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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及其当代启示

2021-02-16宗爱东

江淮论坛 2021年6期

宗爱东

摘要: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对以往旧的劳动观进行了批判和超越,在批判现存劳动观的不合理之处中实现自身的理论超越,在劳动观方面呈现出三大理论特色,创立了历史唯物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劳动观。马克思在阐发其劳动观过程中,指出了实现劳动正义和劳动幸福的劳动伦理价值。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对新时代正确认识劳动的主体性、培育人的劳动精神、树立劳动幸福观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劳动观;辩证维度;伦理维度

中图分类号:C97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21)06-0083-006

马克思主義劳动观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1]130,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内涵极其丰富,不仅是理解人类社会生活和整个世界历史的全新视角,而且包含着作为“异化时代”或“人类史前史时期”终结的“未来社会”理想;不仅揭示了劳动是人类社会和全部世界历史的永恒基础,而且揭示了在劳动建构起来的感性生活的基础之上,如何于漫漫历史长河中因其自身的“异化”或“外化”,而建构起人类社会的政治、法律和宗教、艺术、哲学等各种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并最终仍然因其自身的力量而结束或扬弃整个人类社会生活的“异化”性质,以“社会化了的人类”的形态开启人类历史的新纪元。理解马克思主义劳动观,要从辩证维度把握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对以往哲学、政治经济学中劳动观的理论超越,从伦理维度把握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所彰显的价值性指向,并由此得到对于当代启示。

一、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理论超越

一直以来,辩证法被称为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马克思对劳动的认识同样充满着辩证法的精髓,在辩证维度上解析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就是要指出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对以往旧的劳动观的批判性思考,在批判现存劳动观的不合理之处中实现自身的理论超越,创立了历史唯物主义视野之下的马克思主义劳动观。

(一)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认识论超越

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首要含义,是通过劳动所实现的对人的本质以及世界历史的一种全新理解。马克思主义劳动观不仅为理解人类社会的本质性存在和整部世界历史的真实基础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野,而且紧紧抓住了批判性,从而透彻地理解和把握资本主义时代的核心或枢轴:抽象劳动或劳动一般。这一点聚集了马克思一生主要的心血,是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内容最为丰富的组成部分。

劳动自古有之,但在马克思看来,作为劳动一般或抽象劳动出现,恰恰是非常“现代”的事情。劳动作为“活动”和劳动作为“产品”的双重抽象化,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就已经得到了高度的把握。作为活动的劳动,马克思称之为“活劳动”,指的是人能够在感性的、客观的世界中对象化自己的本质力量的感性活动或对象性活动;作为产品的劳动,亦即通过过去的“活劳动”积累下来的,对象化为人的活动产品的劳动成果,马克思称之为“死劳动”。现代社会的本质特征就在于:无论是“活劳动”还是“死劳动”,都被普遍抽象化为“一般劳动”或“劳动一般”,而各种现实劳动和劳动产品之间,可以通过同样抽象的媒介进行自由的交换,这个抽象的媒介就是货币亦即“一般等价物”;“死劳动”成为整个社会生活的根本目的,“活劳动”沦为“死劳动”增长的工具,用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表达,则是“货币转化成了资本”,也就是说,作为“抽象劳动”或“劳动一般”意义上的“死劳动”的增长,成为整个社会生活都围绕着它旋转的枢轴或核心。

