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霞

摘 要：辛亥革命冲击的不僅仅是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君主制度，也冲击了2000多年来普通民众根深蒂固的社会意识形态，社会民情风俗开始发生改变。代表革命、民主和共和元素的各种旗帜纹饰出现在各式生活用品上，成为被民众普遍接受的新潮流。

关键词：藏品;旗帜纹饰

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的腐朽统治，废除了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建立起民主共和政体—中华民国。革命风暴冲击的不仅仅是社会的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它对整个中国社会民情风俗也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易帜改元、剪辫易服，遵守新式礼仪等成为当时社会新潮流，这种潮流不只是官方或者意识形态上的，最终体现在老百姓所用的各式物品上。具有旗帜纹饰的各式生活用品正是这一时期的典型代表，它让我们对“民主共和观念深入人心”有了具体器物层面上的认知。

民国初年，旗帜纹饰不仅被用于官方的场合，还普遍应用于老百姓生活所需的各式物品上。这一时期，旗帜纹饰并不统一，这源于辛亥革命没有统一的革命旗帜，无论是以孙中山为代表的广东地区和海外华侨所用的青天白日旗、湖北共进会所用的铁血十八星旗，还是江浙地区革命党人使用的代表五族共和的五色旗等，都具有明显的地方主义特色。哪怕是在中华民国成立后，将五色旗定为国旗，各地的革命党人也不是真的信服，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当上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孙中山。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代行临时参议院职权是各省代表会议，1912年1月10日，代表会议通过了以五色旗为国旗的议案，并提请临时大总统孙中山颁布施行。但是孙中山对青天白日旗情有独钟，他于12日咨复各省代表会议时对五色旗被选为国旗提出了三点疑问：“一、清国旧例，海军以五色旗为一二品大官之旗。今黜满清之国旗，而用其官旗，未免失体。二、其用意为五大民族，然其分配代色，取义不确，如以黄代满之类。三、既言五族平等，而上下排列，仍有阶级。”①所以议案被孙中山建议暂时搁置，拟待民选国会成立后再行表决。革命党人尤其以孙中山为代表的南方革命党人的态度决定了民初普通民众在使用各种旗帜时，没有政府强有力的引导，各地各行其是。反过来，旗帜的多样性也体现了这一时期政局纷乱。

民国初年的旗帜纹饰的应用，不仅表现在单种旗帜的使用，更多的是双旗或者多旗应用于各式物品上。纵观辛亥革命纪念馆馆藏这一时期生活器物方面的藏品，这些藏品的制作工艺不算精美，但藏品上的旗帜纹饰很好地体现了这一时期民众对革命、民主与共和观念的理解和接受程度。辛亥革命纪念馆藏品上的旗帜纹饰主要有以下几种。

1 十八星旗和五色旗的组合

此种双旗图案纹饰的藏品是流传到现在最多的，也是辛亥革命纪念馆收藏的这一时期藏品中数量最多、器物类型最全的一种。双旗的位置或左或右，并没有固定格式，它在民国成立后便迅速流行，一直到1928年国民政府统一全国，废止五色旗和十八星旗。十八星旗与五色旗双旗纹饰的应用遍布于全国各地，这体现了民国初年民主与共和新思想的迅速传播和深入人心，也体现了五色旗和十八星旗广阔的传播范围和普遍的接受程度。②图2所示就是此种最常见的五色旗与十八星旗双旗纹饰的组合。

但是这两种旗帜纹饰组合在某些特定地区会有稍稍变化。比如在江苏、浙江、上海等地区，表现形式为十八星旗内外圈只有8芒16颗星，图案中间再置2颗星，合起来18颗星。馆藏民国双旗纹饰珐琅彩帽花就是这种图式的简化版，内外圈8芒，但是中间的星星被简化了。

此外在东北地区，这种双旗纹饰中的十八星旗表现为十九星旗。原因是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后，暂定五色旗为国旗。1912年5月10日，临时参议院在北京开会，再度讨论代表中华民国的国旗方案，会上各地议员通过了五色旗为国旗、青天白日旗为海军旗的提议。但是在讨论陆军旗时，遭到了东北三省议员的强烈反对，因为十八星旗代表的是关内十八个行省，不含东三省，他们表示“绝对不承认”①，后来临时参议院决定在十八星中央加一个星，成为十九星旗，东三省议员才同意通过。但是十九星旗的纹饰也仅在东北地区流传，其他地方仍然使用十八星旗图案。馆藏“大中华民国元年吉林都督赏陆军爱国勇士”双旗铜质奖章，双旗纹饰中的星旗就是十九星旗。

