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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魔术师

2020-09-12衣昔

飞言情A 2020年7期
关键词:祖父爷爷

衣昔

简介:唐牧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姑娘真是花样百出,楚楚动人的,灵动俏皮的,妖娆妩媚的,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1

唐牧言抽空飞了趟欧洲,唐家海外的公司每年都为母校提供不少就业岗位,他此行作为杰出校友参加母校校庆。

唐牧言有意低调,他长相年轻,又是亚洲人,在众多的中年西方精英中,看起来倒像是学生。晚宴时,他偏坐一隅,懒懒地看着被特意挑选过来应酬的优秀毕业生们满场同精英校友交际攀谈,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野心和欲望。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那么功利,唐牧言收回目光,突然毫无预兆地对装饰柱下一个娇小的身影举了举杯,对方吓了一跳,抿着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窝后,匆匆逃走了。

唐牧言忍不住笑了,那姑娘大胆又羞涩,真是可爱的性格。今晚,那个华裔姑娘一直在偷看自己,大概以为他也是哪个学院的学生代表,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爱慕和惊艳的光。

唐牧言年少有为,英俊多金,并不缺乏热情的追求者,倒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不知他身份的情况下,这么真诚又矜持地关注他。

他在心里把那个女孩儿的面容描绘了一遍,洁白的皮肤,柔弱却美丽的眉眼,尤其是右边眼尾下隐隐一颗小小的泪痣,更衬得她楚楚动人。

冷不防一道谄媚的中年男声插了进来:“唐总的母校,果然人才济济!”

唐牧言抬头,认出是一个总想搭上唐家的开发商。唐牧言没有和他合作的打算,一直推拒见面,没想到这位神通广大,竟漂洋过海地找上门来。唐牧言心中厌烦,只虚虚地笑了一下,说了声“魏总也是能人”便要离开。

魏霖慌忙拦下他,脸上堆满笑容说:“传闻唐总偏爱蓝色的珠宝,最近魏某偶然得了一颗蓝钻,不敢私藏,特意来请唐总品鉴品鉴。”

唐牧言常年搜集蓝宝石,不少人有所耳闻,不过,这倒不是他的偏好,是他祖父喜欢,但这也没必要对外人解释,因此,他只淡淡地瞥向魏霖。

魏霖一见有戏,立刻大喜,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看清黑丝绒上的蓝钻石戒指,唐牧言微微动容。他自幼眼界极高,一眼看出这枚戒指价值连城。魏霖觑着他的神色,热情地表示愿意奉上,唐牧言却微微侧身避开,反倒朝帷幔下招招手。正在偷看的华裔少女又惊又羞,窘迫地走过来。

唐牧言绅士地吻了吻她的手背,含笑道:“钻石配美人。”魏霖会意,立刻殷勤地替女孩儿戴上戒指。

莹莹珠宝,在素白纤长的指间绽放璀璨的光芒,少女看呆了,伸手触了一下,唐牧言却盯着她眼尾小小的泪痣和洁白的面颊出神。

魏霖见机道:“不过是能博美人一笑的小东西,还请唐总笑纳。”

她如梦初醒,意识到这戒指似乎十分贵重,怯生生地摘下来放回首饰盒,正巧旁边有人叫了声“梅蒂斯”,她羞涩地朝两个男人笑了笑,垂头小跑着走了。

魏霖不死心,还想继续游说,唐牧言已经略微不耐烦起来。他瞧见那女孩儿正沿着回转楼梯拾级而上,急着想同她再说两句话,却被魏霖缠住。他的目光随意扫过魏霖一直举着的首饰盒,微微一怔,那戒指忽然隐隐有种说不出的不妥当。

他猛地回头,女孩儿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2

唐牧言回了国,一边翻着会议资料,一边听助理向他报告本科学院里并没有一名叫“梅蒂斯”的、眼尾有泪痣的华裔女学生。

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唐牧言伸了个懒腰,笑道:“魏霖那个老狐狸,要是知道他的钻戒被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套走,怕是要发疯。”他抓起大衣,潇洒地下楼上车,直奔自己名下的一家酒吧。

