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超越 吴湘济

摘要：从装饰性语言的视角对穆夏海报设计进行分析、研究。论述装饰性绘画的基本概念及装饰性绘画语言的构成要素，在此基础对穆夏的作品进行分析研究，探究其装饰手法的运用和表达。慕夏海报设计中具有装饰性绘画语言。穆夏作品中的装饰性语言使其作品更具情感性的表达，增强了作品的内容传达，独特的平面装饰性设计成功地将审美价值与商业价值融为一体。

关键词：装饰性绘画语言;穆夏;海报设计;情感;形式美

中图分类号：J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20）09-0140-03

Abstract：To analyze and study the poster design of Mush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decorative language.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basic concept of decorative painting and the elements of decorative painting language.On this basis，it analyzes and studies Mu Xia's works and explores the application and expression of his decorative

techniques.There was decorative painting language in the design of Mucha poster The decorative language in Mucha's works makes his works more emotional and enhances the content of his works.The unique graphic decorative design successfully integrates aesthetic value and commercial value.

Keywords：Decorative painting language Mucha Poster Design Emotional Formalbeauty

引言

在數字化高速发展的时代下，商家为追求经济利益而造成商业与艺术的失衡。模式化、大众化的平面设计缺乏了与人们的情感交流，而装饰性绘画语言注重对情感的表达，使人们更容易被作品内容所感染。穆夏在时代变革之中，继承传统勇于创新，将装饰性绘画语言与海报等平面设计相结合，创造出独特的视觉表达，其作品营造着浓浓的情感氛围。通过对穆夏作品的分析、研究，以助于更好地学习和借鉴其艺术理念和设计方法，有助于增强平面设计的内容传达。

一、装饰性绘画语言的概述

装饰与绘画常常看作两种艺术表现形式，其渊源流长，在远古时代人们以装饰性为目的在皮肤、生活用具、洞穴上绘制图案。在历史的长河中，随着人们文明的不断演进，装饰与绘画被细分成不同的艺术形式。在艺术变革中，艺术家不再拘泥于对传统绘画的规范条例，而是寻求绘画上的自由与创新，将装饰性手法融入绘画之中。西方的装饰性绘画的表现是在古典写实主义手法的基础上对主观感受的再现，是以自己的主观感受为中心，对描绘对象的特质进行概括、提炼和主观塑造，除去繁琐的细节表现，追求画面的简洁、美感、平面性[1]。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平面设计成为艺术与商业嫁接的桥梁，在数据化的时代下，模式化的海报设计索然无味，而充满情感的、富有情调的设计更具感染力和凝聚力[2]。

穆夏擅长将自然元素与女性相结合，其作品中理想化的女性形象与富有生机的自然植物为主题，在传达了人与自然和谐之美的同时又表现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穆夏借鉴了东方的浮世绘的平涂技法，弱化了西方古典主义绘画注重的透视关系，不刻意表现描绘对象的体积感，追求画面的平面化的装饰效果。穆夏的海报设计具有极强的装饰性和感染力，将独特的视觉艺术融入了商业宣传，使艺术进入大众生活之中。

二、装饰性绘画语言的构成与表达

装饰绘画不受客观事实的束缚，是以创作者的主观感受为中心，不拘泥于传统绘画的形式，注重创作者的自我表达。装饰性绘画不是对现实世界的重现，而是对绘画者内心世界的重点刻画。追求平面效果，弱化体积感、立体感，通过夸装与变形的手法来达到创作者的理想化效果，注重形式美的表达。尽管装饰性绘画不注重对写实性表现手法的运用，但其注重画面各个元素之间的表现性，有自身的表现手法，也就是说装饰性绘画有其特有的艺术语言[3]。装饰性绘画的基本元素包括：点线面、造型、色彩、构图、肌理，点线面在装饰性绘画中更具抽象性、灵活性;造型上追求理想化、夸装化的形态，讲求对物体形态的概括性表达。色彩上侧重于情绪化的表达，采用象征性的表现手法，渲染主题氛围。在构图上讲求平面化、自由化。在材料的运用上则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主题内容，为主题内容服务。

