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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节选

2020-09-10老舍

小天使·初中版 2020年10期
关键词:虎妞骆驼祥子拉车

老舍

【节选导读】

在高妈苦口婆心的开导下,祥子原谅了自己,决定继续留在曹家。高妈劝祥子把工钱借出去赚利息,方太太建议他把钱存进银行,可是他都没答应。朴素的小农思想使祥子觉得钱只有放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当,于是他买了一个存钱罐,即使是跑腿得来的两毛三毛钱也都放在里面。一天晚上,祥子正幻想着把存在刘四爷那儿的三十五元放进存钱罐里,高妈突然来敲门说外面有个女人来找他。祥子瞬间从幻想回到了现实,虎妞来找他了,准没好事!

虎妞找上门来,挺着肚子,说是怀了祥子的孩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祥子的心一片空白,没有了一点主意。殊不知他已经掉入了虎妞织的一张大网,他的每一步行动虎妞都替他安排好了。先是为刘四爷操办二十七号生日宴来取得欢心,再认刘四爷做干爹,最后再将虎妞怀孕的事情和盘托出,这样既可以顺利结婚,又可以继承刘四爷的财产。

虎妞真是好盘算,不仅堵住了祥子的去路,还以刘四爷的财产做诱饵。祥子想要逃离虎妞的圈套,可是举目无亲,又能逃到哪里去?心里烦闷,祥子出去买了米酒和花生,准备喝个酩酊大醉。可是祥子却又不想因此破了酒戒,毁了自己,只在辗转难眠之际猛地吞了一大口。

(三)老马和小马儿

个别的解决,祥子没那么聪明。全盘的清算,他没那个魄力。于是,一点儿办法没有,整天儿圈着满肚子委屈。正和一切的生命同样,受了损害之后,无可奈何的只想由自己去收 拾残局。那斗落了大腿的蟋蟀,还想用那些小腿儿爬。祥子没有一定的主意,只想慢慢地一天天,一件件地挨过去,爬到哪儿算哪儿,根本不想往起跳了。

(赏析:刚来北平的祥子就像是刚上场的蟋蟀,斗志昂扬且充满希望。而如今的祥子丢了爱车又陷入感情漩涡,就像斗败了的蟋蟀,失去了一条大腿,只能得过且过地活着。)

离二十七还有十多天,他完全注意到这一天上去,心里想的,口中念叨的,梦中梦见的,全是二十七。仿佛一过了二十七,他就有了解决一切的办法,虽然明知道这是欺骗自己。有时候他也往远处想,譬如拿着手里的几十块钱到天津去;到了那里,碰巧还许改了行,不再拉车。虎妞还能追到他天津去?在他的心里,凡是坐火车去的地方必是很远,无论怎样她也追不了去。想得很好,可是他自己良心上知道这只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再分能在北平,还是在北平!这样一来,他就又想到二十七那一天,还是这样想近便省事,只要混过这一关,就许可以全局不动而把事儿闯过去;即使不能干脆地都摆脱清楚,到底过了一关是一关。

怎样混过这一关呢?他有两个主意:一个是不理她那回事,干脆不去拜寿。另一个是按照她所嘱咐的去办。这两个主意虽然不同,可是结果一样:不去呢,她必不会善罢甘休;去呢,她也不会饶了他。他还记得初拉车的时候,摹仿着别人,见小巷就钻,为是抄点近儿,而误入了罗圈胡同;绕了个圈儿,又绕回到原街。现在他又入了这样的小胡同,仿佛是:无论走哪一头儿,结果是一样的。

(赏析:将祥子误入罗圈胡同的经历类比虎妞的圈套和手段,浅显而又形象。“怎么混过这一关呢?”各位读者朋友快给祥子出出主意吧。)

在没办法之中,他试着往好里想,就干脆要了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可是,无论从哪方面想,他都觉着憋气。想想她的模样,他只能摇头。不管模样吧,想想她的行为;哼!就凭自己这样要强,这样规矩,而娶那么个破货,他不能再见人,连死后都没脸见父母!谁准知道她肚子里的小孩是他的不是呢?不错,她会带过几辆车来;能保准吗?刘四爷并非是好惹的人!即使一切顺利,他也受不了,他能干得过虎妞?她只须伸出个小指,就能把他支使得头晕眼花,不认识了东西南北。他晓得她的厉害!要成家,根本不能要她,没有别的可说的!要了她,便没了他,而他又不是看不起自己的人!没办法!

