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钢铁战舰的优势被发现后，铁甲舰得到了各国海军的青睐。不过，船舶技术和海军力量的发展日新月异，在不久之后的19世纪80年代，又出现了性能比铁甲舰更为优越的前无畏舰。爆发于1905年的对马海战就是前无畏舰发展到巅峰时，日本海军与俄国海军之间的一场生死较量。这场战争直接影响了战舰的发展趋势，海战就此走向了巨舰大炮的时代。接下来就让我们一睹这场“巨舰大炮主义”揭幕战的风采吧！

远东之地两虎相争

1905年的5月27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对于横渡了半个地球才赶到远东地区的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来说，今天是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纪念日。而对于日本联合舰队来说，这天却是伏击俄国舰队的“黄道吉日”——在长久的训练之后，舰队的弹药库已经被消耗了多半，他们等待许久的敌人终于出现了。

日本海軍大将东乡平八郎

故事还要从日俄两国在远东地区的争斗说起。19世纪末20世纪初，进入帝国主义时期的日本和俄国积极扩军备战，加入了殖民扩张的行列。俄国对东亚虎视眈眈，日本也企图侵略中国和朝鲜，于是，为了争夺在远东的势力范围，两个“强盗”之间就这样爆发了大战。这是一场老牌欧洲豪强和新兴亚洲国家之间的较量，而纸面实力不如俄国的日本毫无疑问是不被看好的那一方。谁承想，日军竟然突然发难，还一鼓作气全歼了俄国四大舰队之一的太平洋舰队，震惊世界。危急之下，俄国只好抽调波罗的海和黑海的兵力组成了第二太平洋舰队，在司令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中将的率领下，千里迢迢驰援远东。

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司令罗日杰斯特文斯基

日本联合舰队的司令则是著名的海军大将东乡平八郎。早在中日甲午战争时，东乡就已经崭露头角，作为“浪速”号的船长为日本立下了军功。这一次，他根据得到的情报和丰富的作战经验，判断俄国舰队一定会取道航程最短的对马海峡，前往他们在远东仅剩的军港——海参崴。东乡果断决定就在对马海峡和远道而来的俄国舰队决战。他采纳了有“天才参谋”之称的秋山真之的方案，订下周密的伏击计划，打算一举歼灭俄国海军。

对马海峡风雨欲来

不出所料，5月27日凌晨，日舰“信浓丸”号发现了敌舰的行踪，地点就在对马海峡附近。接到报告的日本联合舰队随即起航前往预定的伏击点，而他们的主力战舰，包括旗舰“三笠”号在内，正是当时备受推崇的前无畏舰。

所谓前无畏舰，实际上就是这一时期，各国以英国“威严”级战列舰为蓝本所建造的新型战列舰的统称。受美国海军理论家马汉的“巨舰大炮主义”学说影响，这种装有重型火炮和至少一种轻型武器，外表覆盖着强化钢制装甲，还配备燃煤蒸汽机的巨型战舰在世界上受到了推崇。各国纷纷斥巨资，发展起以战列舰为核心的海上舰队，前无畏舰就顺理成章地取代了铁甲舰，成了各国海军的主力战舰。

日本作为野心勃勃的新兴海军强国，也紧跟潮流，大力扩充起以前无畏舰为骨干的舰队。甲午战争后，日本向英国船厂购买了一系列的“敷岛级”战列舰，“三笠”号就是其中一艘。这艘船的建造费用高达88万英镑，它在1900年下水，1902年正式开始服役，并成为日本海军中排水量最大、战斗力最强的战舰。同型号的“敷岛”级战舰还有“敷岛”号、“朝日”号、“初濑”号，它们都参加了日俄战争，作为日本海军的主力战舰活跃在近海及远洋战场上。

面对日本等新兴力量的威胁，俄国也通过扩充舰队来回应。在对马海战前，俄国海军在世界海军中排名前三，奔赴远东的这支混合舰队有38艘主力战舰、约20艘辅助舰船，阵容实力比日本海军更加强大。第一战队和第二战队更是有着多达7艘的前无畏舰，旗舰“苏沃洛夫公爵”号和被俄国海军寄予厚望的最新型快速战列舰“奥斯利亚比亚”号，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马海峡海战期间，东乡平八郎在“三笠”号战舰上指挥战斗

