的体力活动水平测量问卷之一，分为长、短问卷两个版本，本研究采用短问卷版本。IPAQ 包含7 道问题，其中6 道问题是询问个体不同强度的体力活动情况，第7 题是咨询个体久坐时间的情况。记录其七天内步行、中强度、高强度三种不同强度活动的每天累计时间和一周的频率。屈宁宁等[22]将中文版的IPAQ 在大学生群体中进行了信度和效度检验，长、短问卷重测信度系数均大于0.7，短问卷与目标体力活动量达标一致率在70%以上，经检验IPAQ的信度和效度均高于或等于同类问卷。

1.2.1 问卷的筛选与数据的截断处理

在保证每人每天8 个小时睡眠时间的前提下，若问卷报告中体力活动时间超过960 min（16 h），则此份问卷不纳入分析。若报告某一强度的PA 每天累计不到10分钟，则将周频率重新编码为“0”；若某一强度的PA 超过3 小时，则重新编码为180 分钟。每种强度的PA每周最多报告1260 min（21 h），这样处理可以有效地防止将一些数据错分到高体力活动组。

1.2.2 体力活动水平计算与分组

体力活动能量消耗的计算：该体力活动对应的运动强度赋值×每周频率（d/w）×每天时间（min/d），三种强度的能量消耗相加即为一周总的PA 消耗。其中高强度的体力活动MET赋值为8.0，中等强度赋值为4.0，步行赋值为3.3[23]。

体力活动水平可以分为高、中、低三组，具体的分组标准如下。满足以下两条标准中的任意一条为高体力活动水平（HPAL）：（1）各类高强度体力活动天数合计≥3 天，且每周的PA≥1500 MET-min/w。（2）三种强度体力活动天数合计≥7天，且每周的PA≥3000 METmin/w；满足以下三条标准中的任意一条为中等体力活动水平（MPAL）：（1）各类高强度体力活动天数合计≥3天，且每天活动时间≥20 分钟。（2）各类中等强度或/和步行类活动合计≥5 天，且每天活动时间≥20 分钟。（3）三种强度体力活动合计≥5 天，且每周总的PA≥600 MET-min/w。满足以下两条标准中的任意一条为低体力活动水平（LPAL）:（1）没有报告任何PA;（2）报告的PA不满足上述高、中分组标准[23]。

1.3 烟草依赖程度测评

本研究采用尼古丁依赖检验量表（FTND）作为测评标准，它是包含6个问题的10 分制量表，每个问题的答案分别对应1分或2分或3分，根据最终得分总和的高低判断尼古丁依赖程度[24]。其中，每天早上醒来后抽第一支烟的时间和每天的抽烟支数两个问题反映了抽烟者的吸烟强度。总分值所代表的依赖水平分别是：0～3 分，低；4～6 分，中；7～10 分，高[25]。尼古丁依赖检验量表具有很高的重测可靠性（r=0.88）和内部一致性（α=0.64，P<0.001）[26]。

1.4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0.0 统计分析软件包进行数据统计学分析，正态分布数据用均值±标准差（±s）表示，非正态分布数据均用中位数（四分位距）[M（Qu～QL）]表示，相关性分析：采用Spearman 相关分析。不同强度体力活动水平影响烟草依赖性的多组间数据比较采用多独立样本非参数检验（Kruskal-Wallis 单因素ANOVA），事后两两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统计分析显著性水平设定为α=0.05。

2 结果

2.1 吸烟大学生体力活动与烟草依赖程度

统计显示，吸烟男大学生PA 均值为5124.28 ±3368.69 MET-min/w，PA在4000 MET-min/w左右的人数最多，最低者未进行任何体力活动，最高者超过15000 MET-min/w。按照不同体力活动水平将133 名吸烟男大学生分为高等体力活动水平（HPAL）、中等体力活动水平（MPAL）、低等体力活动水平（LPAL）三组，具体见表2。在低体力活动组中，标准差偏大，主要原因是体力活动数值不是定义分组的唯一标准，有些PA大于600 MET-min/w，但是不满足三种强度体力活动合计≥5 天，同样会被认定为低体力活动水平，因此可能导致标准差大于均值。

表2 吸烟男大学生体力活动水平分组

吸烟男大学生烟草依赖程度中位数为2，四分位距0～4。由表3可见，大部分大学生的烟草依赖程度较低，烟草依赖程度与吸烟人数大致呈指数型分布，烟草依赖程度越低吸烟人数越多。