在此之后,马克思一生最主要的理论工作,正是通过对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研究来解剖资产阶级时代物质生活的体系,来研究作为资产阶级时代经济基础的市民社会。马克思在古典政治经济学“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引申出“剩余价值学说”,二者的一脉相承之处在于,都确认社会财富的动力源泉是人的劳动或“活劳动”(作为资本之对立面的劳动,即社会财富的主体本质)。但我们知道,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猛烈地抨击了“劳动是一切财富和一切文化的源泉”这个“资产阶级的说法”,因为这个说法回避了使其得以成立的重要前提:“只有一个人一开始就以所有者的身份来对待自然界这个一切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的第一源泉,把自然界当做属于他的东西来处置,他的劳动才成为使用价值的源泉,因而也成为财富的源泉”[2]357。资产阶级及其理论家在回避自然界也是使用价值源泉的基础上,坚持“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的提法,赋予劳动以“一种超自然的创造力”,从而在理论上预设了劳动者之间的一种抽象的自由与平等,但实际上由于劳动者之间占有劳动力之外的生产条件的差异,所导致的结果恰恰是“活劳动”(除了自己的劳动能力之外一无所有的劳动者)在根本上受到“死劳动”(资本家作为劳动的物质条件的代理人,或者说作为资本的人格化)的支配。“剩余价值学说”表面上看起来也认同“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这一命题,但马克思的理论前提是关于交换价值和使用价值的区分,上述命题只有在单纯讨论“交换价值”的生产时才有效。因此,无产阶级的“剩余价值学说”,实质上可以说恰恰是资产阶级的“劳动价值论”的理论归谬:当悬置财富生产的物质资料前提时,“剩余价值学说”意欲强调的是,一切新的价值和财富都起源于“活劳动”(其中包括资本家在内的所有劳动者)的新贡献;当将财富生产的物质资料前提纳入思考的范围时,“剩余价值学说”就直接等同于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的行动纲领,其实质在于,将过去通过“活劳动”积累起来的所有物质资料以及日益人化的自然界整个地作为从属于全体人民的全社会的共同财富来共同支配,而不是将它们当作外在于个人的占有物从而变成彼此压迫的条件与手段。

(二)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方法论超越

马克思在阐明其劳动观时,有着特定鲜明的方法路径,超越了以往劳动观简单创立的分析范式,从抽象化或具象化的单一论证中实现了有机结合,形成了独特的从批判到重构、抽象与具象结合的分析理论,实现了对以往劳动观的方法论超越。

马克思以批判以往劳动观的不合理之处为逻辑起点,实现了自身劳动观的确立。这一论述方式在马克思主义劳动观中是清晰而易于把握的,也是马克思一切理论阐发的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理论超越体现在马克思对古典政治经济学劳动价值论和黑格尔“精神劳动”的批判上。马克思肯定了亚当·斯密和黑格尔对劳动积极意义的看法,但他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亚当·斯密的劳动观是对劳动的简单理解,对劳动概念也处于一个混沌的认识状态,亚当·斯密既没有指出什么劳动创造财富、什么劳动衡量财富的基本问题,更没有站在不同阶级立场上分析劳动问题的必要性。亚当·斯密只是以资本家的视角考察了劳动,指出了劳动的增值作用和对社会财富增加的促进作用,但没有看到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失去自由的一面,从而否定和忽视了劳动作为人之自由个性的解放意义。同样,对于黑格尔的劳动观也是进行了彻底批判,指出黑格尔强调的劳动不过是绝对精神的自我运动,是依附于自我意识的。“自我意识通过自己的外化所能设定的只是物性,即只是抽象物、抽象的物,而不是现实的物。”[3]208在黑格尔笔下劳动缺乏客观性和真实性,“在精神劳动中,黑格尔只是达到了劳动和自由的概念,而绝不是真实的劳动和自由本身”。[4]34-40此后,在批判亚当·斯密“劳动价值论”和黑格尔“精神劳动”的基础上,马克思进一步扬弃并建构了自己的劳动观,他从批判和揭露“异化劳动”为逻辑起点到提出“自由劳动”的真实表现来表达历史唯物主义下的劳动概念,在他这里劳动是人的自在自为活动的现实本质。

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分析理论表现为抽象与具象的结合。一方面,马克思指出劳动是人的本质,否定了以往哲学所指出的人是“政治的动物”或“精神的动物”之本质,创新性确立起“劳动的动物”之本质。马克思指出劳动是人之为人的自觉本质力量的自我确证和直观体现,实现人的解放的根本途径就是将劳动的力量和主观意愿还诸于劳动者,使其真正占有“自由劳动”。同时,在马克思看来,“劳动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办法”。[5]230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揭示了资产阶级社会中劳动的具体的特殊的表现,即异化劳动和雇佣劳动。其中雇佣劳动是异化劳动的作用因素,而根本原因还在于私有制的存在和分工的天然形成。