没方法处置她,他转过来恨自己,很想脆脆地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可是,说真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一切都是她布置好的,单等他来上套儿。毛病似乎是在他太老实,老实就必定吃亏,没有情理可讲!

(赏析:思想的局限性和性格缺陷导致祥子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怪自己太老实才会陷入虎妞的圈套,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猎物,任由虎妞摆布。)

更让他难过的是没地方去诉诉委屈。他没有父母兄弟,没有朋友。平日,他觉得自己是头顶着天,脚踩着地,无牵无挂的一条好汉。现在,他才明白过来,悔悟过来,人是不能独自活着的。特别是对那些同行的,现在都似乎有点可爱。假若他平日交下几个,他想,像他自己一样的大汉,再多有个虎妞,他也不怕;他们会给他出主意,会替他拔创卖力气。可是,他始终是一个人;临时想抓朋友是不大容易的!他感到一点向来没有过的恐惧。照这么下去,谁也会欺侮他;独自一个是顶不住天的!

(赏析:直到现在祥子才明白过来,自己是一个孤独的“北漂”,在北平既无亲人又无好友。他想通过一个人的努力奋斗改变自己的命运,却从没想过要与同行交好获得帮助和支持。现在遇到烦恼事无处诉说,更别提有能够拔刀相助的同行好友了。)

這点恐惧使他开始怀疑自己。在冬天,遇上主人有饭局,或听戏,他照例是把电石灯的水筒儿揣在怀里;因为放在车上就会冻上。刚跑了一身的热汗,把那个冰凉的小水筒往胸前一贴,让他立刻哆嗦一下;不定有多大时候,那个水筒才会有点热和劲儿。可是在平日,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说不过去;有时候揣上它,他还觉得这是一种优越,那些拉破车的根本就用不上电石灯。现在,他似乎看出来,一月只挣那么些钱,而把所有的苦处都得受过来,连个小水筒也不许冻上,而必得在胸前抱着,自己的胸脯多么宽,仿佛还没有个小筒儿值钱。

(赏析:祥子开始质疑自己之前不合群的做法,否定自己的价值,这为下文他前往拉包月车师傅常去的社交场所——茶馆埋下伏笔。)

原先,他以为拉车是他最理想的事,由拉车他可以成家立业。现在他暗暗摇头了。不怪虎妞欺侮他,他原来不过是个连小水筒也不如的人!

(赏析:祥子意识到,通过拉车来实现在北平成家立业站稳脚跟的理想是一种奢望,不过此时的祥子还不愿意彻底放弃这个理想,他只是有些动摇。)

在虎妞找他的第三天上,曹先生同着朋友去看夜场电影,祥子在个小茶馆里等着,胸前揣着那像块冰似的小筒。天极冷,小茶馆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的,充满了煤气、汗味,与贱臭的烟卷的干烟。饶这么样,窗上还冻着一层冰花。喝茶的几乎都是拉包月车的,有的把头靠在墙上,借着屋中的暖和气儿,闭上眼打盹。有的拿着碗白干酒,让让大家,而后慢慢地喝,喝完一口,上面咂着嘴,下面很响地放凉气。有的攥着卷儿大饼,一口咬下半截,把脖子撑得又粗又红。有的绷着脸,普遍地向大家抱怨,他怎么由一清早到如今,还没停过脚,身上已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知有多少回!其余的人多数是彼此谈着闲话,听到这两句,马上都静了一会儿,而后像鸟儿炸了巢似的都想起一日间的委屈,都想讲给大家听。连那个吃着大饼的也把口中匀出能调动舌头的空隙,一边儿咽饼,一边儿说话,连头上的筋都跳了起来。