（一）装饰性绘画的点线面表达

点线面是绘画语言里最基本的构成部分，点线面是可变化的因素，在不同条件下其定义与内涵就会有所变化。点可以是具体的物体形象，又可以是某种抽象图形，点的大小、多少、位置的分布会呈现不同的视觉效果。一方面点形成的面占据画面的主导位置，具有极强的向心性，能够快速形成视觉焦点;另一方面点形成的线极具装饰性、活泼感与节奏感;在平面视觉中，线的使用是最广泛的，线分为直线和曲线两大类，在此基础上又有虚与实、长与短、粗与细、轻与重、强与若的变化，不同的线各具其特点，如粗线具有厚重感和稳定感，细线具有轻松活泼感[4]。在装饰绘画中线具有极强的概括性，线既能高度概括物体的形态特征，又能描绘物体的表面纹理，如：线可以勾画出花纹的外部形状，也可以表现出花纹的肌理效果。装饰性绘画多是对曲线的运用，曲线富有女性化的特征，在造型艺术中极具表现力、装饰性。在平面绘画中面是指构成的形，面可由点或线排列组合而构成，面在绘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二）装饰性绘画的造型塑造

在中国绘画中讲求神似，以形写神，要求绘画者抓住描绘对象的本质特征。在装饰性绘画中亦是如此，装饰性绘画注重创作者的直观感受，在造型上除了表现描绘对象的本质特征外，还要体现创作者的心境感受。在创作方法上强调对物体的概括和变形，首先，装饰画追求平面化的处理效果，弱化物体的立体感，在造型的处理上力求简洁化，用抽象及概括的手法塑造描绘对象的形态，强调绘画对象的形态特点。其次，装饰性绘画不追求再现客观物体的真实性，而是强调创作者的主观感受，强调装饰美感[5]。在造型塑造上追求理想化的形态，用夸装变形的修饰手法塑造对象。

（三）装饰性绘画色彩表达

色彩是绘画中最有表现力的元素，有很强的感染力。装饰性绘画在色彩的表现上具有主观性，不受客观物体真实色彩的束缚，创作者往往会根据主题内容及创作思想的需要绘制色彩。在装饰性绘画中，色彩的象征性和情感性极为重要，借助色彩的象征性、情感性来强调绘画的主题内容、营造画面氛围，也就是说装饰性色彩是作者对自然色彩的主观塑造[6]。装饰性绘画通过形式美的运用，来协调色彩之间的特性，以传达色彩的装饰美感。

（四）装饰性绘画构图表现

《辞海》对构图的定义是“艺术家为了表现作品的主题思想和美感效果，在一定的空间，安排和处理人、物关系位置，把个别或局部性相互组成艺术的整体”。也就是说，构图是对艺术家思想理念的融合，创作者在有限的空间内根据一定的形式结构、艺术理念，把各个元素有效地组合在一起，将其主题思想表现出来。在绘画作品中有很多种构图形式，如：垂直构图、水平构图、S构图、集合构图等，在装饰性绘画里，构图是对整体装饰风格的呈现。装饰性绘画构图呈现的基本特征包括：构造理想化的画面，装饰性绘画不受客观事实的限制，不受透视学的束缚，有较大的自由性，依从于绘画者的主观感受，是对创作者内心世界的构建;追求美的形式感，装饰性绘画虽然强调主观感受，但在构建各个元素时有一定的构图原则，以呈现美的装饰效果;选题自由，装饰性绘画不受选题范围的约束，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7]。

三、慕夏海报设计中的装饰语言

19世纪末的法国繁荣稳定的政治经济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和消费能力，为海报设计的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海报在巴黎成为大众文化传播的主要手段，1894年慕夏创造的《吉思蒙坦》广受赞誉，其海报色设计别具一格，在世纪之交的艺术变革洪流中成功的脱颖而出[8]，穆夏的成功并不一蹴而就的，而是其刻苦学习研究的成果，从穆夏作品中既可以感受到新艺术的身影又可以感受到异域风味，其一是穆夏在去旧革新的艺术潮流之中，善于学习借鉴，敢于尝试创新;其二穆夏研究了大量的装饰图案，包括哥特、洛可可、凯尔特、日本、希腊等传统图案，穆夏将这些装饰图案吸收融合，最终形成了自己的装饰风格;其作品中既有对传统的继承，又敢于创新。穆夏的设计领域广泛，其海报设计尤为杰出，成功地将商业性、大众性、艺术性相结合，穆夏装饰艺术风格不仅在当时有巨大的影响，还对现代平面视觉设计产生了深深的影响，民国时期的上海月历牌设计以及日本漫画中的人物设计、构图设计都深深地被穆夏的平面装饰设计所影响。

