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雨成 黄微

在浙江台州市黄岩区高桥街道瓦瓷窑村的小屋里，记者第一次见到74岁的屠冬英时，她正麻利地翻动被套、整理床铺。“下次记住不要尿床上啦！”她用教育小孩般的口吻，对呆立在门口的一位老大爷说。老大爷身子微微佝偻，神情略显迷茫，对屠冬英的话似懂非懂。

这位老大爷是屠冬英的小叔子林岳灵，今年68岁，20多岁时便被诊断患有精神类疾病。19年前，屠冬英的婆婆与世长辞，照顾林岳灵的责任便落到了大哥林考期和大嫂屠冬英的身上。

林家住的是农村常见的二层楼房，因为屠冬英夫妇时常要到地里忙活，把弟弟一个人留在有楼梯、有煤气的家里就成了一件危险的事。为了方便照顾，他们把弟弟安置在家旁边的一间小屋里。

从哥哥家门口到弟弟家门口，单程大约39步。这个距离，屠冬英每天至少要走上7趟：三餐送饭、上下午劳作前后的看顾、晚间的洗漱等。自从照顾林岳灵以来，屠冬英的日常作息就发生了变化。

屠冬英家里承包了十几亩田地，种有水稻、甘蔗、毛豆、笋菜等农作物，一年四季劳作不停歇，收获也不间断。屠冬英会把田地里的收成拿到邻镇或者黄岩二桥菜市场去卖。从家里到城区，步行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屠冬英凌晨4点就得起床去赶集，“早去能占个好位置，卖完了还赶得及回来烧饭，不然岳灵就要饿肚子了。”

靠卖农作物的收入是有限的，屠冬英家一直经济拮据。照顾弟弟林岳灵的一日三餐，他们在“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之余，尽力做到了最好。自家养的鸭子产了蛋，要给岳灵吃；岳灵爱吃的水果上市了，会记得买一些回家。

享受着大哥大嫂照顾的林岳灵衣衫干净，神色平和，看上去挺精神。既是鄰居，也是屠冬英妯娌的俞香芹和谢秋香告诉记者：“小叔子以前常发病，现在状态好很多了。这么多年，还好有大嫂不嫌弃他，细心地照顾他，换作我们可真的做不到。”

林岳灵“发病”时，意识迷离、语无伦次，甚至大吼大叫，还常常趁家人不注意一人在外游荡。通常情况下，他白天“流浪”后，晚上会回到家里。但是有一次，屠冬英夫妇找遍了林岳灵有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见他的踪影。

这一找就是两年，有人说林岳灵可能已经发生意外去世，劝屠冬英夫妇不要再找了。林考期和屠冬英却始终没有放弃，只要听说哪儿有类似的流浪汉，不管远近，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去寻人。直到一位在浙江仙居做木材生意的邻村人，说曾在那边山里看到一个人和林岳灵很像。屠冬英夫妇花500元包了这位村民的车，请他带路去寻找弟弟，终于在仙居的一座庙里找到了弟弟。

19年间，林岳灵多次发生受伤、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吃坏肚子等意外。最严重的一次，他遭遇车祸受伤，躺了一年半，屠冬英夫妇守在他床边照料了一年半。后来经过多次手术，林岳灵才慢慢康复。

在高桥街道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屠冬英夫妇为林岳灵申领了残疾人证，还办理了特困人员供养补助，每月可以领取1533元补助金。“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国家有政策能帮助我们。”林考期和屠冬英反复表达着对政府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