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婷 杨锦秀 朱玉蓉 杨波 李伟

[摘要]创业生态质量决定地区创业承载能力，良好的创业生态对带动就业、培养人才、推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具有重要意义。文章以成都市5个返乡创业试点县（市）为例，构建返乡人员创业生态评价体系，利用熵权法确定权重、模糊综合评价法分析成都返乡人员创业生态。结果表明：成都返乡人员创业生态总体较好。其中，返乡创业人员个体决策能力、家庭人力支持、行业竞争环境与用水用电条件处于相对较好的水平，而返乡人员个体市场意识、家庭资金支持与赡养负担、金融可得性、雇佣劳动力等相对滞后。据此，提出优化返乡创业生态要重视创业人员培训、鼓励创业者依托社会组织和发挥金融机构等社会力量。

[关键词]返乡人员;创业生态;评价体系;熵权法;模糊综合评价

[中图分类号]F3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694（2020）05-0070-13

一、引言

创业生态即从生态学视角解析创业活动，创业生态环境的质量决定地区创业承载能力，对促进创业人才群体包容性成长有重要作用。良好的创业生态是经济发展的驱动力之一，决定着返乡人才的吸附能力与创业可持续发展能力。2015年以来，国务院办公厅先后印发《关于支持农民工等人员返乡创业的意见》等系列政策，鼓励农民工返乡创业。党的十九大也提出要支持和鼓励农民就业创业。返乡创业人员既是带领农民致富的“领头羊”，也是双创背景下激发创新潜能与创业活力的重要力量。成都市作为中国西部地区的重要增长极，是四川省劳动力重要流出与流入地，更是中国西部地区引领返乡人才创业的重要“高地”。随着返乡创业人员数量不断增加，成都市逐步规范和完善创业政策扶持、创业培训、创业服务“三位一体”的工作机制与就业创业政策体系。基于此，深入评价和分析成都市返乡人员创业生态环境，为优化返乡人员创业生态环境提供理论参考，对推动乡村人才振兴与创新创业具有现实意义。

创业生态是一个较新的研究领域，属于多学科交叉的综合性学科，近年，基于生态学思维研究创业生态逐渐成为一种新视域和新工具。国外创业生态系统概念提出以来，国内学界就兴起了对创业者和创业生态的相关研究。随着我国对返乡人员创业的重视，学界基于生态学理论的创业生态研究逐渐丰富。国内对创业生态的研究侧重于宏观分析，更加关注区域创业生态系统的构建。在研究对象上，已有对返乡创业人员研究主要集中于农民工、大学生及退役军人等。在研究内容上，有学者还构建了返乡农民工创新创业生态系统评价指标，提取出包括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生态环境、规范生态环境等指标。此外，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心理资本对创业生态也会产生显著影响。在实证方面，部分学者基于德爾菲法、熵权法、非整秩次秩和比法（WRSR）对区域宏观创业生态进行评价，也有学者利用结构方程、因子分析等方法通过微观数据评价人才生态环境。

整体看来，已有研究成果为本文后续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然而，现有研究从微观层面对返乡人员创业与创业生态的研究较为缺乏。一是现有文献对返乡创业人员的研究缺乏拓展，研究对象主要为返乡农民工，忽略其他返乡群体，如返乡大学生及退役军人等。二是现有创业生态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讨创业生态系统构成、运行等，从生态学视角探讨与评价返乡创业人员创业生态较为欠缺。基于此，本文拟从生态系统理论、人力资本理论、组织生态学理论等视角，探究成都市返乡创业人员创业生态，力图构建科学合理的返乡创业生态支持体系。

二、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

1.数据来源

成都是中西部地区城市创业活动最活跃城市之一，作为国务院批复确定的中国西部地区重要的中心城市，有着良好的农业自然条件和发展经验，产业多样化与浓郁的巴蜀文化造就了返乡创业的无限可能。一方面，从地理位置、城市规模、综合实力来看，成都市处于西南地区的领头羊位置;另一方面，成都高度重视并鼓励创业活动，先后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创新创业的政策，举办了众多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创新创业展会、赛事。

结合全国第一、二、三批返乡创业试点县、全国农村创业创新典型百县名单，①本文选取简阳市、邛崃市、金堂县、彭州市与蒲江县5个县（市）进行问卷调研。课题组于2019年9月-11月进行实地问卷调查，并走访当地创业园区（基地），累计发放返乡创业人员调查问卷250份，剔除无效与极端值后有效样本207份，样本回收率82.80%。调研对象为：进行农业与非农长期自雇活动的返乡农民工、返乡复员转业退役军人、返乡大学生、返乡城镇从业人员等;其中，农业创业生产规模为30亩以上，农业养殖与经营规模达到成都市创业基本标准;非农创业则以工商登记注册且在运营为标准，创业活动发生时间为2015年至实地调查时。