辛亥革命纪念馆馆藏里还有一件民国双旗纹饰蚊帐钩，也应该是该地区的物品。

2 双五色旗的组合纹饰

五色旗在民国初年被定为国旗，后来居上。它没有鲜明、激烈的革命精神，也没有显赫的革命历史，色彩偏温和。它能被定国旗，反映了民国成立伊始各地革命者不管是思想上还是组织上都缺乏统一领导的政治现实。革命进行到最后，他们没有能力完全领导这场由他们本身发起的革命。各省独立后，大量立宪派和前清政府官僚加入革命阵营，并有相当一部分地方被攫取了革命的领导权，这些人对于革命远谈不上坚定的信心，因此他们“有意无意地欲以这面色彩较为温和的五色旗，钝化这个新生的共和国的革命锋芒，以争取更多的同盟者”②。由于五色旗的国旗地位，双五色旗纹饰也流行于全国各地，即见于民间生活物品，更多流传下来的是官方铸币和用品。

3 青天白日旗和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的组合纹饰

青天白日旗是革命党人设计的第一种旗帜③，1893年秋由陆皓东设计。1907年春中国同盟会讨论国旗问题的会议上，孙中山主张用沿用该旗，与黄兴意见相左，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后孙中山鉴于黄兴批评意见，在青天白日旗基础上增加象征流血牺牲的红色作为底色，青天白日移至旗帜左上角1/4位置，成为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但是这种修改也没有得到同盟会大多数的认同。因此，此双旗图案纹饰只在以孙中山为核心的同盟会、国民党、中华革命党有号召力的地区范围流传较多，即以广东为代表的中国南方地区和以日本为代表的海外地区。④

1924年6月30日，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做出决定，以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为中华民国国旗。1926年，广州国民政府北伐，使用的便是青天白日满地红旗。1928年，张学良在东北改旗易帜，国民政府正式公布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为国旗，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旗帜纹饰在全国各地得以流传使用。

4 其他多种旗帜组合的纹饰

4.1 五种旗帜纹饰的组合

五种旗帜分别是国旗五色旗、海军旗青天白日满地红旗、陆军旗铁血十八星旗、元帅旗蓝底白井字旗、副元帅旗白底蓝井字旗，可见馆藏民国“中国富强”旗帜纹火花。1912年1月，南京临时参议院开会，讨论中华民国国旗问题，议员们意见不统一，后参议院为平息各方纷争，采用折中方案，通过了上面的五种旗帜方案。这五种旗帜纹饰出现在同一物品上，也能间接表明民众对辛亥革命后建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接受与认同。

4.2 四种旗帜纹饰的组合

图10玻璃果盘上面就有五色旗、十八星旗、青天白日旗和青天白日满地红旗的纹饰组合。这种组合相对随性，并无特定意义，生产此种旗帜纹饰物品的商家，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对革命、对新鲜事物的支持。

4.3 青天白日旗和五色旗上方缀以青天白日旗的旗帜纹饰组合

辛亥革命纪念馆还有一件比较特殊的旗帜纹饰藏品，青天白日旗和五色旗上方缀以青天白日旗的旗帜纹饰组合。这个纹饰组合见于馆藏民国湖北汉阳华中机制砖瓦厂生产的双旗纹饰瓦。五色旗左方上角1/4处缀以青天白日旗，是1912年6月北京临时参议院议定的海军主旗，后被袁世凯废弃，此旗未被颁行。此旗帜纹饰出现于武昌老城区的机制瓦上，一方面可断定此瓦应生产于1912年6月之后不久，另一方面也说明民国元年的武汉与北京临时参议院有较密切的关系。①

以上藏品均为辛亥革命纪念馆所藏，也是我馆近年来所收藏的辛亥革命时期普通民众所用生活物品的小部分。从这些藏品可以看出，民国时期，旗帜纹饰普遍流行且深入到普通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映了辛亥革命后，新的流行元素已渗透到社会各个角落，民主与革命成为被民众普遍接受的新的社会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