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前，美国失业率较低，但很多企业为了不支付福利医保成本，经常控制时薪制员工的工作时长，这样工资收入自然不会很高。工作不固定、工资低，缴纳的工薪税就低，影响获得退休福利，安度晚年谈何容易。

9月底，美国犹他州89岁的老人纽伊，因退休金不能维持生活，不得不外出打工引发关注。当地媒体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样的社会保障体系，迫使一个89岁的老人在晚年不得不打工以维持生计？

大量老人不得不坚持工作

美国人的退休保障主要有三个来源：一是政府社会保障;二是企业退休金计划;三是個人储蓄。接近80%的60岁以上老人需要社会保障。

数据显示，美国65岁以上人口平均社保年收入大约在1.6万美元（约合人民币10万元），比个人贫困线稍高一些。据估算，今年，和纽伊同龄的美国人，平均每月能拿到1579美元（约合人民币1万元）社保，但这笔钱勉强刚够支付房租（美国公寓的月平均租金为1468美元）。这就导致一些老人退休后还要继续工作以维持生计。

美国前总统林登·约翰逊1964年首次提出“脱贫之战”政策。50多年来，美国老人的贫困水平已降至10%以下。然而，如果采用更科学的“补充贫困水平”指标来衡量老人的贫困状况，老人的贫困率会大幅上升至接近14%。

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数据，2019年，65至74岁及75岁以上的老人的劳动参与率分别超过25%和10%。未来10年，这个比例还会继续上升。

社会保障难覆盖低收入人群

近年来，美国企业和职工共同出资的各种退休储蓄增加。目前最普遍的401（K）储蓄计划（即企业和个人分别向退休储蓄账户存款，退休后可以领用）大约覆盖5800万人，多数是中高收入者，不到总劳动人口的一半。加上其他退休保障计划，整体覆盖率仅为美国劳动人口的一半。对低收入者来说，即使雇主愿意提供退休储蓄，很多人也负担不起自己应缴的那一部分，所以政府社会保障成为他们退休的最大依靠。

美国社会保障现在覆盖大概7000万人，主要由社保基金提供资金，主要来源是工薪税，税率为工资的12.4%，雇员和雇主各缴纳6.2%，但只有缴纳工薪税到达10年后才能获得退休后的福利（残疾人士不受此限制），个人的退休社会保障与缴纳的金额和时间成正比。从2019年开始，可以拿到全额退休福利的正式退休年龄是67岁。提前退休的话，只能拿到全额的约三分之二。如果选择到70岁以后再退休，社保收入可以提高约30%。但是对有些人来说，这多出来的30%有可能还抵不上多缴的税和损失的退休金。

此外，还需要考虑预期寿命。2020年美国人均预期寿命达到80岁，但因为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富人一般比穷人的寿命长10至15岁。在一些贫穷的地区，预期寿命只有65岁。

社保是刚性支出，每年大约占美国联邦总预算的四分之一，近几年的支出都在1万亿美元左右。截至2019年，社保基金结余约3万亿美元。看起来不少，但实际上社保基金的收入从2010年开始就低于支出。据国会研究机构测算，社保基金将在2035年枯竭。要达到收支平衡有两条路：要么大幅提高工薪税，要么降低退休福利，但哪个实行起来都很难。

高就业率下的非充分工作

近年来，美国兴起的“零工经济”和雇佣方式的多样化增添了“安度晚年”的难度。

按照美国劳工部的定义，“零工经济”工作指数字化经济创造的非固定性工作，其参与者通常包括自雇人士（临时工）和独立承包商。

然而除少数行业外，他们的收入并不高，平均年收入不到4万美元，社保、医保等福利要视合同而定，或者完全自己承担。

随着制造业衰退，科技发展让很多行业大幅减少人力，只有零售、餐饮和医疗保健等行业才能大量吸纳劳动就业人口。这些行业的门槛低、工资不高，同时利润也不高。雇主为了节约成本，广泛采用“时薪制”，即按工作小时数支付薪酬。目前，美国总就业人口中，时薪制员工超过一半。时薪制下，雇员有工作的时候才有钱拿，如果工作时间没有达到一定标准，雇主还不用提供退休和医保福利，可以节约大量成本。如本文开头提到的纽伊，他每周的工作时间是30个小时。这是因为超过30个小时，雇主就需要承担基本社会福利。

这又导致了一个现象：高就业率下的非充分工作。新冠肺炎疫情前，美国失业率较低，但很多企业为了不支付福利医保成本，经常控制时薪制员工的工作时长，这样工资收入自然不会很高。美国餐饮业和其他一些服务行业通常需要支付10%以上的小费，就是因为很多服务员底薪极低甚至没有底薪，收入来源主要靠小费。

工作不固定、工资低，自然缴纳的工薪税就低，影响获得退休福利，安度晚年谈何容易。

（《中国青年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