祥子始终一语未发,可是很留心他们说了什么。大家的话,虽然口气、音调、事实,各有不同,但都是咒骂与不平。这些话,碰到他自己心上的委屈,就像一些雨點儿落在干透了的土上,全都吃了进去。

(赏析:沉默寡言的祥子不善于和人交际,只静静听着大家的抱怨,各种委屈碰撞到一起,就像在祥子的心里下起了一场雨,干涸的心田得到了滋润。)

他没法,也不会,把自己的话有头有尾地说给大家听;他只能由别人的话中吸收些生命的苦味,大家都苦恼,他也不是例外;认识了自己,也想同情大家。大家说到悲苦的地方,他皱上眉;说到可笑的地方,他也撇撇嘴。这样,他觉得他是和他们打成一气,大家都是苦朋友,虽然他一言不发,也没大关系。从前,他以为大家是贫嘴恶舌,凭他们一天到晚穷说,就发不了财。今天仿佛是头一次觉到,他们并不是穷说,而是替他说呢,说出他与一切车夫的苦处。

大家正说到热闹中间,门忽然开了,进来一阵冷气。大家几乎都怒目地往外看,看谁这么不得人心,把门推开。大家越着急,门外的人越慢,似乎故意地磨烦。茶馆的伙计半急半笑地喊:“快着点吧,我一个人的大叔!别把点热气儿都给放了!”

这话还没说完,门外的人进来了,也是个拉车的。看样子已有五十多岁,穿着件短不够短,长不够长,莲蓬篓儿似的棉袄,襟上肘上已都露了棉花。脸似乎有许多日子没洗过,看不出肉色,只有两个耳朵冻得通红,红得像要落下来的果子。惨白的头发在一顶破小帽下杂乱地髭髭着;眉上,短须上,都挂着些冰珠。一进来,摸住条板凳便坐下了,扎挣着说了句:“沏一壶。”

这个茶馆一向是包月车夫的聚处,像这个老车夫,在平日,是决不会进来的。

(赏析:茶馆是收入稳定的包月车夫的消费场所,这个穿着不合身破棉袄的老车夫怎么会走进来呢?大家心里都带着疑问。)

大家看着他,都好像感到比刚才所说的更加深刻的一点什么意思,谁也不想再开口。在平日,总会有一两个不很懂事的少年,找几句俏皮话来拿这样的茶客取取笑,今天没有一个出声的。

茶还没有沏来,老车夫的头慢慢地往下低,低着低着,全身都出溜下去。

(赏析:“出溜”是“滑”的意思,形象地写出了老车夫饥寒交迫,不受控制晕倒的状态。)

大家马上都立了起来:“怎啦?怎啦?”说着,都想往前跑。

“别动!”茶馆掌柜的有经验,拦住了大家。他独自过去,把老车夫的脖领解开,就地扶起来,用把椅子戗在背后,用手勒着双肩:“白糖水,快!”说完,他在老车夫的脖子那溜儿听了听,自言自语地:“不是痰!”

大家谁也没动,可谁也没再坐下,都在那满屋子的烟中,眨巴着眼,向门儿这边看。大家好似都不约而同地心里说:“这就是咱们的榜样!到头发惨白了的时候,谁也有一个跟头摔死的行市!”