(三)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理论特色

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有三大理论特色。第一,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揭示了劳动对象化与非对象化的关系。马克思对劳动的本质规定是为人所独有的感性对象化活动,是人按照自己的目的,有意识地改造对象,同时实现自我改造的活动。那么劳动对象化实际上就是人在劳动过程中通过劳动力的形式将主体意识和意图体现在改造对象当中,从而形塑对象。马克思曾如此定义劳动对象化,“劳动的产品是固定在某个对象中的、物化的劳动,这就是劳动的对象化”[3]157。易言之,劳动对象化就是劳动者的本质力量通过劳动活动体现在劳动产品中呈现物质存在形式。非对象化并不意味着劳动对象的消失,而是指在劳动过程中劳动客体向主体转化的逆过程,即劳动主体在作用于客体过程中,吸收、同化了客体或是其中部分。在此意义上,劳动不仅使主体得以按照自己的意识来改造自然、形塑劳动产品,同时在劳动过程中不断提升劳动能力和存在的意义与境界。

第二,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揭示了雇佣劳动与资本的辩证关系。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对劳动对象化与非对象化问题的关注是揭示了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那么对雇佣劳动与资本的关注则是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物与物关系背后的雇佣劳动者与资本家的关系。一方面,马克思指出雇佣劳动与资本间存在着同一性,“资本只有同劳动力交换,只有引起雇佣劳动的产生,才能增加。雇佣工人的劳动力只有在它增加资本,使奴役它的那种权力加强时,才能和资本交换”。[3]157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指出雇佣劳动与资本间深刻的对立关系。资本作为积累起来的死劳动支配着活劳动,并且在资本增值的不断复制过程中,活劳动不断转化为死劳动,并日益强大着异于与劳动者的统治力量。所以,“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生产的影响和规模越大,他就越贫穷”。[6]51

第三,马克思主义劳动观揭示了异化劳动与自由劳动的辩证关系。马克思指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解放,在劳动的过程中,必然是遵循着从“异化劳动”到“自由劳动”的道路行进。尽管在一定时期内,异化劳动占据着资本主义社会的主导劳动形式,但其根本不是永恒的历史结果。马克思认为,虽然异化劳动是私有制的产物,是对自由自觉活动的压抑,而共产主义的实现首先就是要实现自由劳动,但两者间还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共产主义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复归,是自觉实现并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实现的复归。” [3]185

二、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价值彰显

长期以来,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关注更多的在于论证其对以往劳动观的辩证超越,揭示其科学性基础,而忽视了马克思主义作为人文社会科学具有的伦理温情。马克思在阐发其劳动观过程中同样蕴藏着丰富的伦理思维,指出了自由劳动所因具备的伦理要素,即实现劳动正义和劳动幸福。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伦理要素不同于杜林的“永恒道德”,马克思仍是在历史的、阶级的立场上来表达其劳动观的伦理范畴,并没有构建超历史超阶级的劳动伦理哲学。

(一)劳动正义的马克思主义

劳动正义问题在马克思批判费尔巴哈抽象人本主义,并阐述“现实的人”的哲学论证中就已经显现出其存在的必要性。马克思认为“现实的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3]524的主体存在。当“现实个人”以分工的形式进行物质生产时,其存在方式就会被社会关系所限定在一定的框架内,那么与个体生存相关的一系列生产、分配、消费等问题势必呼唤着正义的伦理要求。对此,有学者深刻指出:“随着马克思对‘现实的人’的存在方式与物质生产劳动的深入分析,劳动正义的逻辑先在地位在唯物史观的理论叙事中愈渐凸显,这既是唯物史观理论成熟的表征,也是促使人在现实社会生产中领会到自身劳动的本质力量的历史必然。”[7]4-22

可以说,对劳动正义彰示着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伦理价值。总的来说,“劳动正义是对社会劳动关系的合理性前提和合目的性根据的哲学追问及伦理规范,现实地构成了发展和谐劳动关系不可或缺的伦理诉求”。[8]42-45马克思对劳动正义的伦理化解读主要围绕着以下几点:

第一,劳动产品的占有正义。马克思认为,只有占有自己的劳动产品才是正义的。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自由、平等等权利通过法律的方式得以形式地确立,但雇佣劳动、异化劳动确使人依旧处于不自由的劳动状态之中,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的关系割裂。在马克思看来,劳动产品是劳动的对象化,是从属于劳动者的。但在私有制的作用下,劳动产品与劳动者相分离,反而为非劳动者所拥有,这是违背劳动正义的表现。