（一）装饰性曲线

富有生机的自然植物、柔和优美的曲线是新艺术运动的艺术家们所崇尚的风格和主题。女性与自然植物的结合是慕夏海报设计中常用的主题，慕夏通过曲线丰富变化的特性将自然植物更好地与女性结合在一起，从而表达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9]。慕夏在海报设计中将曲线的特性表达到了极致，慕夏认为人们的视觉审美是更倾向于曲线而非直线。无论是对海报的设计还是插画、装饰版面、书籍装帧的设计绘制，在其画面中总能看到大量的曲线元素，其线条既有粗细、刚柔的变化，又有疏密之间的变化，线条之间富有韵律与节奏感[10]。慕夏可称之为新艺术运动的线条装饰大师，因此曲线是其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装饰语言之一。

慕夏对曲线的运用表现在两方面，其一人物造型对曲线的运用，慕夏在对女性的描绘上将曲线的特性表现得酣畅淋漓。如图1海报中女性的身体姿态呈S形或者C形，慕夏用流畅的粗线条勾勒女性的柔美身姿，用随性、自由的细线描绘服装褶皱等细节部位，疏密有致的曲线描绘着蓬松、飘逸的卷发，整个画面富有韵律和流动之美;其二人装饰背景对曲线的运用，如图2背景的装饰图案多以蜿蜒灵动自然植物为素材，慕夏充分利用曲线的特性对自然的花草树木的有机形态进行概括、提炼、抽象的描绘，植物的卷曲、缠绕的生长状态呈现出错综复杂、富于动感韵律、细腻而优雅的曲线美。以轮廓线勾勒人物形态，并通过曲线的变化性丰富画面细节，用线条装饰画面的韵律感和流动美感。穆夏利用线条的粗细的表现特征将主体人物与繁复的装饰背景进行主次区分，增加平面性绘画的层次感和空间感，这是穆夏海报设计中独特的装饰性之一。

（二）理想化人物造型

完美优雅的女性形象是慕夏作品中的典型代表，慕夏海报中的女性形象脱离世俗感，是对人们理想女性形象的升华。其使用夸装、概括的手法修饰女性形象，将人物形象化繁为简，简中有细。慕夏将古典学院派的女性造型与日本浮世绘的平涂绘法相结合，一方面即保持了传统艺术对于造型自然准确的追求，另一方面又赋予了平面性的装饰感。冲破出了传统绘画的束缚，超越了人物的真实形象，使人物即富有古典美又富有抽象美。慕夏通过使用夸变形的手法来刻画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其一是对四肢的修饰，如图3通过变化女性肢体的长短、胖瘦，来达到理想中的女性之美，其艺术造型中的女性形象多是圆润丰腴、婀娜多姿，富有母性的光辉又富有少女的情怀。为了追求女性的曲线美，海报中的女性常常摆出夸装不合常理的姿体动态，超越了正常状态下的人体姿势;其二是对女性头发的夸装绘制，如图4中女性头发的绘制风格是具有代表性的视觉元素，慕夏夸大性的手法描绘了女性头发的蓬松感、波浪感和流动感，夸装而富有动感的卷发成为慕夏海报设计中的标准形象，赋予了画面中女性人物优雅迷人之感[11]。慕夏海报画面中的女性有着优雅的身体曲线、婀娜的身姿、唯美动人的面孔、长而卷曲秀发，在画面中实现了人们对女性美的追求，同时也表现出慕夏对美好生活的期待與向往。

（三）情感色彩的表達

在绘画中色彩是最直接的表达元素，人们对色彩的反映是最灵敏的，色彩能快速被人们看到并产生心理反映。慕夏善于抓住人们对色彩的感受，其对色彩的表达运用使海报充满浪漫和梦幻之感，更好地烘托出主题的意境之美，使人能够真切地感受到画面的美，给人以舒适愉悦之感。慕夏绘制色彩往往是从绘画的主题内容出发，注重色彩对画面环境氛围、人物心境的烘托，不受现实固有色彩的限制，对色彩的运用表达有较大的自由性[12]。对色彩的运用表达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使用象征性的手法来运用色彩，以色彩的情感属性烘托出主题人物的心境及自然环境氛围，如图5《一日时序》，分别以苏醒的早晨、精彩的白天、梦境般的傍晚和沉睡的夜晚为主题，以女性人物的不同状态姿势来表达四个不同的时刻。色彩的细微变化从侧面表达了时间变化中环境氛围的变化与人物心境的变化。其二是平涂手法的使用，穆夏的海报设计多用平涂颜色，整体画面基本使用暖色调色烘托主题氛围，局部辅以冷色调来协调画面，使其表达出平静统一、和谐安详的效果。使用同色系明度高低的不同来丰富画面的层次性，色彩使用上没有强烈的对比，则是通过一些绚丽的色彩来点缀局部从而丰富整个画面。

