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婷，吕田田，冯朝阳，李岱青，陈艳梅

1.国家环境保护区域生态过程与功能评估重点实验室，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 2.环境基准与风险评估国家重点实验室，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 3.河北师范大学

2001年联合国发起的千年生态系统服务评估将生态系统服务归纳为供给服务、调节服务、文化服务和支持服务[1]，而生态系统游憩服务是文化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游憩服务价值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重要体现。目前，游憩服务价值评估较为流行和成熟的方法主要有旅行费用(travel cost model，TCM)法[2-5]、条件价值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6-7]、享乐价格模型(hedonic price modelling，HPM)[8]等。其中，应用最广泛的为TCM法，该方法由美国学者Clawson于1959年创立，1964年Kentsch对其进行了修改和完善，20世纪80年代后得到广泛应用[9]。TCM法是一种非市场化的方法，其目的是使用相关市场的消费行为对休闲场所的景观价值进行评估，通过研究旅行人次和旅行费用之间的关系建立旅游需求曲线[10-11]。该方法使用实际发生的旅行样本数据进行分析，随着旅行距离的增加，旅行费用趋向于越来越高；而随着旅行费用的增加，旅行人次会相应地降低[12]。近年来，不少学者使用TCM法对国内著名游憩景点进行评估，如张春慧等[4]使用TCM法对贵清山地质公园游憩价值进行了评估；董天等[5]使用分区TCM模型和旅行费用区间模型对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旅游资源使用价值进行了评估；成程等[13]将张家界武陵源风景区的自然景观价值区分为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分别使用条件价值法和TCM法对2种价值进行评估；薛达元等[14]在野外调查的基础上，采用费用支出法、TCM法及条件价值法对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生物多样性旅游价值进行了评估；李京梅等[15]基于TCM法和意愿调查法对青岛滨海的游憩价值进行了评估。已有研究表明，TCM法是评估游憩资源价值的有效手段。

目前利用TCM法的研究包含了国内多处景观游憩资源，但对红海滩湿地资源游憩服务价值评估的研究鲜有报道。笔者借鉴前人经验，选择辽河保护区内典型的湿地资源景区——盘锦市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为研究对象，运用TCM法，采取实地调查问卷的方式，获取游客来源地、旅行费用、旅行频率、旅行距离、支付意愿等样本信息，对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的游憩服务价值进行评估。

1 研究区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辽河保护区始于东、西辽河交汇处昌图县福德店，沿辽河干流直至盘锦入海口，是我国第一个以保护河流为目的而成立的保护区。凭借丰富的湿地资源，保护区内形成了大量的旅游景点，其中位于盘锦市的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是辽河保护区内面积最大、吸引省内外游客最多的景区。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是辽河三角洲湿地最主要的组成部分，总面积为130 km2，2018年接待游客量72万人次，景区年总收入约7 000万元。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是国家5A级景区，湿地生态服务价值较高，在促进区域社会经济发展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1.2 问卷设计

采用调查问卷的方法获取游客基本信息及旅游行为等样本数据，调查时间为2019年10月1—3日，调查地点在盘锦市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游客密集处，调查对象为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的游客。为保证调查问卷质量，采取现场随机抽样调查的方法，随机选取被调查游客；调查人员对问卷中的重点问题进行解释，协助游客填写问卷，游客填写完成后及时将问卷收回。调查内容分为3个部分：1)游客的个人特征，包括游客的来源地、年龄、性别、职业、学历，以及可能对旅游率产生影响的人均工资收入、旅行时间等；2)旅行费用，包括往返于客源地与红海滩之间的交通、食宿、门票及购买纪念品和土特产品的费用，对于采用自驾游交通方式的游客，交通费用为往返于客源小区和红海滩所消耗的油费、公路费等；3)支付意愿调查，主要为游客是否愿意支付费用来保护景点，愿意支付的意向金额以及不愿意支付的原因。

1.3 ZTCM模型

常用的TCM法有2种：1)个人TCM(individual travel cost model，ITCM)法，主要变量为一个景点的个人游客每年旅行次数，其适合游客重访率较高，且客源集中的景点[11]；2)分区TCM(zonal travel cost model，ZTCM)法，依赖的变量为一个特定区域或区域人口数量的旅行[16]，其适合游客游览次数不频繁，且有从较远距离出发到达的游客的景点[17]。根据实际调查，目前红海滩景区游客重访率较低，在访问到的275名游客中，首次访问率达到76.25%，且游客主要来源于国内13个省(区、市)，更适合采用ZTCM法。ZTCM法认为游憩价值是游客旅行费用、时间成本和消费者剩余价值的总和[14]：

