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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先驱者的孤独与重铸

2020-07-13王琪

卷宗 2020年12期
关键词:孤独野草

王琪

摘 要:《秋夜》是《野草》的开篇作品,作于1924年9月。《秋夜》在开始就给出了进入《野草》的时间和情绪状态,这是诗人对于生命的追问过程,是穿越绝望的追寻,是对自己心境和思想中矛盾的解剖、思索和批判。

关键词:《野草》;孤独;对抗;重铸

1 孤独

《野草》创作于1924年到1926年间,这个时期的鲁迅经历了人生的彷徨时期,对于自身的存在以及生命的存在方式都进行了思考和追问。本文的写作背景鲁迅在《自选集·自序》曾经有过这样的叙述:“《新青年》的团体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隐,有的前进,又体验了那么一回同一战阵中的伙伴还是会这么变化”“依然在沙漠中走来走去。”这时的鲁迅变成了一个“散兵游勇”“孤家寡人”,一个先驱者没有志同道合的人可以交流,主张也无人响应,他进入了一种孤独的状态。

《秋夜》中主要意象是以“天空”和“枣树”为主的。现在学术界的研究对于“枣树”意象的表达意见还是比较一致的,“枣树”可以看做是鲁迅的自我形象,倔强、韧性的战斗精神,不仅如此,我认为也正是枣树的形象体现了鲁迅的孤独与重铸。一开篇诗人就给了我们这样一幅景象:“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这两株枣树在读者的脑海中一上来就形成了画面感,秋天的高空下万物静籁,两株枣树静静地站着,默默地在黑暗的夜空下。这幅画面呈现出来的孤独感和鲁迅当时的孤独感是相映的。“枣树”孤独,诗人也是。

鲁迅是民族的先驱者,在留日期间与同学计划创办《新生》杂志来宣传新思想做启蒙工作,因为种种原因新生“流产”,这件事情对于鲁迅的打击很大。为拯救国民运动助威他写了《呐喊》,认为即使是在“铁屋中的呐喊”也有希望于中华民族的新生。但是后来他的愿望破灭了,鲁迅成为了“散兵游勇”“只落得个作家的头衔依然在沙漠里走来走去。”他的孤独越来越大,面对着“奇怪而高”的天空,鲁迅感到在反对旧文化的疆场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像一个独守着自己阵地的战士,在这样孤独、无奈的情境之下,他开始思考如何看待自己的生命,自己同周围环境的关系。这时他的生命哲学也开始渐渐呈现出来。

很多学者认为“夜的天空”代表了当时的黑暗势力,李玉明认为“凛秋的夜空”除了当时的黑暗势力以外,更是透露出整个现实环境暮气沉沉的景象。诗人孤独地面对着异己力量的“夜空”,更在面对黑暗现实时自己独身一人感到阴冷。这是“鲁迅对这种现实与现实力量的深切感受与体味,它更是鲁迅心中一种阴冷情绪的趋向。”“夜空”相对于“我”,是一种异己力量,是陌生的,是与我构成冲突的,带给我一种阴冷的氛围。诗人当时处于军阀统治下的北京,黑暗的现实强大而又具体,自己的希望也破灭了,他不能不感到“为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诗人在《热风·题记》中说“我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太寒冽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鲁迅是孤独的,他的这种孤独也体现在同时期的小说中——魏连殳的形象。一个知识分子、先驱者的失败与落寞,意欲唤醒普遍民众,但是恰恰被民众视为中华文化的掘墓人和叛敌者,处在这样的悖论处境他们不能不感到感到孤独、绝望。不同的是魏连殳精神信念最后轰塌了,鲁迅重铸了自我。