2.样本特征分析

成都返乡创业人员以男性为主，占比62.32%，女性占比为37.68%。返乡创业人员平均年龄约38岁，其中，参与创业活动最集中的年龄段25-35岁，占比36.71%，80后、90后已然成为返乡创业的主力军。从核心创业者学历来看，大学专科占比28.99%，本科及以上返乡创业人员占16.91%，无论从全样本创业人员看还是从年轻样本创业人员看，高中及以下学历仍占主流，占比42.03%。在返乡创业人员构成中，返乡农民工的比重最高，达到50.24%;其次是返乡大学生创业，占比29.47%，返乡复员转业退役军人，占比8.70%。从籍贯来看，返乡创业人员大多为农业户口，占比81.64%;有88.41%的创业者返乡后在户籍所在地创业，11.59%返乡人员选择了非户籍地的跨地区创业。从返乡人员创业行业与规模来看，成都市返乡创业人员主要集中在农业领域，占比68.12%，其它领域约占31.88%，且大多数创业者均以中小规模经营为主。

三、实证分析与结果讨论

1.指标构建

在实际选择指标的过程中，一般采用访谈法、问卷调查法、文献研究法等选择指标。本文在选择返乡人员创业生态测度指标时，遵循指标体系全面性、科学性与实用性原则，主要采用文献研究法，通过对相关文献资料的总结和整理而获取指标，提出返乡人员创业生态主要包含个体生态、家庭生态、制度生态、商业生态及社会生态几个方面。

（1）个体生态。一般而言，个体生态是从生物个体水平层次上解释个体与环境之间的关系，人的行为活动是现实生活空间内在心理力场和外在心理力场相互作用影响的结果。个体层面主要包括统筹协调能力、沟通能力、反应能力、判断能力、信息获取能力、创新能力等。从返乡创业人员自身来讲，个体的管理能力与市场意识是创业的重要资本，而风险承受能力是反映返乡人员在创业中处理风险的能力，交际能力与决策能力是创业经营管理个体的基本要素。基于此，本文以风险承受能力、市场意识、管理能力、交际能力和决策能力几方面作为反映返乡创业人员的个体生态指标。

（2）家庭生态。家庭作为社会的子细胞和基本单位，家庭生态关系着返乡人员创业的资源配置与创业可持续能力。家庭支持在创业活动中有正向调节作用，随着家庭支持的强化，经营效率会更加提升。本文将返乡人员家庭生态分为家庭资金支持、家庭人力支持、家庭生活质量、家庭赡养负担、家庭居住环境。经济收入作为家庭生态系统物质流的主要外在表现形式，对返乡人员创业行为有决定性影响。家庭资金支持不仅影响创业物质生活，同时还影响创业人员精神生活，家庭资金支持则能进一步在人力资本维度注入动力。此外，返乡创业人员不同的家庭生活质量往往会带来不同的创业收益，现实中，家庭的物质环境同经济收入紧密联系，家庭的物质环境压力主要来自于子女教育支出、医疗和养老等家庭赡养负担。家庭居住环境条件则保证了返乡创业人员生存与心理等基本安全需要与保障。

（3）制度生态。创业制度环境对创业成败有较大影响，创业制度生态的优劣与创业技术、资源等因素一样重要，是造成创业绩效差异性的根本因素。本文从创业补贴、培训指导、财政支持、法律法規和政策环境几方面评价返乡人员创业制度生态。创业补贴能有效激励返乡人员创业;创业培训指导是提升创业意识和技能的重要手段;财政支持则是以财税杠杆，撬动地方创业经济活力;法律法规保障则有利于助推返乡人员能够创业成功;政策环境也是创业生态中最为关键的要素之一，良好的政策环境有利于吸引返乡人员入乡创业，返乡人员创业的自我实现也需要依托于良好的政策环境。