T=PC+TC+CS

(1)

式中：T为游憩资源总价值，元；CS为消费者剩余价值，元；PC为旅行费用，元，包括旅行过程中的交通、门票、食宿及购物花费等，其中自驾车游客的交通费用为往返于客源地和红海滩所耗费的油费、公路税费等[18]，取0.56元km；TC为时间成本，元，旅游时间成本通过机会成本(工资)来计算[19]，一般按照实际工资的30%～50%折算，时间成本计算公式如下：

TC=13×V×t

(2)

式中：V为游客客源地年人均工资，元(人·a)；t为游客旅行时间，d·人；13为游客工资与出游时间相关系数。

ZTCM法通过将游客样本信息以行政区进行客源地划分，计算不同客源地的旅游率。公式如下：

y=(nN×NfPt)×1 000‰

(3)

式中：y为某客源地的旅游率，‰；n为调查问卷中某客源地游客样本数；N为样本容量；Nf为年接待游客量，人次；Pt为某客源地的游客总数，人。

建立旅游率与各客源地游客支出(包括旅行费用和时间成本)的游憩需求函数[20]，进而得出追加旅行费用及对应的游客量，据此建立游客量和追加费用关系模型，积分后得到CS。公式如下：

(4)

式中：f(x′)为游客量与追加旅行费用关系函数；x′为追加旅行费用；m为最大追加旅行费用，元，此时对应的游客量降为0。

2 结果与分析

2.1 问卷情况分析

本研究共发放调查问卷275份，回收问卷266份，问卷回收率为96.73%。其中，有效问卷261份，有效率为98.12%，有效回收率为94.91%。调查样本总体呈正态分布，符合抽样统计原理。根据调查结果分析(表1)，受访者中男性比例为53.64%，女性为46.36%，性别比例适中，且以18～35岁中青年为主，占总人数的48.66%；受访者受教育程度较高，大学专科以上学历占74.71%；受访者首次访问比例较高，占76.25%；受访者来源主要为盘锦市以外的行政区，占91.57%，符合ZTCM模型的适用特征;有70.11%的游客表示会在盘锦市游玩1 d，有21.46%的游客会游玩2 d，但针对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点，所有受访游客表示仅会停留0.5～1 d。在支付意愿调查中，有74人愿意支付小于100元的费用保护本景点的旅游资源，占样本总数的28.35%；有41人愿意支付101～200元，占样本总数的15.71%；有29人愿意支付201～400元，占样本总数的11.11%；有31人愿意支付大于400元，占样本总数的11.88%，其中有2人愿意最多每年支付2 000元对景点进行保护；剩下的32.95%不愿意支付，理由为距离自己居住地较远。

表1 样本基本信息统计描述

2.2 旅行费用

旅行费用中，交通、食宿、购买纪念品和土特产品的费用根据游客填写的调查问卷数据得到；门票费取145元/人次，各客源地游客量通过旅游率乘以景区2018年游客量得到；通过调查问卷发现，到红海滩的游客中有88.12%选择自驾，因此采取自驾游的方式计算各客源地的人均交通费。基于ZTCM模型得到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各客源地旅行费用统计数据见表2。由表2可知，交通成本为旅行费用的主要开支，为1.84亿元；其次为门票及观光车，共1.045亿元；食宿等其他费用为0.845亿元。

表2 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旅行费用核算

2.3 时间成本

游客旅行时间包括2个部分：1)旅途时间，指从客源地到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途中耗费的时间；2)在红海滩停留的时间。通过调查问卷统计，到红海滩的游客旅行时间为1～4 d。客源地各省(区、市)每人平均工资采用最新统计年鉴(2018年)全行业平均年工资计算，假定年上班时间为250 d[21]，根据式(2)计算得到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时间成本为0.88亿元。

2.4 消费者剩余价值

消费者剩余价值计算是以假设同一客源地的游客月均收入、旅行费用与旅行时间大致相等为前提的，本研究按照行政区划进行客源地划分，将红海滩客源地划分为22个出发区，其中包括9个省级行政区和13个辽宁省内地级城市[22]。根据各客源地省(区、市)经济统计年鉴中总人口数等统计数据，通过SPSS软件进行相关性分析，建立旅游率与各客源地游客支出的游憩需求曲线回归模型，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旅游率与游客支出回归方程