唐牧言一进门,不由得吃惊,他才离开十天,酒吧却大变样。不过傍晚,平日九点才到高峰的酒吧里擠满了人,气氛热烈欢快。

唐牧言随手拉过一个服务生询问,对方解释说,宗小姐请了她们乐团隔壁的魔术师来酒吧表演一周,特别受欢迎,今天是最后一天,好多客人都舍不得呢。唐牧言一怔,无奈地笑了,他这家酒吧主要是用来和朋友们小聚的,这些玩儿得好的朋友都拿这儿当自己的地盘。

而宗梨一向跳脱,时常在酒吧里搞些别出心裁的活动。

唐牧言也不去凑热闹,独自在卡座小酌。周围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渐渐朝他的方向靠近,似乎是魔术师下场互动。唐牧言正琢磨着是不是也去看看,卡座半掩的纱帘猛地被拉开,兴奋的客人簇拥着魔术师涌进来。

“晚上好!”声音清脆欢快,这位人气魔术师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儿。唐牧言一抬头,对上一张姣好而熟悉的面孔。

两相照面,双方不由得同时一愣。眼前这位正是调包了蓝钻戒的“梅蒂斯”小姐!只是她眼角的泪痣不翼而飞,柔弱和羞怯的笑意也无影无踪,白皙的小脸上写满无法作伪的灵动和俏皮。

对方也认出了唐牧言,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却又立刻遮掩过去,笑容满面地变了一套令人炫目的魔术,引得身后众人拍手叫好。

魔术师又去了下一桌,卡座里重新只留下唐牧言一个人。他浅浅啜了一口香槟,蓦然笑了。

真不赖,他衷心地赞叹道。他幼时多次被祖父带去观看魔术表演,知道那叫扑克脸,魔术师无论表演时发生什么意外,也不能从面部表情上泄露一丝一毫。这小狐狸年纪轻轻,倒有几分功夫。

陶桃结束表演回到休息间后,忧虑之色才浮上面孔。没关系,对唐牧言来说,她不过是个假装校友处心积虑想勾搭他的女人,想必早就见怪不怪了。她自我安慰着,忽听外面有人敲门,陶桃一惊,却是服务生在外面说老板有请。原来是宗梨,陶桃松了一口气,她抓起桌上的镯子套回手腕,开了门。

陶桃跟着服务生经过卡座时难免提心吊胆,好在对方带她直奔静区。陶桃一挑纱帘,微笑道:“阿梨……”她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沙发上的男人竟是唐牧言!

陶桃又惊又怒,下意识地想逃跑,可如果那样就坐实了心虚,她只能僵在原地瞪着唐牧言,对方却打量着她警惕的小脸,笑眯眯地说:“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智慧女神梅蒂斯小姐?”

陶桃戒备地抿着唇不说话,唐牧言摊开手说:“我很讲义气的,可没对魏霖说过什么。”

陶桃眼角猛地一跳,原来他是知道的!

那枚戒指本是魏霖打算送给他的,却被她半路打劫,唐牧言焉有不恨之理?陶桃咬住舌尖,脑中飞快地转动,打定主意要尽快脱身。

唐牧言欺身上前,陶桃的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唐牧言盯着她的眼尾,却轻轻抚过她耳后的小痣,如幼童探索新玩具一般惊奇地说:“原来是在这里。”

仿佛被他的指尖灼伤,陶桃一滞,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轻叹道:“唐先生!”

唐牧言被她的笑容晃到,不由得心动,下一秒他脑中警铃大作,立刻去拽陶桃的手腕。几乎同时,随着轻微的“咔嗒”声,粉红色的烟雾弥漫开来,他手上却一轻。

等眼前再次清晰起来时,纷纷扬扬的金粉和彩屑缓缓从空中飘落,陶桃已经不见踪影,唐牧言的手上只有一只手镯,那是慌乱中他无意从她手上拉下来的。

唐牧言盯着那只古朴的银质宽边开口手镯,轻轻地笑了。

3

这几天唐牧言来酒吧很早,服务生拦下一个想借机靠近唐牧言的女客,一回身,吃惊地看见卡座里竟不止老板一个人,唐牧言正亲密地揽着一个窈窕的女郎。即使光线昏暗,远远地也看得出那女子衣着性感,妆容厚重,下巴尖削,十足的妖艳。

