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 金琼

摘要：从事理学视角探究国产动漫《风语咒》故事设计成功的原因。构建动漫系统动态博弈模型;解构事理学方法论在动漫故事设计中的运用，从思维方式回归、中国人“情理”的回归和博弈过程和三个方面来探究。1哲学思维与设计思维、逻辑思维构成了动漫故事设计的根本2故事设计要符合情理。3动漫作品是复杂学科的产物，故事设计中“技术”与“理念”的博弈是造成国产动漫故事差异的原因。动漫作品的故事设计是设计事理学的产物，遵循事理学是制作优秀动漫作品的条件之一，研究期望从全新的角度为中国动漫崛起提供参考。

关键词：风语咒 动漫 故事设计 事理学 博弈

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 （2020） 07-0111-03

引言

2018年8月3日，动漫作品《风语咒》现身银幕，怀揣期待的心情看完了这部动漫电影，和三年前的《大圣归来》相比看来，如果说2015年的《大圣归来》触碰到了中国动漫的“魂”，那么《风语咒》这部作品则诠释了中国动漫的“魄”。运用事理学的方法从故事设计上剖析这部作品，期望给正在王者归来的中国动漫尽绵薄之力。

二、研究基础

（一）动漫中事理学动态博弈模型

动漫自身是集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于一身的复杂学科。从事理学来看，动漫也是一种“事”，通过“这个‘事可以看到事背后的人的动机、目的、情感、价值等意义丛，动态的反映了人、物之间的‘显性关系与‘隐藏的逻辑”[1]。优秀的动漫作品能够将使深刻的道理教之于观众醍醐灌顶，劣质的动漫作品使观众不明所以，大呼上当。笔者于2015年提出的新动漫系统模型（图1），是基于复杂科学的研究原理，将其用在文化领域的—次尝试。

新动漫系统的重要观念之一就是构建“文化系统”来引导和约束“技术系统”的力量，也就是“基于宏观的设计事理学研究的是整体的‘目标系统”[3]。然而，对于动漫作品这种复杂学科的产物，如果用“符合（事理学）即优、不符合（事理学）即劣”也难以准确地表达其中的过程，在研究中国哲学，化学、数学等领域中的某些现象和规律之后，结合“大设计”理念，根据有机化学中乙烯的结构式（如图2左）优化了上述系统模型，建构了新的动漫系统博弈模型（图2右）。

此模型很好地表达了动漫的另一种定义：是技术与理念共同作用下的一门以创造动漫形式与内容，并通过作品表达其内涵的復杂学科。系统中的“技”代表动漫作品中技术的运用，如绘画技能和软件使用等。“理”代表动漫作品中的理念与设计部分，包括主题选择、故事架构、人物设定、服装设计以及价值观表现等等。

（二）动漫系统博弈模型的特点

1.此模型是延伸的。从事理学上来说，优秀的动漫作品是先有个明确的目标，为了达到目标选择的路线——“理”路线和“技”路线，二者相互作用，路线确定之后寻找策略，“绘画、软件的使用、人物的设计、剧本的构成、中心思想的表达”构成策略，策略制订以后才是寻找表现（达）方式。也就是事理学所说的工具。然后就“怎么画”、“怎么用”、“怎么选”又—次使用事理学方法进行推演，这样就把整个模型延伸出去（如图3）。

2.此模型是动态博弈的，在化学领域中，乙烯的两个碳原子之间“碳键”是不稳定的，动漫系统模型也是“技术”与“理念”博弈的产物，且结果也是不确定的（如图4），这点体现在不同动漫作品之中：技术表现非常强的作品，理念价值表达就弱一些，这点以《大鱼海棠》为例;若作品想要表达的太多，技术上一旦无法诠释和展现，就导致了口碑虽好但是效应没有完全展现，例如这部《风语咒》;只有在“技术”与“理念”作用相对稳定的时候，观众口中的“神作”就出现了，例如引起动漫界轩然大波的《大圣归来》。但这种相对稳定不是说技术和理念作用各占一半，而是两者相互作用要合乎情理。研究为什么要从故事设计这一点切入研究国产动漫作品，因为故事设计是动漫制作过程中，技术与理念最重要的博弈产物。

下面结合事理学就此模型的特点在动漫故事设计中的探究做出三点阐述供大家探讨。

三、探究过程

（一）博弈中的思维回归

此模型是要将事理学思维方式在动漫中具体化，将思维纳入博弈观念中，“博弈”这种西方来的“舶来品”仅仅是是从“技术”策略上进行的“策略较量”，但却看不到策略背后的思维因素，而中国语境中的博弈是思维与技术的相互作用。

动漫作品的故事设计首先要回归思维方式，其中以哲学思维作为其他思维的枢纽，使得哲学思维，与设计思维、逻辑思维高度配合。并且遵循了实事求是的客观规律，才能使故事剧情在价值观诠释方面的有张力（如图5）。其作用过程是：故事从“形而上”的构思出发，在创作团队成员的脑海里构建出主题和世界观，再通过“形而下”的制作技术通过人物造型，服装配饰、场景、建筑、台词、音乐等具体表现形式，再结合逻辑思维引导剧情的起、承、转、合四个步骤，最终将作品呈现在观众面前。并且在故事结束之后能使观众回归对故事哲理的思考。