由表3可知，3种函数形式的R2为0.300～0.766，拟合效果较好，变量均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游客支出(旅行费用、游客时间成本)与旅游率显著相关。其中拟合方程lny=25.735-3.787lnx的相关性最好，仅从旅行费用对游客量的影响方面考虑，可以将拟合方程简化为lny=A-3.787lnx。根据不同客源地调查统计的旅游率和游客量求出对应的A(表4)，构建各客源地的游憩需求函数。

表4 基于游憩需求函数的追加旅行费用对应的游客量

由微观经济学理论可知，在一定条件下，商品的价格与其需求量成反比，即景区的消费支出越高，愿意前来消费的游客越少。以调查问卷中盘锦市的人均消费280.5元为最低游客旅行费用，在此基础上进行旅行支出费用追加；通过不同追加费用下的旅游率，用式(3)计算出相应的游客量(Nf)。当追加费用为1 403元时，各客源地的旅游率均降为0，游客量也降为0。据此建立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游客量与追加旅行费用间的关系模型：

Nf=40 848 363.96-6 278 474.906lnx′
(R2=0.970，F=525.727，P=0.000)

对模型求积分，m为1 403元，则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的消费者剩余价值为：

对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观游憩服务价值构成进行分析，结果如图1所示。由图1(a)可知，2018年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观游憩服务价值为6.89亿元，其中旅行费用为3.73亿元，占总价值的54.14%；时间成本为0.88亿元，占总价值的12.77%；消费者剩余价值为2.28亿元，占总价值的33.09%。由于游客来源组成中，仅有8.43%的盘锦市本地游客，且有45.59%的游客为辽宁省外游客，所以旅行费用占游憩服务价值的比例最大。时间成本主要体现在从客源地到达景点的时间代价，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主要依托湿地资源和翅碱蓬特色资源，但目前翅碱蓬退化较为严重[23]，现场调研发现景区内景观单一，游玩主题和线路设计不够丰富，导致游客停留时间仅为0.5～1 d，因此时间成本不是该景区的主要价值构成。

图1 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观游憩服务价值构成Fig.1 Composition of recreational service value of Red Beach National Scenic Corridor

从价值构成的地域分析来看，省内游憩价值为2.78亿元，占总价值的40.35%，省外游憩价值占总价值的59.65%〔图1(b)〕。可以发现该景区的生态景观价值未得到充分认识，其旅游产品扩展潜力较大，特别是针对省外游客延长游览天数的旅游产品开发仍有较大空间。

3 结论与展望

3.1 结论

(1)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以盘锦市外的游客为主，占样本总量的91.57%，且首次访问率达到76.25%，符合ZTCM模型的特征。时间成本不是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的主要价值构成，省外游客比例和消费者剩余价值占总价值的比例表明，该景点有其自身的吸引力和知名度，且具有较大保护价值和开发潜力。

(2)2018年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观游憩服务价值为6.89亿元，其中旅行费用为3.73亿元，占游憩服务价值的比例最大(54.14%)。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观游憩服务价值是景区实际旅游收入的9.84倍。目前该景区的生态景观价值未得到充分认识，其旅游产品扩展潜力较大，特别是针对省外游客延长游览时间的旅游产品开发仍有较大空间。

3.2 展望

旅行费用法是在对真实旅行行为调查的基础上，通过构建可靠的游憩需求模型来核算消费者剩余价值，能较为科学和客观地评价已经开发的自然资源；但针对辽河保护区内未开发的自然资源，旅行费用法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在对辽河保护区游憩价值评估中仍然需要结合条件价值法等其他有效的评估方法。

对红海滩特殊生态景观的价值体现，可以通过组织游学，开展翅碱蓬生态恢复实践等与生态保护主题挂钩的方式进一步挖掘，提高非门票类型的旅游收入。翅碱蓬不仅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还有利于盐碱土的改良，为鸟类提供良好栖息地等生态价值，辽河保护区和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景区应重视红海滩生态环境的保护，在科学持续开发景区的同时，加大对景区内湿地生态系统保护的投入。

红海滩国家风景廊道作为辽河保护区内对外开放的典型湿地类型景区，对其游憩服务价值进行评估，有助于对辽河保护区游憩价值的完整评估，以及对辽河保护区全域旅游开发价值和效益的预测；此外，游憩服务价值的定量评估，可以为辽河保护区管委会制定有效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提供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