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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西兰与野生动物的亲密邂逅

2020-07-13郭磊

摄影世界 2020年6期
关键词:塘鹅信天翁雏鸟

郭磊

野鸭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泰戈尔《飞鸟集》

客居新西兰两年,原以为新西兰地广人稀,孤悬南太平洋一隅,只是一个风景壮阔绚丽的所在,后来才发现这里更是许多野生动物的世外桃源,有许多世上仅存的珍惜鸟类,比如怕亮害羞的奇异鸟、憨萌不会飞的鸮鹦鹉、数量按只数的黄眉企鹅、象征爱情坚贞的信天翁等。而新西兰海豹、海豚、海鸥、红嘴鹬、塘鹅、野鸭则遍布各地,有些数以百万计。当你驱车离开首都惠灵顿大区用不了10公里,停靠在任何海边徒步体验一下,邂逅野生动物的几率一定比碰到路人大得多。

我有幸可以时常在这里邂逅野生动物,有时并不是特意要去拍它们,而是动物们不经意冲进镜头里来。海天寂寥,屏住呼吸,听风声海浪里动物的声音、它们的鸣唱甚至心跳,看它们的家长里短,体味一丝世间超然,为一种没有距离的平等与和谐所感慨。

我住所的门外路边一隅有条小溪,荆棘杂乱疏张,溪水清澈浅慢。每年有一对野鸭来此下蛋,孵一窝绒鸭。鸭妈妈总在早晚领着小鸭子去路对面的灌木丛觅食。她领头,时不时回头呱唧两声,几只小鸭一字成行,慢悠悠地过马路。每到这个时候,所有来往车辆都会远远停下,没有人鸣笛,只是安静等待。这种情形会持续大概月余,待到小鸭子会飞,随父母离去,第二年周而复始。这便是新西兰人和新西兰的野生动物的一种生存状态。

在新西兰人眼里,动物与人都是自然界一份子,享受相同的权利。他们的这种观念贯彻到骨髓里:2018年7月,惠灵顿湾里出现一头罕见硕大的露脊鲸,时而在海湾现身引市民围观。为了这头鲸,惠灵顿市政厅将原计划的节庆焰火表演推迟了整整一周,目的就是不要惊扰了这位不速之客,市民纷纷点赞。每年到海豹繁殖季,政府都会不厌其烦地宣讲,如果海豹突然躺在了你家院子的长椅上,不要惊慌,更不要给它们投喂食物,而应该给环保部打电话。

鱼群

拍海豹要亲近

当印象定格在电视镜头的海豹时,总猜想这该是一种凶猛的大型哺乳动物。而实际上,新西兰海豹的表现更多是慵懒和顽皮,眼神好比邻家院子里的金毛或哈士奇,跟“凶猛”搭不上任何关系。在新西兰所有黑色礁岩成片的寒冷海岸多有成群海豹栖居。找到它们的诀窍是嗅到那股独有的“海豹臭”,那种强烈而专属的味道往往可以随风飘远。而它们的身体颜色总与礁石融为一体,令人难以分辨。

新西兰海豹是海报家族9个亚种当中体型甚为娇小的,成年雄性体重可达150公斤,成年雌性较小,只有30~50公斤。但新西兰海豹拥有让人着迷怜爱的小绒耳和水汪汪的大眼睛。新西兰北岛最南端帕利瑟角以狂暴的风浪和密集的海豹群著名。冬春之交,这里小海豹成群,经常躺在砂石路中央晒太阳嬉闹,让专程来这里看海豹的游客反而成了被参观的对象。

大多数情况下,在新西兰拍摄海豹并不必要使用300毫米以上的望远镜头,因为海豹不怕人,人类走到近前它们也不以为意;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很多海豹栖息地需要长途步行前往,不通车,往返距离经常10公里起,携带过于沉重的专业设备会不利于行动。我个人的经验使用70-200mm镜头大多数情况是足够的。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海豹并不属于危险动物,但根据新西兰环保部的规定,人类也不该距离海豹过近,不能使用无人机从空中惊扰海豹,特别注意不要阻挡在海豹与海洋中间,以免遭到海豹的攻击。另外需要注意的是,避免在靠近海豹时穿着颜色过于鲜艳的防风衣外套,以免刺激领主雄性海豹。

海豹

海豹

海豹

“蝸居”的塘鹅

之所以用“蜗居”,是因为在最拥挤的时候,穆里怀的塘鹅巢一个紧挨一个,恨不能筑到人行道上,给人一种密集恐惧的视觉感。塘鹅家庭吵吵闹闹,每到父母捕鱼归来又要喂养雏鸟的时候,彼此几无立锥之地。秋冬季节,成年塘鹅从澳大利亚出发,飞越塔斯曼海,陆续抵达新西兰海岸几个绝壁上的岩石小岛,为求偶季节做准备。位于奥克兰西海岸的穆里怀是最著名的塘鹅栖息地之一。到了初夏,小塘鹅慢慢长大,这里便挤得“水泄不通”。