而唐牧言旁若无人地与女子说笑,越凑越近……

唐牧言低头凑近女子,神色迷醉,下一秒,他蓦然按住腰间,将那只企图摸走银镯的小手牢牢攥住。唐牧言双眼清明,哪里还有方才半点儿沉醉温柔乡的样子?不待对方挣扎,唐牧言又伸手在她左边脸颊上一撕,竟扯下一块“人皮”来,锥子样的下巴立刻魔法般弹出一块儿,显出讨喜的饱满轮廓。

被扯下伪装的陶桃又惊又怒,唐牧言却故作惊讶地笑了,说:“原来是熟人啊,陶同学。”

陶桃知道自己暴露,咬牙道:“放手!”

唐牧言居然真的松开桎梏她的手,朝外面打了个响指,问:“宗梨来了没?去要点儿卸妆的东西。”

陶桃一边瞪他,一边抹干净脸。唐牧言饶有兴趣地看她撕掉鼻梁和眼皮上的奇怪材料,这姑娘真是花样百出,楚楚动人的,灵动俏皮的,妖娆妩媚的,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唐牧言清清嗓子,用一副引人向善的口吻问:“你怎么又来偷东西?”

陶桃怒道:“你才偷东西!那是我爷爷去世前留给我的镯子!”她捏紧了拳头,“蓝钻戒也是我爷爷留给奶奶的!你和魏霖蛇鼠一窝,现在还倒打一耙!”

前一阵祖母一直在偷偷垂泪,陶桃追问之下才得知,在她出门巡演时,有位姓魏的富豪软磨硬泡,求祖母将家中收藏多年的蓝钻石戒指带去参展,为自己的展会增光。祖母被他许诺的“为陶桃举办巡回个人魔术秀”蒙骗,事后却发觉戒指被掉了包。惊疑之下,祖母找魏霖討说法,却被赶了出来。祖母申诉无门,气得大病一场,好在陶桃终于有惊无险地将家传钻戒调换回来,不想却被唐牧言捉了个正着。

魏霖心术不正,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唐牧言心中有数。他之前叫人查过,陶桃的祖父也是位传奇人物,早年在街头变戏法,后来因为头脑灵活做生意发了家,收藏了许多宝石,奈何后来投资失败,陶家将藏品尽数变卖,留下颗蓝钻石倒也不令人意外。而陶桃祖父自此也无心商场,重操旧业,又成了国内著名的魔术大师。

陶桃年纪轻轻,却机敏灵巧,大约也是家学渊源之故。

陶桃见唐牧言沉默不语,又见他几次确实也没伤害过自己,软声央求道:“唐先生,您把镯子还我好不好?它真不值什么钱的……我知道您是好人,也没把这事儿捅给魏霖那个浑蛋,咱俩好歹也算‘共犯了吧?”

唐牧言见她还敢不动声色地要挟他,不由得暗自好笑,却板脸道:“别,偷戒指的是你,你可没有证据说我是从犯。”

陶桃咬牙道:“那你也没有证据说我!”

“可是我有镯子。”唐牧言可恶地拿起镯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陶桃顿时蔫了。

唐牧言又故意皱眉道:“还你也可以,只是,我作为好人,有权利要求一点儿报酬吧?”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立刻饱含期待地看着他,唐牧言勾起嘴角,说:“亲我一下,我还你手镯。”

4

陶桃踌躇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仿佛英勇就义般,闭着眼、咬着牙,向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上的唐牧言靠近。

白净的脸蛋越凑越近,头发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地传入鼻腔,唐牧言的心脏期待得怦怦直跳。然而,看清陶桃微微蹙着的眉头,他又蓦然一愣。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陶桃分明是不情愿的,而他也同样为此不开心,他就这么令她为难吗?

温暖的气息缠绕上来,在肌肤相贴的刹那,唐牧言猛地偏开头,陶桃的唇贴在了他的嘴角。陶桃吓了一跳,睁眼维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看他。唐牧言轻咳了一声,作势理了理袖口。这样逗弄一个姑娘,他简直是鬼迷心窍了。

唐牧言心里在自我唾骂,面上却无一丝表情,一言不发地向门口走去。陶桃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跳起来叫道:“亲都亲了,镯子拿来啊!”