第二,劳资交换的实质正义。马克思通过考察市民社会的劳资交换关系得出,在商品交换的界限内,劳动与资本的交换看似平等,实质是在肯定剩余价值存在正当性基础上的形式正义,其本质是劳动非正义的表现。工人与资本家的交换关系在一开始就处于了劣势的地位,是造成不正义的根源。劳动者通过出卖劳动力以换取的工资,实际上是资本家为其真实付出劳动的极小部分报酬,资本家实现资本增值的奥秘在于以资本的力量迫使劳动者无偿出卖其剩余劳动,为资本家创造剩余价值。

第三,劳动财富的分配正义。马克思认为,在雇佣劳动的市场环境下,资本是主导社会财富分配的决定性因素,实施了对劳动财富的全面控制和支配。革命性地变革这一分配方式的不正义性则需要历史地推进。首要的就是推翻私有制下雇佣劳动对社会财富的攫取,将分配方式从资本主导的逻辑中释放出发。同时,在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时,由于生产力水平还未达到极大提高的地步,因而只能按照按劳分配的方式对社会劳动财富进行分配。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在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之后,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也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9]435-436

(二)劳动幸福的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认为劳动是人的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得以确证的实践方式,也是人实现自我提升的途径。因此,人的真正的幸福是劳动的幸福。马克思的劳动观包含着对劳动幸福的思想要素和伦理解读,指明劳动是获得幸福的手段。

首先,劳动获取生理层面幸福。马克思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6]146为此首先要消除个人在生理上的不适感,例如饥饿。“饥饿是自然的需要;因此,为了使自身得到满足,使自身解除饥饿,它需要自身之外的自然界、自身之外的对象。”[3]210为了解决饥饿,就要通过劳动与自然界产生关系,从中获取必要的生存资料。因此,“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3]161“创造历史”和“为了生活”的劳动就是满足人们得以继续生存下去的生理需要的幸福体验。

其次,劳动获取实现自我层面幸福。劳动是使主体见诸于客体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劳动的过程也是主体自我提升的过程。马克思指出:“劳动的对象是人的类生活的对象化:人不仅像在意识中那样理智地复现自己,而且现实地能动地复现自己,从而在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10]53-54所以,在对象化的劳动中,劳动者通过对劳动产品的形塑体现了他的本质力量与思想意志,将人的类本质与动物式的本能真正区分开来,在实现自我过程中取得幸福。

最后,劳动获取社会关系层面幸福。劳动不仅创造产品,也生产人们的社会关系。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中曾如此说道:“经济学家蒲鲁东先生非常明白,人们是在一定的生产关系中制造呢绒、麻布和丝织品的。但是他不明白,这些一定的社会关系同麻布、亚麻等一样,也是人们生产出来的。”[3]602也就是说,劳动不仅仅是一种物质创造过程,“同时也是创造人与人的社会联系的过程。每个人在生产物质产品的同时生产出他人的物质生活,从而创造了人与人之间相互依赖的社会关系”。[11]168易言之,劳动者创造的劳动价值要体现在其他使用者身上,以使用者的幸福体验来反映劳动者的幸福劳动,当使用者从劳动产品中实现了需要的满足,那么必将与劳动者结成良好的社会关系,表明劳动者在劳动过程中真正地创造了价值,是实现了幸福的劳动。

