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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起钱了,不知不觉中

2020-09-12杨晨欢

大学生 2020年9期
关键词:许昕化名额度

杨晨欢

刚成年的张鹤(化名)迫不及待开通了花呗。作为新用户,她只有八百元的额度,但她觉得不少了。花呗活动很多,有次她抽到一个红包,点了份外卖只花了五元。

张鹤的花呗初体验是小心翼翼的。她每个月都会列花销计划,在有优惠活动或手头紧救急时才用花呗。一拿到父母转来的生活费,她就想着等账单出来后立刻还上,以免因为遗忘而逾期。

刚开始使用花呗的同学,一般都是如此,既兴奋地感受着对消费的掌控,也处处谨慎,担心一不小心就失控。但过了一段时间,情况就不一样了,有的同学不知不觉中突然发现自己还不起花呗了。

三千到一万二

许昕(化名)刚开始用花呗时,也和张鹤一样打算用来偶尔应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欠花呗一万多元。

去年硕士入学之后,她不再像本科时那样向父母要生活费,而是靠学校的奖助学金和实验室的补贴生活,虽然勉强够用,但想买东西时便捉襟见肘。她立刻想到了花呗。

刚开通时,花呗给她的总额度是三千,她总能在下个月发“工资”时还上。之后,由于出差需要先垫付上千元的差旅费,她便用花呗先付款,等学校的报销下来再还上。几次以后,花呗似乎觉察到她有大额的借款需求,于是额度从三千涨到五千、再涨到八千,最后到了一万二。

一次,许昕用花呗买了一双一千多的鞋,她本来算好下个月的补贴刚好能还上,结果没想到补贴比预计的少了几百,月光的她只好让这几百逾期。许昕发现,逾期好像并不是特别可怕的事:花呗规定了每月最低还款额度,只要还款达到该数额,逾期就不会影响信用,虽然没还上的錢会收取每天万分之五的利息,但相比于大多数小贷公司(月利息一般在1.7%-2.5%之间),花呗的利息(约合月利息1.5%)也不算高。

在那之后,逾期几百块还不上的事情时有发生,但许昕对此并不感到焦虑,“又不是欠别人的钱,只是欠自己支付宝的钱”。她每次“工资”一发便立刻拿去还款,所以手上总是没钱,她也觉得自己好像消费有些过度,如果不买太多衣服鞋子等物品,或许不会这么窘迫。

尽管如此,许昕在“双十一”时依然买了不少东西。购物车里商品的封面图纷纷打上“前X名半价”“到手XX元”的显眼标签,她觉得“折扣这么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就这样,许昕花呗上的欠款逐渐增多,到了春天,缴完新学年的学费,一万二的额度便全部用完了,她实实在在地背负上了五位数的债务。

许昕的师兄纪季(化名)从去年开始使用花呗,开始也只是为了应急,但后来他渐渐被花呗的折扣活动所吸引,成为重度依赖者。一年多来,纪季一直小心维系着收支平衡,还款从未逾期。但他的收入其实不是很稳定,今年他开始准备毕业论文不再做兼职,又没评上一二等奖助金,收入锐减,他的花呗成了一个大坑。

大学生毕竟年轻,有些自制力不强或不太会量入为出消费的同学,面对商品的广告往往无力拒绝,特别是各种“购物节”优惠活动接二连三,并且贴上“支持花呗”“免息分期”的标签,让人感到“这羊毛不薅白不薅”。这时候又有人“送”上高额资金,便忍不住剁手了。这些高额资金使用便捷,让人觉得仿佛和自己的资产并无二致,或者自认为“用完了也肯定能还上”。只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意外总在发生:一次考试失误可能导致错失奖学金,新学期的繁重任务可能导致没时间做兼职——没有太多积蓄,对变动承受力就低。

就这样,花呗的易用性和大额度给了学生们“我还能买”的错觉,商家与传媒的各种运作放大了学生的消费欲望,而学生群体特有的过度自信和本身脆弱的现金流给危局添上了最后一把火,当事人一步步走向负债难偿的境地。

虽然一时还不上花呗并不算是绝境,但当这些年轻人突然发现还款的压力和痛苦已经远远盖过提前消费的快乐时,他们大概会很失望——这绝不是当初想要的。

应该说,这些大学生陷入还不上花呗的窘境,一步步悄然提升的借款额度责任很大。花呗在开通伊始不会给用户较高的额度,之后会进行调整。花呗官方的说法是:花呗额度由系统根据支付宝账户的综合情况来决定,包括芝麻分、账户使用情况、信用履约记录、账户网络环境等。对外人来说,这个“调整系统”像是一个黑箱,无声无息地,额度就被大幅提升,有时甚至会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额。给没有太多收入的大学生上万元的透支额度,实在太胆大了。