酒吧里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在唐牧言和陶桃身上来回打转儿,唐牧言顿时一个踉跄,拉高领子挡着脸,一路小跑逃了。

陶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涨得通红。她一回头,宗梨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陶桃苦着脸问:“阿梨,这人是谁啊?”

宗梨一呆,吭吭哧哧地说:“他、他是酒吧的老板。”陶桃的眼神里写满震惊和控诉,宗梨分明说她才是大股东的!

宗梨当即掩面道:“我是……精神股东。”

陶桃险些吐血,她没法同宗梨解释自己和唐牧言的孽缘,只好每天到酒吧蹲守。可一连半个月,唐牧言都没再现身,陶桃无计可施,又接了新的兼职,只好偃旗息鼓。

唐牧言出差回来就往酒吧跑,却一直不见陶桃,只好悻悻地回了家。

他今天格外早,到家时天还是大亮的,可奇怪的是,除了大门口的保安,屋里空荡荡的,祖父和工人们都不见踪影。花园里隐约传来一阵欢笑声,唐牧言循声过去,看见大家在树下簇拥着轮椅上的祖父,围着什么人在鼓掌叫好,似乎是在观看表演。

“好热闹啊!”唐牧言笑着上前,那表演的艺人一回身,两个人又同时愣在原地。陶桃手上还攥着魔术手帕,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牧言,唐牧言却眨眨眼,笑了。

“这位是最近请来表演的小陶,是很好的女孩子,小言,你们年轻人可以多交流交流。”唐爷爷出声打断两人古怪的对视,他虽然行动不便,声音却中气十足,一贯古板严肃的脸上还留着几分笑意,显然是对陶桃很满意。

唐牧言一贯对祖父言听计从,立刻顺着他的话笑眯眯地说:“希望陶小姐日后也能常来给祖父解闷,不如我们上楼谈一下合作?”

晚餐时间要到了,保姆推着唐爷爷进了客厅,工人们各自散去,唐牧言将陶桃拽进卧室,陶桃警惕地一边反握着门把手一边瞪他。唐牧言耸耸肩,从床头柜里取出宽边银手镯,陶桃顿时眼睛都亮了,唐牧言却微微用力将开口掰开了些,皱着眉勉强将自己的左手塞了进去。

陶桃心疼得眉尖直抽,扑上去要抢,唐牧言举高了手,笑着说:“没办法,你这只小狐狸鬼点子太多,不得不防。”陶桃磨牙,无可奈何地看着唐牧言欠揍的笑臉,她再厉害也没法从他套得死紧的手上摘下镯子。

唐牧言却突然正色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一个月,只要你能一直哄爷爷开心,一个月后,镯子我完完整整地还你,还保证以后绝不拿魏霖的事儿吓唬你,当然,薪酬也会按标准付给你的。”

陶桃狐疑地盯着他,像是在评估他的可信度,半晌,她勉强点点头,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声“成交”,转身向外走去。

“小桃子……”唐牧言在背后喊她,陶桃疑惑地回头,唐牧言对她笑弯了眼睛和嘴角,“要不要再亲一下呀?”

陶桃脸轰地烧了起来。她突然冲过去扑到唐牧言身上,唐牧言没防备,接住她倒退几步跌坐到床上。唐牧言正打算调侃几句,陶桃却一把捧起他的脸,狠狠地一口咬下,又飞快地溜下他的膝头,跑出了房间。

唐牧言摸着脸上浅浅的牙印和微微潮湿的痕迹,突然笑得不可抑制。

“牧言,该吃饭了。”保姆敲门替唐爷爷催他下楼,探头进来时表情却微妙起来。唐牧言含笑着问怎么了,她尴尬地在自己的鬓角上摸了摸,唐牧言下意识地照做,却从自己头上扯下一条女性头纱,附带一朵开得正盛的红花。

5

唐牧言若无其事地进了餐厅,发现祖父也留了陶桃一起吃饭。

用餐时,唐牧言手上的镯子引起了祖父的注意,他笑着解释说:“一个朋友的,借我戴着玩儿两天。”陶桃在对面偷偷朝他龇牙,唐爷爷点点头说:“那你仔细些,到时候好好给人家还回去。”唐牧言得意地朝陶桃挤挤眼睛。

