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梧桐雨

17年前，程静的母亲去世，为了隐瞒实情，她找了个“替身母亲”每月给外婆报平安。

母亲去世，女儿隐瞒真相

今年47岁的程静出生在陕西咸阳，兄妹中排行老三。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经常给远在四川老家的外婆写信，家里有了电话后，便经常打电话关心老人。逢年过节或外婆生日时，母亲经常带着他们兄妹回老家看望老人。

程静后来得知，外婆何富玉30岁就守寡，母亲是她唯一的孩子。母亲从卫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咸阳工作，并成了家。母亲多次想把独居的外婆接到咸阳，但老人却不愿离开老家。

2003年年初，母亲被查出肺癌晚期，当时她只有57岁。弥留之际，她最牵挂的就是远在四川86岁的外婆。同年9月母亲病逝后，程静担心外婆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只能选择隐瞒真相。一个月过去了，她必须要给外婆打电话报平安了，因为母亲在世时几乎每周都要问候一次。外婆忍不住给家里打了电话，她每次都会问程静“你妈去哪儿了”，有时还埋怨女儿为啥不给她打电话。程静只能用谎言应对。

一次，程静因担心外婆，想和她聊聊天。外婆家里没电话，只能打到邻居家，由邻居去叫外婆来接听。程静拨通电话，听着电话里外婆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极力控制情绪说：“外婆，我妈刚才等你接电话的时候被朋友叫出去了，我跟你说说话……”几分钟的电话，程静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放下电话，想着思念女儿的外婆，程静情绪再次崩溃。

找个替身母亲报平安

程静感觉确实瞒不住外婆后，越来越焦虑。2004年4月初，程静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找个人以母亲的名义给外婆打电话报平安、送问候。接着，她通过当地一家报纸，发出了找“替身母亲”的愿望。

几天内，程静就接到五十多人打来的电话，有关心的，也有应征的。可惜，她们的口音都和母亲相差太大。直到陈卫萍打来电话，程静不由眼睛一亮。55岁的陈卫萍是西安一家工厂的职工，她被程静的孝心感动，非常乐意帮忙。

陈卫萍的老家和程静外婆家属同一地区，说话的语气和音色，与程静的母亲相差不大。为了让陈卫萍扮演好“女儿”这个角色，程静写了长达十余页的家庭关系谱，以及各家庭成员的简历，以备她用。

2004年4月20日，陈卫萍在程静陪同下，终于拨通了老人的电话：“老娘，你身体咋个样？我想你喽！”程静想得很周到，刚开始这个“冒牌女儿”打电话时，她每次都要提醒陈卫萍，接不上话时就用“啥子”“哪个儿”等来打马虎眼，实在不行，她就出面圆场。“姥姥，我妈最近嗓子不好，我和你说说话……”

就这样，几次电话之后，陈卫萍和老人聊得越来越开心，偶尔还撒个娇，逗得外婆咯咯地笑。

有一次，外婆等电话等得久了，央求陈卫萍：“丛容，我可想你了，多给我打打电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陈卫萍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此后，她不再等着程静请她帮忙，隔三差五地就主动打个电话。哪个亲戚快要生孩子了，谁家快娶媳妇了……她们一聊起家长里短来就是半个小时。

因为一直没有见面，外婆还是几次起疑。有一年，外婆特别思念女儿，吵着要见面。程静只给外婆带去了一张火车票说：“姥姥你看，票都买好了，我妈临出发前犯病了，是真的来不了。”老人心疼女儿，还问程静：“你们都回来了，妈妈有人照顾吗？”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2007年，外婆已90岁高龄。程静想把外婆接到咸阳和自己一起生活，但外婆就是不同意，最后只好将她送进了当地养老院。即使在养老院，陈卫萍和老人的通话也没有中断。老人告诉陈卫萍说不想住养老院。陈卫萍便开导她说：“大城市现在就兴老人住养老院，有专人照料，还有老人一起聊天。”后来老人慢慢习惯了，还夸养老院饭菜荤素搭配得好。

陈卫萍在老人95岁时说：“老娘，你100岁生日时，我一定回去看你。就是爬我也要爬回去。”老人听了特别开心：“不晓得能不能活到100岁哩。”

不是女儿胜似女儿

2017年，程静和几个孙子辈的，给老人操办了百岁寿宴。陈卫萍也一同前往，只不过她是以程静母亲好朋友的身份为老人庆生的。那天老人穿着一身红衣服很喜庆，亲戚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因为“女儿”答应她这个生日一定会回来，她很高兴，还拿起话筒讲了话，说：“社员同志们，你们都吃好喝好啊！”逗得大家哄堂大笑。也许是现场太嘈杂，当时老人并没有特别注意陈卫萍，不过她还是拥抱了老人，抱了好久。

因为陈卫萍的母亲已经去世，这些年她“冒充”女儿给老人打电话，彼此之间感情越来越深。其实在她心里，早已把老人当成了亲人。

两个月后，老人去世。陈卫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老人弥留之际再通一次话。当时她和家人去了云南，没顾上和老人联系，没想到再打电话时老人已经离开人世了。

多年来，程静和陈卫萍两家早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程静儿子上初中的时候，举家迁至西安。距离近了，心也更近了。陈卫萍喜欢打羽毛球，常约着程静一起打球。程静的哥哥知道陈卫萍喜欢旅游，便时常邀请程静、陈卫萍两家一起游山玩水。

2020年5月2日，是外婆何富玉去世三周年的日子，程静和陈卫萍两家人来到四川，在老人坟前祭奠。7月，国内一位导演表示，要将这个故事搬上银幕，让更多的人感受这份爱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