表3 吸烟男大学生烟草依赖程度分组

2.2 体力活动与烟草依赖的相关性

本研究中体力活动水平与烟草依赖程度的Spear⁃man 相关系数r=－0.21，P=0.014<0.05。说明体力活动水平与烟草依赖程度存在负相关关系，即体力活动水平越高烟草依赖程度越低。

2.3 不同体力活动水平对烟草依赖程度的影响

为了探究不同体力活动水平对烟草依赖程度的影响，采用非参数检验中的多独立样本检验，检验不同强度体力活动水平之间烟草依赖程度的差异。Kruskal-Wallis H 检验结果为：H=16.38，P<0.01，按照α=0.05 的检验标准，拒绝H0，可以认为高、中、低体力活动水平之间烟草依赖程度有显著差异（见表4）。事后经过Mann-Whitney U检验，LPAL组与HPAL组之间的烟草依赖程度有显著差异（P=0.01）；LPAL 组与MPAL 组之间的烟草依赖程度有显著差异（P<0.01）；MPAL 组与HPAL组之间的烟草依赖程度无显著差异（P=0.65）（见表5）。

表4 不同体力活动水平之间烟草依赖程度比较

表5 不同烟草依赖程度之间体力活动水平比较

3 讨论

分析大学生吸烟情况发现，大学生综合吸烟率为20.64%，烟草依赖程度较低，与郭帅军等[27]、朱风书等[18]研究一致。大学生PA也处于较高水平，维持高体力活动水平的吸烟大学生约有64%，这与王正伦等[28]的研究结果一致。吸烟男大学生PA 与烟草依赖程度的相关系数r=－0.21（P<0.05），表明大学生体力活动水平与烟草依赖呈负相关。Charilaou 等[29]发现，无论性别和年龄，体力活动和吸烟之间都存在负相关关系，在年轻人中PA 强度越大，吸烟的可能性就越小。这是以PA 作为自变量进行分析。另一些研究将PA 作为因变量分析后也得出相似结论，与烟草依赖程度低者或非吸烟者相比，烟草依赖程度高者明显减少了身体活动的可能性[30-32]。无论将PA 作为自变量还是因变量分析，结果都显示了两者的负相关关系。两种分析方式代表了不同的因果关系，即代表了不同的影响机制。研究烟草依赖程度对体力活动影响的文献大都做了现象描述，却很少提及机制解释[30-32]。体力活动影响烟草依赖程度的机制研究相对成熟，在生物学、情感以及认知方面均有很多研究[11，13-17]，但是不同强度PA 对烟草依赖程度影响的研究相对较少。

本研究分析三种强度PA 对大学生烟草依赖程度的影响时发现，三组烟草依赖程度具有显著性差异，LPAL 组较MPAL、HPAL 组吸烟大学生的烟草依赖程度高，说明不同体力活动水平对烟草依赖程度的影响不同。这提示PA 水平在降低烟草依赖程度上可能存在剂量—效应关系。以往的研究也提示了这种可能性。Daniel 等[33]在研究体力活动对烟草戒断症状的急性影响时发现，与不运动和轻度活动相比，中等强度的活动更能减少尼古丁依赖和吸烟欲望。一项美国全国青少年戒烟情况的流行病学调查显示，以稳定LPAL组（16.2%戒烟）为参照组，在24 个月的随访期内，稳定HPAL 组（24.8%戒烟）戒烟的几率增加1.8（优势比=1.81；95%置信区间为1.12～2.91）[34]。以上研究表明较高的体力活动水平能有效降低烟草依赖程度，增加戒烟成功率。本研究与前人研究结果一致，在降低烟草依赖程度上，MPAL、HPAL可能产生更好的效果。本研究进一步分析发现，吸烟男大学生MPAL组与HPAL组的烟草依赖程度无显著差别，因此，在降低烟草依赖程度上，本研究不能指出MPAL 与HPAL 哪种强度更有效。与本研究相似，Scerb 等[35]在研究运动对吸烟欲望的影响时发现，与不运动相比，中等负荷（步行）的运动和高负荷（跑步）的运动都能够减少吸烟欲望，但中等负荷与高负荷运动之间没有明显差异。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PA在降低烟草依赖程度上存在上限-阈值效应[36]，即必须达到必要的体力活动水平，才能有效降低烟草依赖程度；在降低烟草依赖程度上并不是PA 水平越高效果越好，但是否存在上限-阈值以及多大强度的PA降低烟草依赖程度更有效，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本研究对象为吸烟大学生，年龄范围比较集中，默认将烟龄作为影响烟草依赖程度的因素之一，没有收集烟龄的资料，存在一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