（4）商业生态。返乡创业人员往往会主动或被动嵌入到各种商业生态系统中，从而形成资源互惠等机制。商业生态具体包括金融可得性、行业竞争环境、雇工方便、组织氛围和带动效果。金融约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创业活动，金融信贷可得性对于提高创业成功概率，促进返乡人员创业的作用显著。而行业竞争环境中来自其他创业者和产品的竞争能最大程度地激发返乡创业者的危机意识。在创业过程中，所在组织创业氛围是一个多维概念，组织创业氛围各要素在创业过程中动态变化，对创业绩效也有直接影响。此外，返乡人员创业带动周边创业就业的效果不仅体现区域内创业活跃性，同时有助于通过雇工缓解创业中劳动力缺乏的困境，解决当地就业问题。

（5）社会生态。返乡人员创业社会生态与其交通条件、自然条件、用水用电、卫生医疗以及文化条件等生态要素息息相关，是创业者能否实现成功创业的重要支撑。交通状况、水电系统输出能力等有关指标，反映该地区的返乡人员创业与生活便利程度。自然灾害发生频率、用水用电条件等有关指标，间接反映返乡创业人员的生存、安全等生活需要。卫生医疗条件反映该地区返乡创业人员的健康保障状况。文化条件则反映地区的创新精神、竞争合作意识、对创业人员的接纳与对人才、知识的尊重与重视程度等。

2.方法选择

第一，确定返乡人员创业生态评价指标权重。权重是反映指标在“指标集”中的重要程度，权重有主观与客观两种赋值法。“熵值法”是根据各类指标所提供的信息量大小来确定指标权重的研究方法，为了实现对信息的综合评价，主要是通过对各类指标进行客观赋权来完成。本文利用熵值法加强指标的客观解释性，可以避免由于主观判断产生的不确定性，减少主观因素对各指标的影响，使得评价结果更符合实际情况。

第二，确定返乡人员创业生态评价方法。模糊评价法（Fuzzy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简称FCE）源自模糊数学，模糊综合评价法可对具有模糊特征的事物进行描述、研究和处理。本文将熵值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相结合，构建的熵值法——模糊综合评价模型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利用熵值法对指标层的各项指标进行客观赋权，二是基于熵值法的客观赋权开展模糊综合评价，两种方式的结合能有效提高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和科学性。

4.结果讨论

本文采用加权平均法对评价矩阵进行量化，最终得到一级指标综合评价的结果，如下所示：

V=0.0217*1+0.0656*2+0.3360*3+0.3370*4+0.2497*5=3.7572

根据计算结果得出成都市返乡创业人员创业生态值为3.7572，介于3到4之间，对照评价划分表3可以得出评价结果创业生态比较好。通过量化二级指标和三级指标，最终得到所有指标的模糊综合评价值，具体如表4所示。

总体分析发现，成都返乡创业生态中社会生态得分最高，为3.7883;其次是返乡创业人员个体生态、制度生态，而家庭生态与商业生态得分相对较差。从三级指标中可以看出，家庭生态中家庭人力支持对创业的贡献得分最高，为4.3285;其次是商业生态中的行业竞争环境、社会生态中的用水用电，以及个体生态中的个人决策能力和风险承受能力均处于非常好的水平;而返乡人员个体市场意识、家庭资金支持与赡养负担、金融可得性、雇佣劳动力等方面相对较弱。

（1）个体生态。从成都返乡创业人员个体生态来看，返乡创业人员市场风险承受能力和决策能力得分较高，均属于很好的水平，其次是交际能力、管理能力和市场意识处于比较好的水平。返乡人员创业之前积累较多城市生活的谋生资本与生存资本，外出经历不仅增长见识，更能促进返乡人员人力资本、社会资本与心理资本的增长，返乡创业可充分利用外出期间的人力资本积累与资金储备，结合创业所在地资源、社会网络的优势，并与所在市场需求匹配，在面对市场风险时更能根据市场调整经营策略。因此，返乡人员的市场风险承受能力、决策能力等相对较好。而返乡人员的交际能力、管理能力以及市场意识偏向于先天积累，外出期间后生性积累与增长相对较弱，在个体生态中处于一般水平。

（2）家庭生态。从家庭生态分析发现，返乡人员创业生态中家庭人力支持得分最高，处于很好的水平;而家庭资金支持、生活质量、赡养负担以及家庭居住环境相对滞后，处于比较好的水平。从创业生态评价分析可知，返乡人员在创业过程中，家庭成员的支持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统计分析发现，72%返乡人员创业过程中家人和亲戚都积极支持和参与，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返乡人员创业的心理压力与经济压力。其次是家庭居住环境与家庭生活质量处于比较好水平，家庭居住环境越好越能促进返乡人员全力投入生产经营，而家庭生活质量高低影响返乡人员精神面貌与身体健康等。家庭资金支持与赡养负担是返乡人员在创业中不可忽视的家庭生态重要因素，但在我国大多数家庭中，资金支持量有限，即家庭资金支持的力度是有限的，且返乡创业人员通过其他途径获得资金支持也十分有限，因此返乡人员创业家庭生态中资金支持与赡养负担评价排名靠后。