为什么说哲学思维作为故事设计中思维方式的枢纽，关键就在于，其他思维负责“怎么做”，哲学思维要决定“怎么做才是最佳”。

这点在《风语咒》这部作品中表现为：

1.以小见大。故事用主人公郎明家庭的小爱及他周围的人们的所思所想，反映的是整个社会的爱与正义。原创故事想要塑造人物和感情，以小见大，主题立意一定要“取法乎上”。

2.实事求是。《风语咒》主题是亲情（郎明与母亲）、友情（郎明与山炮帮）、爱情（郎明与苏兮）。主题和其他大多数作品对比看来没有特殊之处，利用“山洞遇险”（起）、“误闯村庄”（承）、“假侠岚印”（转）、“母变罗刹”（合）四幕剧情表达这三个主题，但全剧亮点就在于故事表达的过程“实事求是”，是真正的“中国化”。真正的“中国化”是指：从故事设计构想出现的一瞬间，他就必须是“符合中国的情理”，即“合理”，从人物到服装，从台词到动作，甚至一副场景一座小亭，要反映出“这就是中国故事”。

3.哲学思辩。从微观看：剧中郎明一家三口之间的对话，是每一个中国家庭中应有的亲人之间的对话，这就是“合理”。从宏观看：故事对于“风”的感悟是典型的道家辩证法的思想：“眼见不一定为真，耳听不一定为虚”。对于主角最后的感悟，又印证了《老子》里那句经典：“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颏。”的大智慧。而这一切都必须依赖哲学思维对故事的升华。

（二）博弈中的“情”、“理”回归

哲学思维对回归是为了使动漫故事更符合情理，动漫故事设计只有符合“情理”，“技与理”的博弈才能达到恰如其分，实事求是，这里的情理的目标可以理解为动漫作品的价值观。但有些动漫作品想表达邪不胜正，想阐明仁义礼法，想表达家国天下，可是作品—拿出来，票房惨淡，入不敷出。《风语咒》获得好口碑另一关键的原因就是故事设计合情合理。

事之“理”，说的是事物自身规律和事物之间存在的关系[4]。例如罗伯特·麦基在其《STORY》 -书中，明确地讲述了好莱坞电影剧本构筑的方式，包括故事设计的起、承、转、合.都是模式化的。而事之“情”，是说一件事的完成，使主体产生一种情感共鸣、情感体验与价值判断[5]。情感效应在观众观影过程中产生且持续变化。在此过程中，是“情”与“理”在观众心中内化的过程，动漫作品能够让观众打高分的原因就在于故事的“情”、“理”是否符合观众的认知和需要。

我们用好莱坞式的剧本构成分析《功夫熊猫2》《大圣归来》《大鱼海棠》以及《风语咒》这四部动漫作品的故事设计（如图6）。

图6很直观地展现了《风语咒》的故事设计和其他三个不同之处，可以看出《大圣归来》很严格地执行了好莱坞式的剧情结构;《大鱼海棠》基本没有用好莱坞的剧本设计;而《风语咒》的故事设计则比较“中庸”，而“中庸”恰恰是中国文化语境中的合理。例如《风语咒》在进入第一个小高潮之前，用了大篇幅交代母子两人的感情，为之后的主角情感变化进行总体性的铺垫，这点设计在好莱坞式的动漫作品里鲜有;又如在好莱坞式的剧本构造中，关于主角的“伏笔”通常只有1-2个，但是在《风语咒》里伏笔却多达4个：1.郎明复明的原因。2.父亲的话语与去留。3 女主角苏兮的回忆。4.主角苏兮与男主角郎明之间的感情。四个伏笔说明了亲情（郎明与梅姐之间的母子亲）、友情（郎明与山炮帮）和爱情（郎明与苏兮）三个主题。这在之前的国产动漫电影里是绝无仅有的。

这样的设计更符合中国人的处事之观，《风语咒》中如果没有在前篇充分铺垫的母子之情，最后也不能完全激发观众对于母爱的尊敬之情;没有掌握观众情感变化的规律，也就无法在最后用一句“我的记忆里除了邪恶，就是你”将苏兮与郎明之间的爱情线推向最高潮。在有限的‘c人、事、物、时”的限制下，在关键的节点“抖包袱”、“叙感情”、“讲道理”，这部作品做到如此已实属不易，故事的设计遵循事理学，同时在心理学上符合观众观影时心理特点，利用具有中国文化烙印的情节引起观众情感共鸣。最后赢得了认可与好的口碑。