自从陶桃到来,整栋唐家大宅欢声笑语不断,人人都喜欢她。厨娘的围裙里时常冒出鲜花,管家的老古董表被她三两下修好,花匠的小女儿在白鸽飞过时拥有了一场糖果雨。唐爷爷就更不用说,陶桃古灵精怪,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外加唐牧言也存了不为人知的心思,下班就往家跑,老爷子有孙子陪伴,越发精神了。

陶桃和唐家每个人都相处得极好,唯独看唐牧言不顺眼,二人虽已讲和,唐牧言却处处被她捉弄。给祖父表演魔术时,陶桃突然笑着称赞唐牧言身材好,唐牧言不解其意,胸前的西服却越涨越高,“噗”地从领口飞出两个气球;他倒咖啡时,修长的身形习惯性地往柜边一靠,立刻触发机关,被小气锤敲在头顶。

隔了一周,陶桃良心发现似的给他换了可爱的新手机壳,还贴了膜,又说了一车甜言蜜语哄他开心。晚餐时,祖父问话,唐牧言还没来得及回答,身上却立刻传来一阵狗叫,唐牧言莫名其妙,陶桃在对面已然笑倒。唐牧言回房研究了好几天才恍然大悟,那个手机壳内置蓝牙,在一定范围内,只要陶桃一按控制器,就会发出汪汪声。

找出了原因,唐牧言却没换掉这个小祸害,反而趁四下无人,将陶桃堵在墙角恶狠狠地逼问她是何居心。陶桃没心没肺,还不知大难临头,反而哈哈笑着一弹手指,唐牧言身上顿时又一阵汪汪声。

唐牧言板着脸,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的唇,凶巴巴地捏着她的下巴不说话。陶桃笑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眼神也明显慌了。唐牧言故意挑唇一笑,问:“怕了?之前在酒吧不是很主动吗?”

“那怎么一样?”陶桃立刻认真地反驳,“我就当被狗咬了!”

唐牧言一呆,头脑发热,俯身一口咬在了陶桃的侧脸,和她当初留下齿痕的地方一样。

“那你就等着狂犬病发作吧!”唐牧言笑着扬长而去。

6

一连几天,陶桃都没再出现,唐牧言按捺不住,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小桃子呢?那小狐狸怎么最近没来?”

“陶小姐的魔术团最近忙,这周不来了。”陶桃一贯和言少爷要好,管家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她没跟您说吗?”

唐牧言有些狼狈,又有些莫名恼火。他借故离开家,开车到魔术团剧场门口,等了许久才看见陶桃的身影,他跳下车大声叫她的名字,没想到陶桃竟拔腿就跑。唐牧言立刻追上去,陶桃跑不掉,只好垂着头站在他面前。

“脸怎么了?”唐牧言敏锐地发现陶桃的姿势别扭,像是有意掩饰,不让他看见左脸。唐牧言心头一跳,陶桃真的生气了吗?

陶桃不作声,唐牧言用了一点儿力气,强硬地托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又微微倒吸了一口气,陶桃娇嫩的脸颊上有一片青紫的瘀痕。

“练习时不小心伤到了。”陶桃不情愿地小声说。她不想在唐牧言面前丢脸,特意找借口几天没去唐家,没想到还是被他找上门来。唐牧言眼中一片心疼怜惜,陶桃却突然恼羞成怒,狠狠地推开他:“丑死了!你别看!”

唐牧言被她猝然一推,手上不由得牵动了她的伤处,陶桃疼得哇哇大叫。唐牧言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她脸上的瘀痕,陶桃看他紧张又谨慎的神情,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石,心脏猛跳,却还是掩饰着喊疼。唐牧言鬼使神差地俯下身,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低声问:“还疼吗?”

温暖的触感让陶桃涨红了脸,方才的窘迫羞涩却奇异地被安抚了下来,她鼓着嘴哼唧着:“好点儿了……”顿了顿,她小声说:“还要。”

唐牧言笑了,他用唇温柔地贴着她的脸颊,轻声说:“好。”

隔了一会儿,陶桃闷闷地说:“我现在一定很丑,这几天出门时总被盯着看。”

唐牧言安慰她:“才不是!小桃子一直是最漂亮的,像玫瑰花一样。”

陶桃仿佛跌倒的小朋友,无人看见时又坚强又勇敢,一被人抱住,却又立刻委屈撒起娇来,她赌气说:“玫瑰不好,我喜歡桃花!”