不过，战争的胜负并不是单单由双方的纸面实力决定的，还要看天时、地利与人和。俄国的这支援军历时7 个多月，才从波罗的海赶到了远东，长久的连续航行使官兵们饱受艰辛，到达对马海峡时早已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反观日本海军，以逸待劳的他们可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日俄双方就这样在对马海峡遭遇，并在中午时开始了试探性交火。这时，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司令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惊讶地发现自己预判错了敌舰的出现方位。他紧急下令，将舰队由双纵队变成单纵队，但很多舰船没能及时执行这一命令，导致舰队的阵形一时陷入了混乱。在战场上犯错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东乡平八郎抓住这一机会，命令各舰全力出击，并按照计划进行敌前大转向，也就是著名的“U”字形转弯战术，希望通过变阵，让己方战舰获得更有利的攻击阵位，集中火力打击俄军的战舰。

“U”字形转弯战术示意图

这是一种铤而走险的战术，因为最前方的旗舰在转向变阵时将受到俄军火力的集中攻击，舰队有着被“斩首”的危险。为了鼓舞士气，东乡让旗舰“三笠”号升起“Z”字信号旗，按照事先的约定，这面信号旗传达的正是：国家兴废在此一战，望诸君奉死效命。在坚定的决心与高昂的士气下，东乡也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由“三笠”号率领的4 艘前无畏舰组成的第一舰队顶住了敌方的炮击，全部到达了预定战位，反过来对“苏沃洛夫公爵”号形成了集火攻击的阵形;由6 艘新型装甲巡洋舰组成的第二战队，除了中弹较重被迫退出战斗的“浅间”号外，也都顺利到达战位，炮口直指俄国“奥斯利亚比亚”号。到了这一步，可以说俄国舰队的处境已经如同板上的鱼肉了。

巨舰大炮同台竞技

东乡的成功变阵，除了决心、运气与高超的指挥外，前无畏舰的优秀性能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例如“三笠”号的装甲就采用当时最先进的克虏伯钢，最厚处的装甲足足有356 毫米。因此，尽管俄国舰队在日军变阵的同时就开火攻击，但航速、战舰性能上占据优势的日方仍然在16 分钟里迅速完成了转向变阵。日军立刻开始了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战争趋于白热化。

日军第一舰队4艘排水量达到万吨级的钢铁巨兽，将总计16门主炮和164门各型副炮对准了“苏沃洛夫公爵”号。得益于良好的实弹训练和威力不凡的火药，加上炮弹射速快、命中率高，几轮齐射下来，“苏沃洛夫公爵”号就受到了重创，脱离了控制。罗日杰斯特文斯基本人也被炮弹击成重伤。一时间，失去指挥的俄国舰队乱成一团。“奥斯利亚比亚”号的命运更加悲惨，它的主桅杆倾倒，烟囱被打得千疮百孔，船燃起了大火，最终成为第一艘被击沉的俄国舰队。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与炮火猛击下，尽管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本身实力不俗，也仍然无力回天。

日本艦队的敌前大转向完全达到了战术目的，东乡趁机加紧了进攻。早先担任巡查任务的日舰第三至第六舰队也没闲着，考虑到这些舰队普遍以威力较小的驱逐舰、护卫舰、鱼雷艇以及旧式军舰为主，和敌舰主力正面厮杀未必能占便宜，东乡命令他们攻击俄国同样以旧式战舰为主的舰队，战势仍然向日方倾斜。这也是世界海战史上第一次在大规模的海战中大量使用鱼雷的实例。

最终，日本联合舰队凭借巨舰大炮以及良好的战术指挥，将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打得沉的沉、降的降、逃的逃。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没，阵亡、受伤及被俘的士兵超过一万人，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也被俘虏。而日本联合舰队仅付出了3艘鱼雷舰被击沉、600多人伤亡的代价，就在这场巨舰大炮的同台竞技中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在对马海战中，除了指挥官判断失误与士兵长途劳累的因素外，战舰的装甲、航速、火炮威力、射速比不上日本军舰也是俄国惨败的重要原因。而日本舰队性能优越的前无畏舰则发挥了绝对的主导作用。这也证明了对战舰来说最重要的是火力、航速和装甲，集合这三大要素的优秀战列舰理应占据海战中的霸主地位。这一理念深刻影响了之后的海战。对马海战之后仅仅一年，火力更猛的英国“无畏”号战列舰下水，巨舰大炮的时代正式到来了。在历史的车轮下，前无畏舰也没能从被取代的命运中幸免。当年叱咤风云的日军旗舰“三笠”号，后来因弹药库爆炸而沉没，经过打捞修复，被保存在横须贺市，成为唯一一艘留存于世的前无畏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