2 重铸

《秋夜》在空间关系上来看是很鲜明的表达了自我的存在与存在空间的关系,这种关系就是以枣树为中心表达出来的。

“枣树”是站立在空间中的一个战士,这个空间是枣树的存在空间,是枣树的生命表现形式。枣树跟小花小草置于同一空间,这是在同一空间中自我与自我之外的很多事物和生命的联系,是“枣树”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在这个空间里“小粉红花”在“瑟缩地做梦”梦见“秋虽然来,冬虽然来,而此后接着还是春”,“瘦的诗人”活在未来的期盼中,只有枣树认清了现实,看清了这个寒冷的大环境,这是具体的、结结实实的。在这个寒冷的空间里,只有“枣树”,正视自己现在的环境。他站在现在的角度去看当下,而不是想象过去和未来,这显示了鲁迅思想上的一个重要特点——清醒的现实主义。“他反对一切用缅怀过去或者幻想未来的理由来逃避现实的思想,而强调执着现实的斗争实践。”他明确认识到了知识分子的存在本身就是悲剧性的,这种悲剧的必然性是在人与空间结构的关系中被历史地注定的,这个空间结构就是“夜空”阴冷的异己力量。

可是即使在这个凛冽的空间里,在“鬼?眼的天空”下,“繁霜”洒在院子里,“夜的天空”满是寒冷,枣树虽然“叶子也落尽了”带着一身“所得的皮伤”但是仍然“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不在意星星的冷眼和冷笑,毅然决然向天空发出了挑战!相对于“小粉红花”“小青虫”来说,“枣树”是孤独的,是绝望的,但是也只有它是有力的,是敢于对抗夜空的!在绝望中的反抗才是更真实的希望。“枣树”的形象就是鲁迅自我的形象,诗人将自我的感情放在了枣树身上,枣树刺破夜空就是我对于黑暗的现实空间的反抗。“人在反抗空间的时候感到了个人的独立性,感到了个人的存在。”因此“我”在反抗的时候找到自我的存在位置,这就是鲁迅,在反抗中实现了自己的重铸,找到了自我。

全文在“哇的一声,夜游的恶鸟飞过了。”可以分成两部分。研究者们对于“夜半的笑声”也有很多的解释。竹内好曾说“他嘲笑很多人,章士钊、胡适等人,他也是借这种嘲笑来嘲笑他自己,他通过嘲笑他们来自嘲。”如果说这是嘲笑“夜空”、窘得发白“月亮”,不如说这是在嘲笑自我,是对于“枣树”挑战自我的嘲笑。在写作此文时他正陷在了某种精神危机之中,对生存本身,对生命发生了严重的怀疑。虽然枣树战胜了夜空,但是这是一种自己想象中的胜利并没有经过实践证明,对于这样在意识中的胜利,鲁迅还是怀疑这种胜利的可能性。他怀疑自己,也对外界环境警惕,虽然跟夜空的对峙胜利了,他内心固有的怀疑精神也显现出来了,虽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是还在“反抗绝望”,他的内心是复杂的是很矛盾的,他试图摆脱这种矛盾。诗人经历了孤独、沦落后将自我的主观感情赋予在“枣树”上,最后在“枣树”身上找到了某种支撑。鲁迅在开始时反复强调“两株枣树”,不仅是枣树的孤独,更是诗人是在突出、强调枣树的形象和挑战!这是诗人在为自己的反抗增强信心,他在反抗绝望中建立自己的希望。

3 小结

《野草》中鲁迅开启了他的生命追问过程,是对自己生命存在状态的自我追寻,在《秋夜》中枣树即他的选择。“枣树”形象给了我们一个站立着的战士的形象,孤独的、绝望的、反抗的,“鲁迅决绝的反抗成了他存在的方式,在《秋夜》中就由”枣树”的倔强姿态昭示出来”。在此后的散文诗中不断出现这样的意象。《影的告别》中彷徨于无地的“影”最终选择了被黑暗淹没,死亡也是一种新生;《雪》中在凛冽的天宇下的“孤独的雪”;《过客》中勇往直前的“過客”;《死火》中选择燃烧完的“死火”;《这样的战士中》中即使没有同伴也“举起了投枪”的战士。这些形象都反映了鲁迅的人生哲学。

参考文献

[1]李玉明:《“人之子”的绝叫:<野草>与鲁迅意识特征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2页。

[2]王瑶:《鲁迅作品论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版;第315页。

[3]王富仁、赵卓:《突破盲点:世纪末社会思潮与鲁迅》;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年版;第51页。

[4]竹内好:《近代的超克》;生活、读书、新知 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18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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