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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非遗工艺景泰蓝烧焊工序老艺人张殿鸿

2021-03-07张玉安

消费导刊 2021年19期
关键词:景泰蓝委员长釉料

文/张玉安

北京华艺景泰蓝股份公司

清明节到了,又一次想到了我的父亲。我父亲张殿鸿,(1912年10月21日—1985年3月5日)是非遗工艺景泰蓝烧焊工序的老艺人。他生前经常向我讲述多次见到国家领导人的情景,并让我用笔记下来,好好保存。最使他念念不忘的是见到毛主席的情景,每当谈到这里,总是显得特别激动。

据父亲回忆说:1956年1月,在合作化运动高潮当中,他曾与象牙雕刻老艺人杨士惠等人一起,到天安门城楼上,代表手工业系统向党中央报喜,幸福地见到了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董必武等党和国家领导人。1956年2月初的一天,父亲与其他特艺行业的代表列席全国政协第二次全体会议,接到了去中南海怀仁堂参加宴会的请柬。当时他双手捧着请柬,心绪起伏,从过去想到现在,久久说不出话来。按他自己的话说,我这在旧社会被人看不起的“手艺人”,能够受到毛主席、国务院的邀请,到毛主席身边做客,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据父亲回忆:那天傍晚6点多,他与其他同志在怀仁堂休息厅休息,忽然传来了毛主席、周总理等国家领导人要接见他们的消息,全场立刻沸腾了。大家赶快排队,10人一排,他站在第7排。7点整,毛主席、周总理健步向他们走来,大厅里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大家一个劲的高呼“毛主席万岁”,一个劲的鼓掌。毛主席身材魁梧,红光满面,神采奕奕,频频向大家招手致意。周总理向毛主席介绍了几个工艺品行业的老艺人。当周总理向毛主席介绍“他是景泰蓝老艺人张殿鸿”时,毛主席伸出了温暖的大手。我父亲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出自己长满厚茧的双手,紧紧握住毛主席的手。握着,握着,眼里充满了幸福的泪、激动的泪、睁大一双模糊的眼睛,呆呆地望着毛主席。

接见后,进入宴会厅。我父亲被安排在第三桌,与朱德、陈毅同桌共餐。席间,我父亲举起酒杯,向第一桌的毛主席、周总理敬酒。他向毛主席说:“我代表珐琅生产合作社社员敬您一杯。”毛主席笑容满面地回答:“谢谢!代我向全体社员问好!”周总理接过话来说:“你要把技艺传授给徒弟,培养好接班人。”父亲当时不住的点头。毛主席、周总理的话我父亲记了一辈子。

父亲常说:是共产党、毛主席给了他新生。只有在新社会,“耍手艺的人”才被人看得起,并且成了国家的主人。

父亲生于1921年10月21日,迫于生计,13岁起就随祖父到天坛附近的一个珐琅作坊学习烧焊手艺,学徒期间吃尽了苦头。经过多年的苦熬和细心的琢磨,终于练就了高超的手艺,技术在全行业数一数二,算是在景泰蓝行业中有了一席之地,以“火头看的准、手头取活快、活儿烧的好”闻名,来往于王府井的“老天利”、灯市口的“德昌号”、打磨厂的“德兴成”等大小作坊。尽管如此,父亲仍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随着社会的动荡,经常丢饭碗。他当过劳工,闯过关东,烧过白灰,抻过面条……。

解放后,父亲得到了新生。1954年10月10日,他参加了北京市第一珐琅生产合作社。1955年,他入了党。同年,被政府授予“老艺人”称号,待遇相当于当时的大学教授,并选为北京市政协委员,列席了全国政协会议。连续在北京市第一、二、三、四届政协会议上当选为政协委员。40多岁时,结婚成了家。

为了报答党的恩情,为了景泰蓝行业的发展,父亲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1956年1月13日,《北京日报》就以《一切为了社》为标题,报道了父亲的事迹。他的技术在全行业虽然数一数二,但仍不断琢磨,不断革新。他扩大了传统的烧焊炉口,由一次只能烧一只瓶子改为同时烧几只瓶子,使工作效率提高了三倍。他发现景泰蓝上的砂眼主要是因为半成品上粘上了脏东西造成的,于是建议各车间保持清洁,并且增添一道镪水洗半成品的工序,大大提高了产品质量(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一步骤的发明人了)。他为了节约贵金属,他同有关人员一起改进了传统景泰蓝焊药,在不影响景泰蓝产品质量,把有银焊药改进为无银焊药,减少了产品成本,增加企业利润。他的技艺独有特色。一是焊丝:以前焊丝都是一次,这样所用的焊药较多,待药沸腾后,里面的硼砂就会把丝冲走,产生“跑丝”现象。他针对这种情况,对这一环节改为分两次烧焊。第一次用焊药的三分之一,烧的时间较短,可以稳固住铜丝就行了。第二次用焊药的三分之二,烧的时间较长,以便将铜丝焊牢。二是烧蓝:产品在点过第一道釉料以后(釉料不宜太厚)即可烧第一次。这时火要大,烧的时间较长,以便使蓝釉(特别是大面积的瓶里和瓶底的釉料)充分沸腾而达到均匀滋润的目的,直至发出亮光为止。第二次比第一次火烧的时间要短,因为他是烧补充釉料,釉料刚刚沸腾就行了。第三火烧的时间更短,只待这些釉料稍微起伏,达到新旧釉料融合的目的就行了,如果烧的时间过长,釉料就会从产品图案流开来,造成串色釉料第三次如果烧得不够,还可以再烧第四次、第五次。这些技术都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了徒弟和本行业师傅。今天这些宝贵的技艺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只是没人知道是谁发明了这些技艺。