对年轻、还没有太多收入、自控力也没有完全成熟的大学生发放信用贷款应该很谨慎,以前的信用卡、消费贷等最后都退出了校园,现在的花呗等应“以史为鉴”,慎重给大学生过高的额度。好消息是,花呗也意识到了这点,近日,在B站举办的科技全明星峰会活动中,蚂蚁集团CEO胡晓明就“无收入年轻人使用花呗超前消费导致背上债务”的问题给出了官方回应,他说,做金融必须把恰当的产品给到恰当的人,对大学生,基本上不提供高额度的服务,花呗就是一个简单的临时性的金融工具,而目前花呗的系统算法已经能够完美地判断出适合的人群和恰当的额度。

不要“想要”

当然,即使没有花呗,还有白条等,学会合理利用才是关键。

宝枝(化名)在2016年博士入学时开始使用花呗,从此便把花呗作为默认付款方式:一是因为付款方便,没有短信提醒,还能自动记账;二是用花呗消费,自己的钱在余额宝放一个月再还,多少能赚些收益,尤其那时余额宝的利率还挺高。宝枝从没注意到自己的花呗额度达到了三万,因为额度并不影响她做决定。“有多少钱花多少钱嘛,三万的额度又不是真钱,总要还的。”宝枝说。

研二的惠禾(化名)也习惯用花呗消费,之前在购买新手机时,她虽然有能力全款买下,但还是选择了花呗24期免息分期付款(即把总价平摊到未来二十四个月支付)。她算了笔账,将手机款拿去理财,两年内保守估计也能有百元的利息。有调查显示,用花呗的90后中,超过80%的人同时在用余额宝,而90后平均每月在余额宝攒的钱是花呗账单金额的4.5倍。可见,许多年轻人都发现了花呗的“正确使用方式”。

他们对花呗的合理利用,本质上是对于自身收支状况的清晰掌控,以及对于未来可能风险的未雨绸缪。这份“有多少花多少”的自知之明是避免落入“花呗困境”的最好办法。

“合理”这个词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如履薄冰。花呗的核心功能是“提前消费”,“提前”有其益处和合理性,但也必定存在风险——而这对于一些学生来说是无法预料也无法承受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游刃有余地使用这样的风险工具,当你发现自己渐渐不敌内心的消费欲望,开始在“不合理”的边缘游走时,或许可以停下来想一想,花呗这个工具真的对于生活必不可少吗?那些想要获得的东西自己真的有能力获得吗?

大二的邬明(化名)第一次用花呗是因为大额红包,后来红包越来越小她便失去了兴趣,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欢那种“欠着钱”的感觉。相比之下,她更习惯为自己想买的东西设定一个存钱目标,等攒够一次性花掉,比如去年她用积攒了三个月的存款给妈妈买了个洗脸仪。“我觉得花呗这类超前消费本质上就是欠着钱,不管当时有没有偿还能力,有这种欠钱倾向的消费,我都觉得有些危险。”

叶子(化名)大一大二时不用花呗的原因和邬明类似:不想“欠钱”。“离它远一点能让我自己更舒适一些,在做自己喜欢事情的时候也能更纯粹一点。”她偶尔也会被价格吸引、想要计划外消费,但过了冲动消费期,她便能发觉那并不是自己的真实需求。

张鹤遇到了自己的第一次购物节。各个平台的凑单攻略和购物清单让她眼花缭乱,引人的安利文案和难得一见的低价让她忍不住心动。周围的朋友纷纷聊起“打算买什么”的话题,花呗也在这时贴心地送上临时额度。张鹤难抵诱惑,买了几样以前从没用过的大牌护肤品。

不过购物的满足和虚荣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开始后悔:这一次消费的花呗账单需要用下个月的生活费来还,这意味着她下个月不得不节衣缩食,或者继续提前花下下个月的钱。而她看着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一时想不起自己需要它们的理由。

最终张鹤退掉了那些护肤品,并把花呗额度调了回去。做完这些,她松了口气。她突然发觉,不被“想要”的感觉牵着走,真自在!

责任编辑:丁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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