（3）制度生态。从制度生态来看，成都返乡人员创业制度生态总体水平比较好。培训指导在制度生态中评分最高，在调查中发现，成都市多次组织针对返乡人员培训，通过培训不仅拓展思维，还能提升其生产经营能力。其次是创业补贴，调查显示，大多返乡人员在创业中接受过政府的补贴，但补贴的力度仍然有限，需要有针对性加大支持力度。制度生态中財政支持、法律法规以及政策环境相对滞后，说明成都返乡创业制度生态亟待优化，尤其是财政支持、法律法规以及政策环境等需要有针对性地倾向于返乡创业人员。

（4）商业生态。在不同的商业情境中，创业活动的活跃程度差异明显。成都返乡人员创业商业生态中具很好的行业竞争环境，得分为4.0870。其次是商业生态中组织氛围、带动效果得分分别为3.7343、3.5266，但雇工方便和金融可得性评价结果排名相对滞后。换言之，返乡创业人员体验到的所在组织（合作社、企业以及协会等）互帮互助等创业氛围仍待改善，从带动效果来看创业带动作用并不明显，一方面是创业带来的不确定性让未创业者不敢冒险，另一方面是返乡创业人员具备更多的资本积累和经历并不能适用于其他人。雇工与金融可得性是返乡人员创业不可避免的难题，尤其是劳动力成本的增加导致雇工难，而资金获取在实际调查中发现获得银行贷款比较困难。

（5）社会生态。社会生态考察了返乡人员在创业客观条件中的感知，好的社会生态为返乡人员创业奠定了重要基础。分析发现用水用电处于很好的生态，成都作为四川省会城市，良好的用水用电基础条件能帮助返乡人员实施创业行动。其次，交通条件、自然条件、卫生医疗和文化条件处于比较好的水平，为返乡创业人员提供重要保障条件。

四、结论与建议

基于对成都市返乡人员创业生态的梳理与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成都返乡创业以返乡农民工为主，返乡大学生其次;返乡创业者以25-45岁中青年群体为主，且男性创业显著多于女性创业，高中及中专学历返乡人员占主体。从实证评价分析来看，成都市总体返乡创业生态处于比较好的水平，以社会生态优势最为明显，但创业生态未来提升空间仍很大;返乡人员创业生态在个体市场意识、家庭资金支持与赡养负担、金融可得性、雇佣劳动力等方面表现相对滞后。提出以下路径以期优化返乡人员创业生态：

一是要重视返乡创业人员培训，优化创业人员个体生态。通过分析评价发现返乡创业人员个体市场意识薄弱、经营管理能力等仍待提高，因此应区分返乡人员特征，对不同返乡群体、创业行业的差异性选择有针对性的培训内容，培养与开发返乡人员自身创业信心，提升创业能力。同时，还应注重返乡创业人员基本能力与创业素养的培育，对农业领域返乡创业人员要注重对生产技术等内容培训，对其他行业返乡创业人员要注重市场风险意识、经营管理能力等内容培训，通过生产技能、风险意识、经营管理等方面的培训，不断提高返乡创业人员综合创业能力。

二是鼓励创业者同社会组织相联合，降低家庭创业风险。分析发现创业人员的家庭资金支持与赡养负担评价结果相对较弱，亟待进一步出台措施支持返乡创业人员依托家庭组织及当地的社会化组织，创新利益联结机制，以降低创业风险。应推动家庭农场、专业大户、农民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逐步取代传统主体，鼓励返乡人员创新发展方式，积极为各类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提供各类社会化服务，不断发展壮大，成为促进乡村振兴的“中坚力量”。

三是发挥金融机构等社会力量，优化创业金融与社会生态。前文分析发现返乡创业人员在金融可得性与资金评价方面相对较差，亟待探索针对返乡创业人员个性化需求的金融服务与产品。金融服务业在我国村镇区域相对薄弱，而返乡创业人员大部分选择归乡创业，政府应鼓励地方金融机构放宽金融借贷门槛与条件，从创业者信贷需求角度出发，开发或推出更加契合创业的金融信贷产品，以缓解返乡创业人员资金难题。

（责任编辑 肖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