三、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当代启示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众多场合围绕劳动的价值和弘扬劳动精神,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谐勞动关系等内容进行了深刻阐述,提出了“人民创造历史,劳动开创未来”“劳动是一切成功的必经之路”“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和“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等重要论断,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以及进一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供了强大的思想引领和精神支撑。习近平总书记上述重要论断,包含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劳动观”的基本理论内容,是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继承和发展。具体而言,主要涵盖了劳动的客观功用和劳动的主观评价两大方面。关于劳动的客观功用:“人民创造历史,劳动开创未来。”这是一种互文性的表达,人民是劳动的人民,劳动是人民的劳动,人民的劳动和劳动的人民,创造历史和开创未来。马克思主义者的历史观,唯物主义的历史观或历史唯物主义,从来就是人民史观和劳动历史观的合一。并且,也只是从马克思主义开始,才充分肯定了人民和劳动创造历史、传承文明的伟大功绩。关于劳动的主观评价。“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一段话,可以说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劳动价值观”既彻底又凝练的表达。当然,这里所说的“劳动价值观”,指的是关于“劳动过程”的价值评判,而不是指对“劳动量”的价值计量。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对新时代正确认识劳动的主体性、培育人的劳动精神、树立劳动幸福观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充分肯定人在劳动中的主体地位,在社会主义社会劳动关系中彰显人的主体性。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实践活动,也是人与动物最显著的区别,同时还是人的自我价值的重要体现。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劳动发生了严重异化,雇佣劳动、异化劳动使人依旧处于不自由的劳动状态之中,劳动仅仅是人维持生存的一种手段。而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经济基础的社会主义社会与资本主义社会截然不同,它以人民为主体,并从根本上保障劳动者的权利、地位和作用,使得劳动者不仅可以自由劳动,而且还可以通过劳动实现自己的个人理想、实现人生价值。在新时代的社会主义劳动教育中,我们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并以此为出发点,在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异化劳动的过程中,凸显马克思主义人的本质论、劳动本质论,实现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性、科学性与革命性,通过对马克思“复归人本质”“凸显人的价值”“展示人的创造”等劳动观的教育,使人在社会主义劳动过程中树立“主人翁”意识,培养“主体性”的劳动人格。在意识形态领域,防止消极、被动的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观对劳动者的渗透,在社会主义社会劳动关系中彰显人的主体性。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指出的,“人民创造历史,劳动开创未来。劳动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根本力量”。[12]44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中,才可能既肯定劳动创造历史,又产生劳动最光荣、最崇高、最伟大、最美丽的“主人翁”意识或“人民”意识,才可能像马克思当年设想的那样,劳动成为人们的第一需要。

(二)充分认识人的劳动的价值性,在社会主义劳动教育中树立正确的劳动价值观。马克思指出:“劳动的内容及其方式和方法越是不能吸引劳动者,劳动者越是不能把劳动当作他自己体力和智力的活动来享受。”[13]208马克思的劳动观批判资本主义社会劳动的“物化”,进而揭穿了资本主义社会“拜物教”的虚幻性。而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导致劳动者必须依附于占有生产资料的资本家创造出劳动产品,使得劳动产品与劳动者相异化。这种劳动的异己性,使劳动者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劳动中,把劳动作为一种单纯的谋生手段,使人丧失了自我价值实现的能力。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劳动的客观功用和主观评价的论述,实际上正是同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亦即立足于新时代对马克思主义“劳动观”的当代创造性阐释。表面看来,习近平总书记上述关于新时代“劳动观”理论内涵的阐释似乎并没有什么超出经典马克思主义的内容,仿佛只是提供了一种更为通俗也更为简練的表达。但实际的情形是,人民和劳动创造历史与未来,劳动最光荣、最崇高、最伟大、最美丽,对于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来说主要是理论上的洞察,对于习近平总书记而言,则是眼前展现的无比丰富的生动画卷,是直接的感性的社会现实。因此,在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劳动”的重要论断中,不仅包含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劳动精神”的理论内容,而且同时包含着它的实践根据。正因为新时代的劳动精神并不仅仅是理论上的“应然”,而且是实践上的“实然”,所以习近平总书记才会接着说“劳动是一切成功的必经之路”,以及“劳动是财富的源泉,也是幸福的源泉”。这两句话,可以说是新时代劳动价值性的充分体现。

(三)正确认识人的劳动本质,在社会主义劳动中提高人的劳动幸福感。劳动创造人本身,劳动造就人类社会生活和全部历史的感性基础。不仅过去如此,将来同样如此。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也明确指出,“劳动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间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中介、调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是“人类生活的永恒的自然条件”,因为,“像野蛮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为了维持和再生产自己的生命,必须与自然搏斗一样,文明人也必须这样做;而且在一切社会形式中,在一切可能的生产方式中,他都必须这样做”。[14]928在今天能够预见的时代条件下,我们不妨接着马克思的话说,即便人工智能可以极大地拓展人类“无机的身体”,作为一个整体的人类,仍然必须通过劳动来开创自己的未来。劳动的幸福才是人真正的幸福。因此,在新时代,劳动教育要通过对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阐释,澄明劳动与幸福之间的内在联系,激发劳动者的劳动自觉性和劳动创造力,使劳动者感受劳动的幸福与快乐,使劳动者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在劳动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洞察力和创造力,创造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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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吴晓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