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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津:济水归来黄河滩

2020-11-28吴永强

齐鲁周刊 2020年23期
关键词:利津利津县盐场

吴永强

11月13—15日,由山东省散文学会、东营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利津县人民政府主办,东营市作家协会、中共利津县委宣传部、利津县文联、利津县文化和旅游局承办,第二届中国东营黄河口散文大会暨山东作家黄河滩区创作基地签约仪式在东营市利津县举行。来自中央媒体、北京、河北、山东等省市的作家、编辑、记者近百人参加活动。

李军、刘清滨共同为“山东作家黄河滩区创作基地”揭牌,陈文东代表山东省作协与利津县文联签约山东作家黄河滩区创作基地。大会期间举行了文学力量主题论坛,李春雷、许晨分别作了《新时代需要新经典》《海洋散文的魅力与创作》专题讲座。

目前,中国黄河口诗会、中国黄河口报告文学高端论坛和中国黄河口散文大会已经成为国内知名的文学品牌活动,影响力越来越大。

沿着黄河大堤,一路行进。

手边是一本《利津县志》,“大事记”中,记载了从1840年以来发生在利津的诸多大事。其实,包括利津在内,山东的黄河两岸,真正的“现代史”应该从1855年开始。这一年六月十九日,黄河在河南兰阳县铜瓦厢决口,主流夺大清河河道,复由利津县入海。

这是黄河离开利津800年后,又一次光临。

从这一年开始,黄河决口、溃决成为常态,如1882年,黄河在历城桃园决口,利津县沿黄村庄及永阜盐场滩池灶坝多处被淹;1895年,吕家洼黄河大堤溃决,利津永阜盐场被冲毁盐池120余副;1904年,薄庄堤坝溃决,黄河改道,全县所有盐池淹没无存……一向安静的鲁北地区,被一条河扰乱了心绪。

这一路,我先是在高青采访了黄河滩区居民迁建工程,一位老人几十年来筑高台、造新屋的故事让人动容。到了利津,仍陷在黄河的故事里。多年前,我曾在黄河边遇见一位老人,褶皱的脸庞映衬出时代的沧桑。老人说,自己一生造屋五次,黄河冲走一次造一次,为自己造,为父母造,为儿女造。1996年,最后一次洪水来时,又造了一次。他是愚公,也是另一个版本的《活着》。

车马声不绝于耳,河畔一艘艘船停靠在码头。

岸边有一旅店,停车,住宿。

店主好客,叫李木,李木店——走黄河的人无人不知。李木豪爽,打出一句广告:“有钱住店,没钱也住店。”黄河不断肆虐,岸边的旅店风雨飘摇,韧劲十足,大通铺单人间,迎接来往客商。

记忆出现了偏差,李木店早就不存在了。也许还存在,也许我开的不是车,而是驾一辆马车,或自船上下来——但已没有船,黄河安静了下来,不会再如当年般肆虐,行船于河上,真不如驾车方便。

诗人鲁北在文章中提到过,很多年前,一个叫李希娃的人到云南旅游,遇到一陌生老者。老者问他是哪里人,他说是山东人。老者又问,山东哪里?他回答:利津县。老者似乎很兴奋,问他,你知道你们那里有个李木店吗?他摇摇头。老者说,李木店是一个马车店,在你们那里的南岭子村。李希娃说,我就是南岭子人。老者看了他许久,没有再说什么。李希娃旅游回来,问村里的知情人才知道,老辈里确实有一个叫李木的人,他在南岭子村开了一家马车店,就叫李木店。

斯人已乘黄鹤去,带走了黄鹤楼。

旅店,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龙门客栈,大漠西风,江湖侠义。导演徐克说:“江湖无处不在,家里面也有江湖。”龙门客栈作为江湖夢开始的载体,让邱莫言、周淮安、金镶玉这段传奇故事永世流传。深夜食堂也有这种功效,特定的小酒馆也行。