唐牧言却很耐心,哄她说:“小桃子就像春天粉色的桃花一样好看呀。”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下周宗家酒会,小桃子做我的女伴好不好?别人一定都嫉妒我!”

说好了第二天陶桃照常去唐家,一下班,唐牧言便迫不及待地往回赶,家里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疑惑地跑遍走廊,一个个房间挨着寻找。他推开一扇门,纷纷扬扬的桃花瓣从尽头飞舞而来,拂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的肩上,陶桃站在光的方向对他笑。

时间停顿,唐牧言愣怔地站在原地,将这一幕铭刻在心底。

和陶桃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无比奇幻的浪漫旅程。

7

酒会那天,陶桃脸上的伤已经好得看不出来了。唐牧言有公事要同人商谈,他担心陶桃不适应社交场合,回来时却发现她如鱼得水,几个漂亮的年轻人众星捧月般围着她,陶桃大秀魔术,变出鲜花和糖果分给新认识的朋友们。唐牧言远远看着,不禁觉得酸溜溜的。

见唐牧言回来,陶桃很高兴地迎上去,赞叹道:“这里好看的人真多啊!”唐牧言冷哼一声,他今天也是特意打扮过的,怎么没见她夸?

陶桃无知无觉,还满场打望地和他说:“那个银西装真帅!”

唐牧言掀了掀眼皮,冷笑道:“那是魏霖的堂侄。”

陶桃呆了一下,又兴致勃勃起来,说:“那个姐姐好美!天呐,是超模邓妍!”陶桃兴奋地摇晃着唐牧言的手臂,待陶桃看清她颈间的粉钻吊坠,不由得痴痴地说:“邓小姐好像是我的未婚妻。”

唐牧言正妒火中烧,闻言不禁被她的胡言乱语惊呆了。陶桃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认真地解释道:“真的!你看那个镶嵌,那个设计,是不是跟我家的蓝钻很像?我小时候隐约听见过爷爷奶奶交谈,似乎有个粉钻和蓝钻是一对儿,收藏粉钻的人大概是爷爷的朋友,两家约好以后做亲家。当时我还没出生,家里以为我是男孩儿,就留了蓝钻,要我给未来媳妇儿。”说到这儿,陶桃神色一黯,“不过我那时年纪小,后来问爷爷,他却否认了,我也没再追问。”

唐牧言神色莫测,半晌,才说:“邓妍戴的是仿品。”陶桃顿时失望,唐牧言接口道:“真的那个在我家里。”

两个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唐牧言的心怦怦直跳,忍不住偷偷看她,陶桃却果断道:“不用白日做梦了,我绝对不会嫁给魏霖那个老头子,让他把蓝钻献给你的!”

唐牧言一呆,不由得被她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气笑了,他思忖着怎么让陶桃开窍,一抬头,人却不见了。

陶桃高兴又紧张,却故意装傻充愣,下意识地跑到角落里躲起来,没想到有人不请自来。“陶小姐好,我是魏文彬。”

是那个“银西装”,魏霖的堂侄!

魏文彬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替大伯道歉的,为了戒指的事儿。”陶桃大惊,立刻起身要找唐牧言,魏文彬却急忙握住她的手臂:“请您听我解释……”

“放手!”陶桃慌乱地挣扎,魏文彬却真的松手了,他涨红着脸,不住地责备自己的唐突。陶桃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不太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本来是想道歉,没想到又冒犯了陶桃。

见陶桃神色缓和了些,魏文彬才小心翼翼地开始解释。

原来,魏霖早已知道自己手中的是假戒指,他气得咬牙切齿,还是魏文彬劝住他不要报复。的确,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魏家一直没找过陶桃的麻烦。

方才冤枉了魏文彬,陶桃有些不好意思,魏文彬反而长舒一口气,感叹陶桃能和唐牧言因此结缘,也算美事。若听闻唐老先生也极喜欢这个老友的孙女,陶桃的祖父泉下有知,也一定深感欣慰。

陶桃本来有些害羞,刚想辩驳自己和唐牧言并没有关系,却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不由得诧异地问:“我爷爷和唐爷爷是老朋友?”