糖水刚放在老车夫的嘴边上,他哼哼了两声。还闭着眼,抬起右手——手黑得发亮,像漆过了似的——用手背抹了下儿嘴。

“喝点水!”掌柜的对着他耳朵说。

“啊?”老车夫睁开了眼。看见自己是坐在地上,腿蜷了蜷,想立起来。

“先喝点水,不用忙。”掌柜的说,松开了手。大家几乎都跑了过来。

“哎!哎!”老车夫向四围看了一眼,双手捧定了茶碗,一口口地吸糖水。

慢慢地把糖水喝完,他又看了大家一眼:“哎,劳诸位的驾!”说得非常地温柔亲切,

绝不像是由那个胡子拉碴的口中说出来的。说完,他又想往起立,过去三四个人忙着往起搀他。他脸上有了点笑意,又那么温和地说:“行,行,不碍!我是又冷又饿,一阵儿发晕!不要紧!”他脸上虽然是那么厚的泥,可是那点笑意教大家仿佛看到一个温善白净的脸。

(赏析:老车夫虽然衣衫破烂,面容憔悴,言语里却透露着和善与温柔,他依靠劳动养活自己和家人,即使穷困潦倒也保持着尊严。)

大家似乎全动了心。那个拿着碗酒的中年人,已经把酒喝净,眼珠子通红,而且此刻带着些泪:“来,来二两!”等酒来到,老车夫已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他有一点醉意,可是规规矩矩地把酒放在老车夫面前:“我的请,您喝吧!我也四十望外了,不瞒您说,拉包月就是凑合事,一年是一年的事,腿知道!再过二三年,我也得跟您一样!您横是快六十了吧?”

“还小呢,五十五!”老车夫喝了口酒。“天冷,拉不上座儿。我呀,哎,肚子空;就有几个子儿我都喝了酒,好暖和点呀!走在这儿,我可实在撑不住了,想进来取个暖。屋里太热,我又没食,横是晕过去了。不要紧,不要紧!劳诸位哥儿们的驾!”

这时候,老者的干草似的灰发,脸上的泥,炭条似的手,和那个破帽头与棉袄,都像发着点纯洁的光,如同破庙里的神像似的,虽然破碎,依然尊严。大家看着他,仿佛唯恐他走了。祥子始终没言语,呆呆地立在那里。听到老车夫说肚子里空,他猛地跑出去,飞也似又跑回来,手里用块白菜叶儿托着十个羊肉馅的包子。一直送到老者的眼前,说了声:“吃吧!”

然后,坐在原位,低下头去,仿佛非常疲倦。“哎!”老者像是乐,又像是哭,向大家点着头。“到底是哥儿们哪!拉座儿,给他卖多大的力气,临完多要一个子儿都怪难的!”說着,他立了起来,要往外走。

(赏析:老车夫像是在笑,因为大家的关切和帮助让他在冬日获得了温暖;老车夫像是在哭,是为自己穷其一生也无法摆脱艰难境地而感到无奈。)

“吃呀!”大家几乎是一齐地喊出来。

“我叫小马儿去,我的小孙子,在外面看着车呢!”“我去,您坐下!”那个中年的车夫说,“在这儿丢不了车,您自管放心,对过儿就是巡警阁子。”他开开了点门缝:“小马儿!小马儿!你爷爷叫你哪!把车放在这儿来!”

老者用手摸了好几回包子,始终没往起拿。小马儿刚一进门,他拿起来一个:“小马儿,乖乖,给你!”小马儿也就是十二三岁,脸上挺瘦,身上可是穿得很圆,鼻子冻得通红,挂着两条白鼻涕,耳朵上戴着一对破耳帽儿。立在老者的身旁,右手接过包子来,左手又自动地拿起来一个,一个上咬了一口。

“哎!慢慢地!”老者一手扶在孙子的头上,一手拿起个包子,慢慢地往口中送。“爷爷吃两个就够,都是你的!吃完了,咱们收车回家,不拉啦。明儿个要是不这么冷呀,咱们早着点出车。对不对,小马儿?”