现代的星级宾馆,似乎缺了点儿什么。

李木店不缺,可以听曲,可以赊账,可以温暖人心。

曲,是扬琴。

南岭子村有逢年过节唱老扬琴的传统。进了腊月,或三五搭档,或结帮成伙,就地拉摊演唱老扬琴。唱戏听戏,成为时尚,新剧目层出不穷,老段子久唱不衰,《王汉喜借年》《王定保借当》《王天宝下苏州》《小姑贤》……扬琴一响,许多人腿就软了,要走的,一步三回头,要留的,拔不动腿,呆立不动。

那是过去,现在的年轻人,听戏看个热闹,咿咿呀呀挺有意思。虽没有老人那般投入,确实也听出了一丝黄河的味道,盐的味道,历史的味道。

为南岭子带来繁华的,是盐。

明洪武二年,南岭子村建村,位于高土岭子南侧,取名南岭子。

明清时期,利津盐业处于鼎盛时期,永阜盐场为山东“八大盐场”之首。盐业的发展带动了河运、海运及商业经济文化的发展。《利津县志》记载,章丘七百七,潍县八百八,不如利津一个东北角。那时的东北角,就是永阜盐场一带。

南岭子村在永阜盐场的南端,运盐、海产品必经此地。黄河之前,是大清河——这条被灌注无数情感的河流,古称济水,是中国古代四渎之一。黄河夺了大清河河道,也夺了利津人对盐的向往。

上文提到,1904年,利津盐池荡然无存。1913年,民国政府裁永阜盐场,归并王家冈,这一历经600余年的大盐场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盐没了,大清河没了。旁边的小清河一度繁华,从渤海湾到济南府,一路乘风,运盐运海货。可惜后来,打败小清河的不是黄河,而是胶济铁路。现在,小清河复航工程在加紧进行中,济南通航入海的梦想即将实现。

今年以来,黄河滩区成为热议的话题。一条河,数十万人饱含血泪的生活,被媒体广泛关注。《齐鲁周刊》也派出多路记者,从菏泽到东营,深入滩区迁建一线,了解一个个黄河故事。作家孟中文写了长篇报告文学《大河平野——黄河滩区乡村振兴纪实》,作家逄春阶、朵拉图写了长篇报告文学《家住黄河滩——黄河滩区脱贫迁建全景实录》。

传统扬琴焕发生机,现代农业也在兴起。

改造黄河滩,并非简单地筑高台、迁建,乡村振兴的诸多实践也在这里得到落实。智联农创现代农业示范区、黄河滩羊标准化健康养殖示范基地、七龙河田园综合体、汀罗镇圣水循环农业示范园、陈庄临河乡村振兴示范片区……一个个代表利津的典型现代农业示范基地,成为承载农业未来的方向。

一只具备了现代化养殖经验的滩羊,一只培育成本一万元的种鸭,一株现代温室大棚里的西红柿,一株黄河口特有的水稻,一棵现代化种植的无花果……一口西红柿,我吃出了童年的味道,那是一种馨香的、带有泥土气息的味道,是过去的自然,后来的非自然,现在又回归自然的味道。以新的形式回归自然,和过去自然中的自然有了本质区别。

黄河多次远离利津,又回归利津,也是一种回归。若没有黄河,大清河畔的这片土地会不会更好?若没有黄河,1855年之后形成的新的黄河文化便不再出现,似乎也不妥当。与黄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文化根性。

这一点,我在许多地方看到了。害和利是相辅相成的,黄河文明本身就是复杂的文明,这种复杂性构成了民族文化的重要一环。现在,老年的黄河逐渐温吞下来,不再干涸,也不再肆虐,显示出少有的温情。陪伴她的人类也逐渐温情起来,在黄色的幕布上大做文章。

奔驰在黄河大堤上,旷野、麦田,一抹夕阳藏在云里头,露出一丝微笑。可疾驰,可狂奔,可冲下大堤,到水边看黄色的液体永不停息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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