魏文彬比她更惊讶:“怎么?你不知道吗?”

陶桃茫然地摇头,她从没听祖父说过有这么一位显赫的朋友,而唐爷爷那么喜欢她,却也对此只字不提。

魏文彬和陶桃面面相觑,突然他神色大变,立刻起身告辞,陶桃看出他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拦住逼问。魏文彬招架不住这古灵精怪的姑娘,只得承认他想起来唐老爷子和陶桃的祖父当年本是至交,不知为何却突然决裂,不久后陶桃的祖父破产。

传闻中,唐老爷子手中有一颗粉钻,同蓝钻原是一对儿,他一心想弄回来;也有小道消息说,陶桃的祖父虽然公司破产了,但他变卖部分藏品后便抵清了债务,许多珍贵的宝石还在他的秘密保险柜中。他本以为这些都是空穴来风,可联想到唐老爷子奇怪的态度……

陶桃震惊又惶惑,粉钻的事儿不久之前唐牧言才刚提到,而其他珍藏,她闻所未闻!

陶桃心慌意乱,魏文彬瞧见她的脸色,自知失言,讪讪地刚想告辞,却突然被人捏住肩膀,唐牧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冷笑道:“小魏先生,需要我送你吗?”

8

魏文彬慌乱地走了,唐牧言和陶桃挤在同一张单人沙发上,陶桃看着他的笑脸,心乱如麻。那些传闻,他都听说过吗?他和自己关系亲密是另有目的吗?可魏文彬只是个陌生人,他也承认那些都是他的推测,她又怎么能以疏间亲?话又说回来,她和唐牧言之间,称得上“亲”吗?

唐牧言看陶桃坐在自己身边,魂儿却好像跟着那个“帅气的银西装”走了,他忍了又忍,突然拽着她的手大声问:“小桃子,你要和我结婚吗?”

陶桃震惊地看着他,唐牧言不闪不避,直视着她的眼睛,许久,陶桃小声答道:“要的。”

唐牧言原本气势汹汹,听见陶桃的回答,却欢喜得怔住了,半晌才笑着凑上来:“那,要不要亲一个?”

“什么?”陶桃一呆,羞窘地推开他,脸上发烧,嘴角却带着笑。她后知后觉,自己连唐牧言的女朋友都不是,居然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晚餐时,唐牧言兴奋地向唐爷爷宣布婚事,唐爷爷失神了片刻,也十分高兴,吩咐保姆把他床头的小保险柜搬来。看着唐爷爷亲手取出一个丝绒首饰盒,陶桃突然若有所感。果然,唐爷爷颤抖着将粉钻项链递给唐牧言,叹息道:“给小桃子戴上吧,终于凑成一对儿了。”

唐牧言欢天喜地,陶桃却咬了咬唇,问:“爷爷,您和我爷爷……从前认识吗?”

唐牧言惊讶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祖父。唐爷爷却脸色大变,肺部如同残破的风箱,艰难而剧烈地喘息起来,突然仰面昏死在轮椅上。

唐家上下顿时一片忙乱,老爷子本就身有旧疾,又被陶桃一句话刺激得不省人事。唐牧言亲自指挥家里人安排车辆、联系医生,好不容易将爷爷安顿下来,他疲惫地坐在手术室外,沉默地等待结果。

陶桃不安又自责,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唐牧言的后背上。唐牧言抬头挤出抹笑,温和地说:“你也累了,先回家吧。今天不送你了,好吗?”

陶桃鼻子一酸,点点头,强忍着泪意离开了。

唐牧言一定讨厌她了,是她害唐爷爷进医院的。唐爷爷和爷爷果然有渊源,可他那么富有,就算爷爷真留下什么珠宝,真的值得如此花费心思吗?