由于保护得当,人类可以最大限度地靠近穆里怀的塘鹅,甚至使用广角镜头拍摄到塘鹅家庭夫妻相敬和育雏教子的场面。塘鹅夫妻每年生一个蛋,孵化一只雏鸟。塘鹅夫妻通常轮流外出捕鱼,留下一位照看蜗居里个头渐大却完全不懂事的孩子。来年一月南半球的炎夏,小塘鹅已羽翼渐丰。这个时候的雏鸟,一身灰白色绒毛,个头已有成鸟大小,但还不会飞,也从未离开过这片悬崖绝壁,需要最后几个星期的时间,贪婪地从父母口中吃饱鱼虾,褪下最后一层绒毛,好有一天振翅而飞。第一次从悬崖边纵身跃下总是需要赌命的勇气,但与未来飞越塔斯曼海的艰辛相比,这道坎是无论如何都要自己迈过的。

引颈高歌,耳鬓厮磨,优雅起舞,都是塘鹅生活的日常。我曾在不同季节数次造访穆里怀专门纪录塘鹅的日常生活,从它们筑巢求偶,到渔归育雏,相濡以沫的场景令人动容。在新西兰的主要塘鹅栖息地都会有显著标志,禁止使用无人机,这条规定需要严格遵守。因为塘鹅对无人机噪音高度敏感,特别是不会飞的雏鸟很容易受到惊吓,为此甚至发生过坠落绝壁的惨剧,而塘鹅的频繁起落飞行也容易与无人机发生碰擦事故。

海豹

塘鹅

海豹

新西兰的公共标志牌等同于法律,不会有警察值守,也不会有摄像头,但新西兰的热心群众很多,任何一个在场的人都可能举报违法违规行为。另外,穆里怀海岸以风急浪高著称,这里靠近海边的风浪比较有危险性。我曾有一次扛着望远镜头拍摄完返回的时候在岸边被一个无声无息的浪连人带镜头拍倒在地,事先全无征兆。

约会爱情鸟

即使在新西兰,看到信天翁也不容易,想拍摄到育雏期的信天翁更难。距离新西兰南岛南部城镇达尼丁仍需40分钟车程的泰厄罗阿角,是整个南半球人类唯一可以在接近陆地的主岛边缘看到信天翁身姿的地方。这里的信天翁被称作北方皇家信天翁,是信天翁家族的一个亚种。

“如同爱情一样,信天翁做事专一,一旦选定繁殖地,终生都不会改变,”在距离3个信天翁巢穴约50米的一个观察点内,保护区工作人员介绍说,“泰厄罗阿角是人类最容易看到这种珍稀鸟类的地方。”夏末的泰厄罗阿角,来自南极的西南风肆虐着,让人无法自如站立,温度骤降到4摄氏度。阳光伴骤雨,云涌如波,信天翁自如地展翼滑翔,如同一个个没有被线牵扯的风筝。

塘鹅

信天翁是地球上最大的飞鸟之一,虽然成鸟体重不足10千克,但其翼展可达3.5米,飞行速度最高可达每小时120公里左右,每24小时可连续飞行1000公里。每对成鸟每两年只产一枚卵,孵育期却长达11周。2018年底,泰厄罗阿角创纪录地收获了41枚卵,然而最终也只孵出了29只雏鸟。信天翁终其一生以海天为伴,只有在繁殖期才会靠近岛屿登岸。

为最大限度避免人类干扰信天翁的正常生活,保护区的观察点设置得很隐蔽,人类只能透过观察点的玻璃拍摄信天翁,所以视线和视角是受到很大限制的。其中一处观察点利用了二战时废弃的防御工事,可谓是废物利用的经典案例。保护区的参观采取预约制,每次观看人数限制在20人之内。现在,这里代号LGL的信天翁一號夫妇和它们的宝宝已经成为世界级网红。几只成鸟从海上捕食归来,它们落地后就开始与留守的伴侣耳鬓厮磨打招呼,小雏鸟不时从草堆里冒出脑袋,嗷嗷待哺。一名环保部巡查员进入繁殖区内,他要定期给雏鸟称体重。只见他慢慢靠近大鸟,熟练地从大鸟腹部羽毛下方抱出雏鸟,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袋子里,称重、记录,然后再把鸟宝宝还给大鸟。

信天翁

鱼群

泰厄罗阿角成年后的信天翁在生命中的第一次长途飞行,要飞经南美、非洲和澳大利亚南端,绕地球一周再返回新西兰,飞行数万公里,历时4至6年。此后,它们通常花费2至3年选择伴侣。一旦选定,一生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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