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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视角 家庭秘密

2020-09-23崔洁

北方文学 2020年14期
关键词:门罗叙事学爱丽丝

崔洁

摘 要:爱丽丝·门罗擅长在短篇小说中运用叙事手法,从隐含作者、叙事视角、叙事时间、叙事层次等方面分析门罗的小说《传家之物》,可以发现丰富的叙事手法对于小说人物塑造、情节、主题表达的重要性。此外,门罗的作品运用了女性叙事,从而展现了独特的女性视角和女性意识。

关键词:叙事学;爱丽丝·门罗;女性书写

爱丽丝·门罗被誉为“现当代短篇小说大师”,2013年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她的故事大多与女性生活有关,将细微之处用很平静的口吻叙述出来。她说:“我希望读者感受到的东西是惊人的。”《传家之物》便是一篇“惊人”之作[1]。

《传家之物》是门罗自选小说集的一篇。小说主要介绍我父亲的表妹阿尔菲达,她是“弗洛拉·辛普森家庭主妇专栏”的撰稿人,在儿时的我眼中,她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随着我上大学后知识水平和价值观都有了变化,与她的接触逐渐变少,我开始感觉她报纸中的观点俗不可耐,她也对我的学业和生活表示出了厌恶,就这样我们之间的裂痕愈发深重。直到父亲死去,我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女人,知晓了关于父亲和阿尔菲达的秘密。就这样一个家庭的秘密就是我的“传家之物”。本文将从叙事学的角度来探讨文章叙述方法对于文章整体的作用。

一、隐含作者和叙述视角

“隐含作者”是韦恩·布思在《小说修辞学》中提出来的重要概念。这一概念指创作作品时作者的第二自我,是文本“隐含”的供读者推导的写作者的形象。由于小说的叙述者是“我”加上门罗本身的写作特点,容易让读者误以为这是真实作者的样子。比如小说中的我是一个经历了两次婚姻的作家。这个经历和作者本人的经历十分相似。文中写道:“当时正值我前后两次婚姻当中的混乱期,我情绪高涨,刚刚解脱出来,能跟任何愿意联络的人来往。”[2]但是叙事者、隐含作者、真实作者是有界限的,“隐含作者”的存在帮助读者意识到作者不在故事之内,虚构还是作者经验不能轻易下结论。

作为第一人称进行敘述的作品。门罗的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和第一人称体验性视角交叉使用十分娴熟。从我小时候、大学、结婚、离婚、再婚、父亲去世的时间线进行回顾,门罗尽可能创造一个没有视角越界的我,所以文中常有“我认为”“我从没想过”等词汇,只关照我当时的想法和体验。

此外,小说的第一人称体验性视角在小说中做到了有意压制信息,或提供错误信息的作用,让真相不断延宕。典型的叙述是我遇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始终在猜测她的身份。作为一个回忆者,我其实是知晓的,正是这样一步步地引导,让读者如同获得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二、人物话语的多重作用

因为作品是以第一人称来书写,多数以体验性视角来避免视角越界,所以作品对于人物的刻画依赖于人物话语。门罗小说的人物话语都十分丰富,她可以在直接引语、间接引语、自由直接引语、自由间接引语以及独白中来回穿梭,人物话语的交叉运用对于人物塑造起着不同的作用。

人物话语表现人物的特征。比如我在表达对母亲的印象时用了直接引语:“这么一来,一旦有人说:‘昨天在街上看见哈利了。她很有可能会说:‘你认为像哈利那样的人铁定会打光棍吗?或许他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3]这句话虽然不是母亲亲口说的,却是我站在对她有足够熟悉的立场上说出的。父亲的话语塑造上,使用直接引语和自有间接引语的频率比较高。其中直接引语的字数都比较短,比如“你就是编的”“唉”“一封信”[4]等。父亲在文中有一种不同的存在感,他的性格特征不明晰,好似一个背景人物,就像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的老爷。

文章话语也可以起到对比作用。我和阿尔菲达见面后,父亲曾经对我说:“你知道,阿尔菲达有点儿不高兴。”[5]在此之前,父亲从来不这样称呼阿尔菲达,我知道他俩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这种话语对比成为文章的伏笔。

三、叙述时距和叙述层次

《传家之物》对于时距的运用,让跨度几十年的事件可能就是一句话的间隔,省略、隐含省略让主要事件得以突出,这些用场景和停顿得以突出的事件恰恰是一些叙述层次丰富的部分。