（四）版式构图的装饰性语言

构图在绘画中起着重要性的作用，根据题材和主题的需要，按照一定的构图形式，将空间内将各个元素加以组织和恰当地配置在一起。慕夏的商业海报设计多为单体女性，构图不强调突出商品而强调突出主体人物，如图6慕夏1902年设计的自行车海报，将悠闲、惬意的女性形象作为画面的主体，自行车则成为局部装饰，这样的构图设计并没有弱化对商品信息的传达，而是在模拟情景感受，以人物悠闲惬意的表情、姿势来表达使用自行车会给人们带来轻松愉悦之感，从而刺激人们的购买欲[13]。也就是说慕夏的海报构图不仅仅是在形式的基础上将各个元素组合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对情感的运用，其讲求的是画面信息带给人们的心理感应，而不是硬生生地传达视觉信息。在构图设计时把情感当作构成画面的主要因素，才有可能创作出打动人类心灵的情感设计。

慕夏的海报构图大多以单体女性为主体，其设计的海报一般是将人物放大并放置在画面中央，整体构图以凸显女性形象为主，其局部细节则是为了更好地装饰以及升华女性形象。从慕夏作品的构图设计来看，其作品通常使用对称式构图，在对称式构图之中添加均衡式或向心式构图，使画面统一之中有变化，变化之中有统一。首先，慕夏的海报设计常常使用圆形装饰背景板和长方形装饰框架，在海报中呈左右对称式构图，具有强烈的稳定感和庄重感;其次慕夏设计的海报一般是将人物放大并放置在画面中央，人物背后常常伴有圆形装饰背景，人与圆形装饰背景的结合极具向心式构图的作用，能够将人们的视线集中于人物主体之上，使观者更好地观察到人物的姿态神情等细节刻画，以此传递给观赏者情感性的体验;再次慕夏的人物造型多呈S形和C形，打破了对称式构图的呆板和压迫感，人物以及植物花卉的曲线形态使整个画面即稳重又流动[14]

装饰边框上的装饰设计也极为突出，使用传统的装饰纹样、自然植物、象征性的符号元素构成边框饰角，左右对称的装饰元素组合而成的装饰边框圈绕着画面主题，使画面充满古典高雅得装饰美感。装饰文字一般位于主体人物的正上方，慕夏的文字设计受到了新艺术运动的影响，将曲线的装饰性运用到文字的设计之中，赋予了文字装饰美感，在其海报版面中极富装饰性。慕夏在构图上追求的是情感表达以及装饰美，注重各元素间的组合形式，讲求形式美感。慕夏的画面中有很多视觉元素，画面较为繁复丰满，但是其通过平涂的技法削弱了画面的繁复感，反而使画面表现出简洁、明快之感。

结论

当代中国的平面视觉设计迅速发展，对人们的社会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装饰性语言的角度对慕夏的海报设计进行探讨、分析，从中吸取其设计理念、表现技法来扩宽思维模式提高设计技能。首先，慕夏成功地将商业性与艺术性相结合，并以海报为媒介向大众传递艺术美。而在当代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下，商家为追求经济利益而造成商业与艺术的失衡，艺术被抹灭其特性而被商业利益所取代。慕夏在商业性和艺术性的关系处理上有丰富的经验，其海报设计不仅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而且还获得艺术上的巨大成功，慕夏海报中对商品的宣传设计并不是大肆地宣传刻画商品的特性和卖点，而是以艺术为媒界，通过情景模拟、感情带入等主观方式让人们主动接受产品带来的效应。其次，慕夏海报的继承性与创新性以及鲜明的个人风格也可以为当代设计师提供借鉴，在信息化高速发达的今天，人们为了最求“快”，而陷入模式化、大众化的危机模式，不去寻求创新与突破。慕夏的作品虽然有新艺术的身影，但其艺术风格极具独特性和个人标识性，其作品最具独特的地方是情感氛围的营造，慕夏通过装饰性绘画语言生动形象的向人们传达了主题内容和创作理念，其作品中的情感表达有效地将观者与作品链接在一起，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容易使观者产生心理上的共鸣，慕夏的作品体现出了一种深层次的艺术内涵和人文关怀。在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下，设计需要融入更多的情感元素，以满足人们更高的精神需求和人文关怀，当代设计也应在前人的经验之中寻求可借鉴的资源，从而延伸出更好的设计理念以及设计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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