小马儿对着包子点了点头,吸溜了一下鼻子:“爷爷吃三个吧,剩下都是我的。我回头把爷爷拉回家去!”“不用!”老者得意地向大家一笑:“回头咱们还是走着,坐在车上冷啊。”

老者吃完自己的份儿,把杯中的酒喝干,等着小马儿吃净了包子。掏出块破布来,擦了擦嘴,他又向大家点了点头:“儿子当兵去了,一去不回头;媳妇——”

“别说那个!”小马儿的腮撑得像俩小桃,连吃带说地拦阻爷爷。

(赏析: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马儿早熟懂事,可是家庭的变故依旧是他不可触碰的痛。)

“说说不要紧!都不是外人!”然后向大家低声地:“孩子心重,甭提多么要强啦!媳妇也走了。我们爷儿俩就吃这辆车;车破,可是我们自己的,就仗着天天不必为车份儿着急。挣多挣少,我们爷儿俩苦混,无法!无法!”

“爷爷,”小马儿把包子吃得差不离了,拉了拉老者的袖子,“咱们还得拉一趟,明儿个早上还没钱买煤呢!都是你,刚才二十子儿拉后门,依着我,就拉,你偏不去!明儿早上没有煤,看你怎样办!”

(赏析:老马和小马的命和他们的车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只有拉到活,才有钱买煤烧,才能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有法子,爷爷会去赊五斤煤球。”

“还饶点劈柴?”

“对呀!好小子,吃吧;吃完,咱们该蹓跶着了!”说着,老者立起来,绕着圈儿向大家说:“劳诸位哥儿们的驾啦!”伸手去拉小马儿,小马儿把未吃完的一个包子整个地塞在口中。大家有的坐着没动,有的跟出来。祥子头一个跟出来,他要看看那辆车。

一辆极破的车,车板上的漆已经裂了口,车把上已经磨得露出木纹,一只唏哩哗啷响的破灯,车棚子的支棍儿用麻绳儿捆着。小马儿在耳朵帽里找出根洋火,在鞋底儿上划着,用两只小黑手捧着,点着了灯。老者往手心上吐了口唾沫,哎了一声,抄起车把来,“明儿见啦,哥儿们!”

祥子呆呆地立在门外,看着这一老一少和那辆破车。老者一边走还一边说话,语声时高时低;路上的灯光与黑影,时明时暗。祥子听着,看着,心中感到一种向来没有过的难受。

在小马儿身上,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在老者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他向来没有轻易撒手过一个钱,现在他觉得很痛快,为这一老一少买了十个包子。直到已看不见了他们,他才又进到屋中。大家又说笑起来,他觉得发乱,会了茶钱,又走了出来,把车拉到电影园门外去等候曹先生。

天真冷。空中浮着些灰沙,风似乎是在上面疾走,星星看不甚真,只有那几个大的,在空中微颤。地上并没有风,可是四下里发着寒气,车辙上已有几条冻裂的长缝子,土色灰白,和冰一样凉,一样坚硬。祥子在电影园外立了一会儿,已经觉出冷来,可是不愿再回到茶馆去。他要静静地独自想一想。那一老一少似乎把他的最大希望给打破——老者的车是自己的呀!自从他头一天拉车,他就决定买上自己的车,现在还是为这个志愿整天地苦奔;有了自己的车,他以为,就有了一切。哼,看看那个老头子!

(赏析:这段既是对自然环境的描写,又是当时黑暗社会环境的写照。祥子梦想着有一辆自己的车,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生活,可是老马和小马儿的出现预示着他梦想的破灭。)

他不肯要虎妞,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买车的愿望?买上车,省下钱,然后一清二白地娶个老婆;哼,看看小马儿!自己有了儿子,未必不就是那样。

这样一想,对虎妞的要挟,似乎不必反抗了;反正自己跳不出圈儿去,什么样的娘们不可以要呢?况且她还许带过几辆车来呢,干吗不享几天现成的福!看透了自己,便无须小看别人,虎妞就是虎妞吧,什么也甭说了!

电影散了,他急忙地把小水筒安好,点着了灯。连小棉袄也脱了,只剩了件小褂,他想飞跑一气,跑忘了一切,摔死也没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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