陶桃脑中一片空白,手机没电也懒得叫车,呆呆地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家。她浑浑噩噩地开门,却突然警惕地回头,可已经迟了,一只大手从背后掩住她的口鼻,轻易化解了她的反抗。

陶桃眼睁睁地看着白天温文尔雅的魏文彬,施施然捡起地上的钥匙,七八个彪形大汉跟着闯入陶桃的家,轻而易举地将首饰盒中的蓝钻戒翻了出来。

魏文彬毫不掩饰地当着陶桃的面给大伯打电话报喜:“拿不下唐家也没必要强求,徐三少已经答应了,只要把蓝钻给他,他保我们搭上B市徐家。”魏文彬干笑一声,“徐大少也真有意思,只喜欢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他这样的人物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暗搓搓地差人到唐牧言的酒吧盯梢,自己却不敢来,三少这也是成人之美。”

9

晚上九点,唐爷爷终于转入普通病房。唐牧言松了一口气,唐爷爷却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是我对不起老朋友啊。”

当年他和陶桃的祖父是至交,兩人关系亲厚,却因商业理念而发生分歧,最后闹到决裂。两人都脾气倔,谁也不服谁。不久后金融危机,唐爷爷一语成谶,陶桃祖父的生意受到重创。唐爷爷一直在等陶爷爷求援,没想到陶爷爷宁愿破产也不肯向老友低头,后来更是散尽家财,又转回老本行当魔术师。

这些年,自责的唐爷爷一直在高价寻求蓝钻来圆当年的念想,却一直没见过所想的那一颗,直到听闻魏霖干的勾当,才知道那颗承载过两家约定的钻石竟一直留在陶家!

唐牧言突然想起年幼时,爷爷曾几次带自己看过巡回魔术表演,如今想来,台上的魔术师就是陶桃的祖父吧。

想到这里,唐牧言又意识到自己今晚挂心祖父,脸色难免不好,陶桃会不会以为自己迁怒于她?他立刻拨打陶桃的手机,可对面始终无法接通,他心底隐隐不安,一咬牙,叮嘱好护工后,立刻驱车赶往陶桃家,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敞开的大门与满地的狼藉。

陶桃被捆住手脚塞进后备厢里,魏文彬知道她作为魔术师的小把戏,特意叫人把她十指分开缠上胶布。

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城区,头车却突然切断通讯停了下来。魏文彬不耐烦地让同车的手下去看看,车门刚开了条缝,魏文彬就被拎着领子扯出来抵在车架上。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看清了眼前暴怒的人正是唐牧言,十几个精干彪悍的唐家保镖正与自家的雇员对峙。

短暂的慌乱过后,魏文彬镇定下来: “唐总,您凭什么认定我绑架了您的女友呢?”

这时迎面驶来一辆豪华轿车,一个养尊处优的胖子走下来,假笑道:“唐总,这是什么阵仗?”唐牧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徐三。”

魏文彬坚持不肯让唐牧言搜车,而唐牧言心急如焚,两方势均力敌,又有徐三少虎视眈眈,众人正僵持不下,唐牧言身上突然传来一阵狗叫,他一愣,狂喜又暴怒。那个蓝牙装置!陶桃果然就在这里!他不管不顾,当即叫人挨辆砸车,直到见到蒙着头套、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的陶桃,他才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小心地撕开陶桃嘴上的胶布,吻了吻她的脸颊,又转身一脚踹在徐三少的胸口。徐三见他脸色骇人,举着手机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敢!我哥不会放过……”

“是吗?”唐牧言冷笑着夺过他的手机,按下通话键,七八声铃响后,电话接通了,唐牧言根本不管对面的反应,劈头问道:“徐大少,你上个月还想找我给你和宗梨牵线,这个月你堂弟就绑了我的人,你说怎么办吧?”对面沉默了一阵,似乎说了什么,唐牧言嗤笑着把手机丢给徐三。

那徐胖子惊疑不定地捡起手机一听,顿时面如土色。

唐牧言再不顾瘫坐在地上的徐魏二人,抱起陶桃上了车,绝尘而去。

10

陶桃伏在唐牧言的膝头,听他讲完两家的渊源,半晌没有说话。

许久,她才摸了摸自己颈间的粉钻项链,将自己手上的蓝钻戒指摘下来,强行套进尺寸明显不合适的唐牧言手上。

她抚着他腕间那个并不名贵的银手镯,凑到他耳边悄声说:“其实,爷爷也说过,手镯是给我未来‘媳妇儿的。”

唐牧言微微睁大眼睛,而一个温暖甜蜜的吻落在了他的腮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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