（三）故事设计中的事理学的博弈过程

当哲学思维与实事求是当“情理观念”得以同时回归，动漫中事理学的博弈模型才能开始良性运作。

观念不同，方法就有不同;方法不同，其手段和技术也就不同。方法和技艺是被选择、被整合的，正確的人生价值观和认识客观世界的思维方式是设计教育的核心和经纬（如图7）[7]。恰恰是当下大部分国产动漫从最初设计之始就与事理学南辕北辙，导致了如今国产动漫的一大困境。

图8直观反映了国产动漫作品的困境：技术至上的风潮，动漫故事设计流程和事理学方法相悖：动漫制作公司在筹备阶段就将动漫作品定为3D动漫，拥有了3D技术，自然也就要制作出符合3D的人物，甚至为了“3D”而“3D”，“剧本靠买，人物靠编”，套上“3D”的外皮就堂而皇之的拿去众筹、风投。将动漫看成是“排列组合”的结果，产出了一批又一批“四不像”的烂片。而很多动漫人想从单一的技术角度或者观念角度去改变中国的动漫现状，往往使情况更加糟糕。

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首先要认知到故事设计是动漫系统“技术与理念”的共同产物，其次要实事求是的剖析事理学在动漫故事设计上的具体体现，用事理学“砖块”构建动漫故事设计的范式（图9）。

思维的抽象归纳对故事核心价值观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并且将创作需要表达的感情赋予体现出来，再交给技术去表达情感，什么样的故事情节该用什么样的技术表达，是理念与技术共同决定的。

我们以《风语咒》为例推演上述模型运行的整个过程。

第一，博弈中的合作，无论技术与理念如何博弈，故事设计目标是确定的。“事理学注重的是‘目标系统而不是‘功能，注重的是‘事而不是‘物”[6]。故事设计都为了反映出感情、主要是母爱这个“事”，男女主人公的“前世今生”，男主角自己的“侠义”，甚至包括设计一个特别身份、性格和能力的瞎子主角，这些都是为了达到“事”的“造物”的过程。而故事设计的设计师要把自己当成主角，就应该想到“是谁、在什么样的时间空间内、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做、他会怎么样做、会有什么样的感受”[8]，这个过程就是思维在起到主导作用，并且把合理的价值观赋予这个故事。再由技术通过艺术载体完整表达出来。影片的最后，制作组打出字幕“谨以此片献给我们的父母，他们守护犹如我们生命中灿烂的阳光”，就引起了所有观影人的共鸣。

第二，博弈中的对抗。动漫作品是复杂学科的产物，尤其是大型的动漫作品的故事，将“形而上”的思想变成“形而下”的存在，即从“感情赋予”到“感情表达”这中间有一部分“合理性”的遗失，原因有多种：如故事设计和制作表达不是同一创作者（工作室）所为;技术条件限制了表达方式;理念或技术有—方力量过强。比如风语咒的主题与立意都非常符合“情理”，但其动漫制作技术采用的是游戏引擎制作，投资也只是百万级别，所以很多应有的更加优秀的镜头只能用一般的手法表现，最后高潮部分表现就有失水准，过于简单。这种技术与观念博弈过程中“合理眭”遗失的越少，动漫作品表达的整体性就越完整。所以我们看到一些比较短的、独立动漫作品反而受到观众们的追捧，最典型的就是《罗小黑战记》。

结论与期望

用事理学方法论研究动漫作品的故事设计，并且使用博弈的观点来看事理学是—次大胆的尝试，动漫作品不能从单一的技术或者文化的角度来观察，必须要关注其外部整体和内部元素的关系，协调技术与理念的关系，使其能够合乎“情理”，才能够真正创造出好的作品。

柳冠中先生的《设计方法论》一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工业设计的目的是‘为人类创造更合理、更健康的生存方式，我们是为了这个目的去从事设计”[9]。从这一点中来看，动漫领域也是一样的，动漫说到底是一种艺术形式，运用动漫的形式说事、说情、说理才是动漫作为一种艺术载体真正肩负的重任。《风语咒》为中国动漫道路的发展进行了—次深刻意义的探索，国产动漫需要的不仅仅是“孙悟空”、“白娘子”，还需要更多原创的像“孙悟空式”的英雄，“白娘子式”的爱情故事，这需要一代一代的中国动漫人的探索，坚信中国动漫之路能够走的越来越稳，越来越好。.

项目基金：合肥职业技术学院2016年动漫特色专业项目校级课题（编号2016TSZYO01），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柳冠中.事理学论纲——概述[J]设计，2013 （9）：115

[2]吴昊，方前移.新动漫系统视阈下国产动漫发展问题及对策研究[J]绥化学院学报2016 （3）：108

[3]叶风.基于设计事理学的旅游衍生产品设计研究[J]设计，2019 （2）：12

[4][5]柳冠中.事理学论纲[M]湖南：中南大学出版社，2006： 74

[6]柳冠中.超以象外[J]设计，2013 （9）：8

[7][8]柳冠中.论重组资源、知识结构创新的创造方法论[J]设计，2013 （9）：117.

[9]柳冠中.设计方法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