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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食堂

2020-08-06管弢

食品与健康 2020年8期
关键词:小毛盒饭菜肴

管弢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生活在上海,家里条件艰苦,“下馆子”的机会很少,要想改改口味只能“吃食堂”。无奈,我家有阿婆(外婆)全职当厨,“吃食堂”亦属奢侈行为,所以我很羡慕能“吃食堂”的人。隔壁邻居小毛爹娘“三班倒”,没空照顾他们兄妹,小毛就去食堂打回饭、菜、包子。有一次我见到小毛将香喷喷的红烧肉打回家,晚上做梦突然大喊“我要‘吃食堂”!一直盼着读中学,因为上学路远,我中午可以名正言顺“吃食堂”。

无奈,因中学资源有限,规定居住地在本区的学生只可带饭,不能“吃食堂”——我的梦破灭了。我每天带着隔夜菜、隔夜饭或者生米去上学,到校后放到指定的大蒸格里。正常情况下,午饭时间,我会拿着热好的饭和“吃食堂”的同学一起,边吃边聊,可算作半个“吃食堂”,也很开心。当然,还存在许多特殊情况,比如,早上匆忙忘了带饭,赶时间打翻了饭盒,淘好米忘了加水制成了爆米花……当时,我的劳动课被安排在学校食堂进行,每周一次,每次一个半小时。我不仅学会了包饺子、做肉圆,而且以自己的亲身体会为素材撰写的小作文《劳动光荣》还获得区征文比赛一等奖,也算是和“吃食堂”有缘。

考入大学之后,我终于成为“吃食堂”一族。大学里学生众多,食堂也不少,记得我们学校有3个食堂,分别是普通食堂、面食食堂和套餐食堂。刚开始,我在3个食堂里换着花样吃。没过多久,我就对“吃食堂”失去了新鲜感,下课吃饭再也不“打冲锋”,反而怀念家里的饭菜和做饭的人。一个学期之后,在同一个城市的中学同学们在各大学之间互相窜起了门,表面上是共叙友谊,其实还有一个目地——吃吃别人家的食堂。结果,大家一致认为别人家的食堂更好吃,再一次印证了那句古话:“隔灶头的饭香。”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随夫去日本,因打工又成为“吃食堂”一员。打工的日子很辛苦。我在食品厂的模具车间每天需要站足八个小时,只在“吃食堂”时有机会和凳子接触,对“坐”的欲望远远超过了“吃”。一段时间后,我的日语口语达到了交流程度,食堂成了我操练外語的课堂。我以自带盒饭中的菜肴为媒介,向同事介绍中国的饮食和文化,吸引了一大批热爱中国料理的异国听众。

二十一世纪初,我回国工作,中午依然要“吃食堂”。只不过,公司没有食堂,大家需要点餐——每天前台小姑娘登记人数和菜肴。当时的工作节奏很快,同事们“吃食堂”也很匆忙——有人外出拜访客户赶不回;有人刚坐下就被电话催;还有人直接把盒饭拿到办公桌旁一心分两用……同事们很难有机会坐到一起,就着蒸腾的热气,边吃边拉家常。

今年复工后,各大知名饭店放下身价做起了白领午餐,这令“宅家”一月有余的同事们对于“吃食堂”有了期待。这些外卖午餐出自名店名厨,就连外包装也做得精巧,有格调。如今,“吃食堂”早已退去了神秘色彩,从奢侈变得普通,但不失为同事、同学之间缓解疲惫,加深了解的好渠道。食堂中那混杂着各种菜肴、主食香气的独特味道,现在想来依旧让人食欲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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