他成为“老艺人”是实实在在干出来的,有他的独门绝技的。

1959年,为向国庆十周年献礼,当时的北京景泰蓝厂制作了高达1.73米的“龙耳尊”大瓶、直径85厘米的大鱼缸、宽达3.72米的大屏风。为了烧焊这样的大件产品,父亲重新改造了炉灶。因为产品太大,无法使用铁夹,只好双臂穿棉衣,沾上水,看准火头,直接用手从炉中取活。后来这几件产品被国家收藏,并一直陈列在人民大会堂。1959年10月26日,父亲参加了全国群英会,再一次受到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并照了相。只可惜“文革”中照片被毁,直到父亲去世时仍为此而遗憾。

谈到党对工艺美术事业的关怀,父亲还多次向我讲述朱德委员长来厂观察时的情景。他说:仅咱们厂,朱德同志就来过3次。第一次是在1957年。当时身为中共中央副主席的朱老总,到当时的第一珐琅生产合作社观看老艺人们的操作,也亲自到烧焊工房,观看了父亲的精湛技艺。第二次是在1962年11月12日下午。以朱委员长为首的中央观察工作组到厂视察工作。朱委员长关切地询问了关于艺徒的培养、艺人的孩子能否进厂接班等问题。第三次是在1972年4月6日上午,86岁高龄的朱委员长在康克清等同志陪同下,到厂视察了近4个小时。参观中,朱委员长没有见到我父亲,就问:“我说的那个张殿鸿老艺人,他在哪里?”人们当时即把我父亲找来。父亲激动地说:“朱委员长好!”朱委员长关系的问:“你这几年好吗?”父亲连声回答:“好!好!好!”那一次,朱委员长专门接见了在厂里的老艺人。除了父亲外,还有金世权、秦怀森、杨士惠、杨士忠、翟德寿、何荣、叶奉琪、刘连续等人。在跟老艺人座谈时,朱委员长针对当时“文革”中社会上否定中国文化传统的倾向,着重提出:工艺美术是几千年来中国传下来的东西,现在销路也大了,要继承和发展。万事万物都是向前发展的,好的东西都是向前发展的。世界也是这样。我们没那么多钱,但我们要勤俭建国,把人家需要的东西卖出去。老师傅都有用处,退伍的请回来,大家要努力带徒弟。把徒工培养起来,把传统艺术发展下去。朱委员长语重心长的话,使大家深受鼓舞。特别是我父亲,想到多年未见了,朱委员长那样高龄,工作那么繁忙,还记得自己一个手工艺人的名字,心里总是激动不已。

我父亲没有辜负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和朱德委员长的嘱托。他几十年如一日,早来晚走辛勤的劳动,不断创新、改革工艺、认真传授技艺,带出了一名又一名优秀的徒弟。现在,我也成为工艺美术大师及景泰蓝高级技师。父亲离开我们已经20几年了,他的言行却深深地影响着我,推动着我的工作,我要继承父亲的工艺绝技,牢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教导,为景泰蓝工艺品的推陈出新做出自己的贡献。

我在秉承家传工艺绝技的同时,在工艺大师的指导下不断创新提高。1983年,我在大师的指导下与他人合作研制成功了国家专利产品“珐琅珀晶”,获北京市科委、北京市经委颁发的科技进步三等奖。珐琅珀晶“太阳神”荣获国家级工艺美术百花一等奖;珐琅珀晶“沙燕”壁饰获北京市科技一等奖;2007年我设计并制做的景泰蓝“尊圣塔”获全国创意博览会优秀新产品奖,2009年成功的参与了目前世界之最,高2米长2.3米景泰蓝大象的设计与制作,已经被万达集团王健林收藏,申报了世界吉尼斯纪录,获得专家称赞;2018我设计制作的《祥和如意花熏》荣获工美杯铜奖;《蛙趣》2019年荣获中国工艺美术金凤凰设计铜奖;《天下花满园》景泰蓝大花篮荣获第十二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作品博览会“百鹤杯”铜奖;2021年金凤凰创新设计大奖赛景泰蓝《雨花石秀墩》金奖;2019年为山西文旅集团创作的《山西好风光》直径130厘米景泰蓝大赏盘;《贺寿方尊》高100厘米、宽40厘米,是目前最大的景泰蓝工艺赏盘和最大的景泰蓝方尊;荣获2项大世界基尼斯之最证书。2019年获得2项外观新型专利,5项著作版权,2件注册商标《张氏艺景》、《张氏艺珐》。2018年与世界顶级设计师马克·纽森合作制作了目前尺寸最大的景泰蓝艺术品家具,在美国纽约顶级艺术品展览会展出,当日轰动了整个展会,是把中国传统景泰蓝工艺与世界设计时尚相融合的第一人。

我的这些努力可以告慰我的父亲,但是距离他的要求仍然有很大的空间,我仍然要继续学习,遵照他的教导:干到老学到老,艺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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