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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树伟:一眼万蓝

2020-11-17高益涵

摄影世界 2020年11期
关键词:阴翳月牙服装设计

高益涵

刘树伟现居上海,是一个擅长于空间旧物改造的自由摄影师。2009年获得工程学士学位后开始从事自己喜欢的各类创作活动。2015年,他的艺术摄影作品入围巴塞罗那摄影节,2016年入围三影堂摄影奖,获得红门驻地的中国新锐艺术家奖并于3月和4月驻地创作,获提名Lensculture肖像奖,入围雅典摄影节,并于国内外多次展览。他喜爱 nigo(旋蓝)和服装设计,并于 2013年担任独立电影《k》的服装设定,该片入围了2015年柏林电影节。

当刘树伟发现自己眼球上的四个月牙形阴翳,他以为自己将要失明了,后来联想到喜爱的导演德里克·贾曼曾说“蓝色是可看见的黑暗”,在彻底失去视力之前,他只能看到一个蓝色的世界。

由此,刘树伟陷入了对失明的恐惧和幻想。与此同时,他受困于某种阴影和角落;但终于跟随直觉去追寻蓝色,并构建了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蓝色世界。而这种疏离的体验,也调整了他和世界之间的距离,它后来成为了重返的方法。但由此生发的对眼疾和失明的恐惧竟与内在于蓝色的忧郁糅合,催化了他的“蓝”三部曲之第二部——《可看见的黑暗》的创作。

在这一摄影系列中,经过对蓝色近乎偏执的勾勒、追逐,他为蓝这一抽象存在赋予了一具幻影般流动的身体。在蓝和他的距离之间,艺术家通过镜头捕获了自身情感经验的形状。他说:“蓝色代表了你对自己永远无法到达的距离的渴望,代表了对蓝色世界的渴望……你在数英里内目光所及的最远之处的蓝色,是远方的蓝色。这种光线并未触碰到我们,它并没有一路照射过来,这是一种逸散之光。”

对话刘树伟

是什么契机让你进入摄影这一行?

刘树伟:我原来是理工男,毕业后我总是开玩笑说:“可能从事所学专业3个月就已自杀了。”后来我广泛尝试了很多工作,也做过一些设计,电影服装设计和写作,“欲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一切”的泛创作者;再之后开始创作这个系列的同时,走出了一段情绪低谷,并下定了尝试艺术实践的决心。

你正在拍摄中的《Into the Blue》 和《蓝》三部曲之一的《可看见的黑暗》中都展开了对“蓝”的捕捉和探寻,为什么对“蓝”着迷?

刘树伟:我既清楚自己迷恋蓝,又对自己喜爱蓝的程度了解得后知后觉,对自己内心黑暗时期的察觉也是后知后觉。标题出自我喜爱的导演DerekJarman在《蓝》里说的“蓝色是可看见的黑暗。”在他失明前,蓝色是他最后看得到的颜色。

这些都和你说的眼睛中的月牙有关吗?

刘树伟:《可看见的黑暗》系列关乎眼睛里的4个月牙,以及个人的一段黑暗时期。发现4个月牙时,我立刻很恐惧,却又开始幻想自己失明,也曾产生因此而有了对生的恐惧,因为我太喜爱这个世界里的色彩斑澜。

另一方面我还相当矛盾和变态,讳疾忌医,在很长时间内不去看医生,直到后面眼睛另一次轻微生病。一个很有资历的医生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这是角膜阴翳,并无大碍。我甚至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名字,觉得阴翳和月亮般的阴影有些诗意在里面。还曾以此为弟弟设计的甜品命名为MOONMENT和MOONSHADOW 。

为什么《可看见的黑暗》中每张照片都有诗一样的名字?你喜欢文学吗?你觉得会影响到你的摄影创作吗?

刘树伟:主要是内化的影响,文学和诗歌像水,被涉入后相当于流经了身体,留存了下来的成为了我们自身的一部分,并很大程度上滋养了想象,参与构建一个可能的世界。文学让我在处理和世界关系的时候,有了一种灵活的填充图层,使它不再干涩。而“蓝”系列本身就是对距离的调适。在跟文学的联系上,我其实尝试保持足够的开放性。每位阅读者都会对蓝有丰富的感知,因为它是诗歌和小说中具有十分重要地位的颜色。

如果恰好爱读诗学,例如曾经为我作品撰写评论的王小霾和杜立安,他们因为读过《梦想的诗学》而对作品的感受格外强烈,甚至误以为我是根据作品而创作的。但其实我是在做完这组作品之后才读到这本书的,当时感觉特别相见恨晚。

你创作初期最主要的摄影对象是人物,后来在“蓝”三步曲中踏入了更抽象、现象学层面的空间、情感感受领域。怎么会有这样的转向?

刘树伟:我目前的创作就是分几个层面,不,其实都是距离,是我与世界不同的距离。“蓝”三部曲的第一部——《Into the Blue》(中文名未定,字面上是“步入蓝色”的意思,但主要取其“消失在远处,通往未知”之义)是我离开庸常琐碎、寻找蓝以及我散落在世界的各种记忆,这些记忆也类似蓝色的河流,创作尾声开始有梦般的启示,通往第二部《可看见的黑暗》。从第二部开始进入到更纯粹的感受空间,寻求内与外的广阔性和统一。第三部的名字也还没想好,会用更抽象的语言来表达主体,但不是意识,而是将身体作为表达的归宿地。

在对“蓝”进行的一系列拍摄后,你自己有什么感触?

刘树伟:其实是叠加幻想,为自己构建一个蓝色不缺席的世界,像是一种方法论。艺术家PaulBeumer在参加完我indigo工作坊后跟我说:“昨晚我思索了你对蓝色的追寻,它的简约里包含诗意,并意味着一种直觉的世界观,或许你是在寻求一种个人特质的解决方案。”就是我将一个永不缺席的蓝色和灵光的图层叠加到了我当前生命里,这个幻想滋养着现实。

在你所做的事情中包括诗歌、摄影、服装设计等,对你来说,最喜欢的是什么?除此之外,你还喜欢做什么呢?

刘树伟:其实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直接感受生活,做許多不同的事是为了从不同角度发现和认识自己,试图成为一个更丰富的、并不是太能被简单粗暴定义的人。我想让具备丰富性的它们帮助我自己免于做妥协于世俗的事,喜欢的事情大多是“无用”的,但是这几样有些已经能够让我不至于饿死了。

毕竟我本科没有学艺术,家境导致我离开学校开始就要完全的经济独立,因而做这些同样喜爱和次喜爱的事情,也是对自己成为艺术家愿望的缓冲。除了这些,我迷恋园艺,从8岁开始喜欢养植物,我最长久的梦想就是成为园艺师并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我也很喜欢室内设计,热衷装扮每一个即使短暂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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