叙述层次的标准是上一层次的人物成为下一层次的叙述者。《传家之物》出现了多个次叙述,笔者结合次叙述的功能对小说中出现的次叙述进行分析。

(一)见面片段的多个叙述

文中着重描写了我去阿尔菲达家做客的经过,包括对家里环境的描写、对她丈夫的描写、吃饭的对话等。从叙述时距上看这就是叙述者想要强调的重点。其中,她问我关于她母亲的事,我立刻成为了新故事的叙述者,原文是这样说的:“我当然知道。阿尔菲达的母亲死于一盏爆炸的油灯……”[6]我作为叙述者讲述了我印象中的故事。同时,阿尔菲达也给我讲述了当时的情形:“我拼命地喊叫着我要见她。”我和阿尔菲达都成为了次叙述者,我们两个说的都是事实。叙述分层能让是叙述者在高叙述层次中变成一个似乎“有学有肉的真实人物”[7]。作为次叙述的这段故事对于主叙述来说依旧是有为主题服务并带有一定的气氛。

(二)结尾揭秘的解释说服

小说的结局,是那个女人见到我后简要地对我讲了她的故事。这部分次叙述可以说是小说最重要的次叙述,因为它对小说的主叙述做了解释。开篇我想象的父亲和阿尔菲达的少年时期其实并不是全部,我当作家后,父亲和阿尔菲达的关系突然恶化使我疑惑,在这里也可以得到解释。父亲和阿尔菲达当年年纪相仿,在高中放学回家的路上去到田野,然而他们并不是玩耍。在这里我已经看到了家庭中始终隐藏的残忍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读者“惊讶”,而在惊讶的同时也为主题服务,有一种深层次的内涵待读者挖掘。

四、小说主题与女性书写

前面对叙述层次的分析中曾多次谈到小说主题。《传家之物》的小说主题是什么呢?笔者看来,小说采用一个女孩到女人的视角,描述多种多样女性的生活,而在叙述中时刻透露出的生活样态成为小说的主题推动力量。叙述者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拥有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当我去阿尔菲达家做客时,我看到了阿尔菲达对她丈夫的态度:“作为一个女人,听从自己的男人,并且满心期待他能出人头地。”[8]虽然我当时没有什么感受,但是后来拥有过婚姻后,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关系状态其实是一种形式化的疏离状态。我敢于直白地说出来就代表我对于婚姻有我自己的理解和标准。此外小说中姑妈们谈论阿尔菲达母亲被火烧死的时候总让我感觉到他们在谈论什么珍宝,这也是文章第一次对“传家之物”的呼应。我对于这样的议论“内心有种猥亵恶心的合谋”。如此种种都暴露出了生活的真相感,是那些关于爱情、性、婚姻、背叛、议论的苦恼。我、阿尔菲达、姑妈们、那个陌生的女人是不同的女性,我们的身上好像都不同程度地背负着女性的标签。作为女性,那些观念、那些生活状态,那些“传家之物”是我们的禁锢吗?

从女性主义叙事学的角度看,《传家之物》表现了女性时间,“呈现为情节的无时性、静态性、抒情性、无高潮性、循环性、主观性和关涉记忆与情感等特征”。强调了叙述技巧本身的修辞效果。

总之,从门罗的作品中,我们感受着平淡叙述的强大力量;也感受着平静生活的幕后张力。《传家之物》结尾处,我在一家杂货铺喝着咖啡,我感到轻松,能够看到周围环境微妙的变化,于是下笔写了一个个故事。作为作家的门罗好像在叙述生活,又好像凭空抓物。她给我们的故事像诗,简短而又克制。

参考文献

[1]斯蒂劳·阿斯伯格,吴永熹译.门罗诺奖演讲:我永远都在编故事[N].新京报,2013–12–11.

[2][5]艾丽丝·门罗.传家之物[M].李玉瑶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177.

[3]艾丽丝·门罗.传家之物[M].李玉瑶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163.

[4]艾丽丝·门罗.传家之物[M].李玉瑶译.桂林: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171.

[6]艾丽丝·门罗.传家之物[M].李玉瑶译.桂林: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168.

[7]赵毅衡.广义叙述学[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3:81.

[8]艾丽丝·门罗.传家之物[M].李玉瑶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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