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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鹅”妈妈此生圆满,爱情伟力催生婴歌嘹亮

2020-06-29坚果

知音·上半月 2020年6期
关键词:企鹅孩子

坚果

2015年,一对“走心情侣”在网络上爆红。主人公赖敏是一位身患“企鹅病”的患者,无法自主行动,只能靠轮椅生活。但乐观坚强的她不愿意向命运屈服,与男友丁一舟开启一段浪漫的环游中国之旅,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心形。就在众多网友纷纷为他们加油点赞时,他们却消失了。直到2019年12月3日,丁一舟和赖敏在朋友圈报喜:“喜迎千金一枚”,与网友分享了他们为人父母的喜悦!

鲜为人知的是,身患“企鹅病”的患者并不适合孕育孩子,不仅损伤母体,就连孩子都有可能遗传这种病。喜爱孩子的赖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接连两次艰难孕育,与生命来了一场豪赌……

爱情魔法:陪“企鹅”女友摇摇摆摆去走心

赖敏,1988年出生于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临桂区,是个时乖运蹇的女孩。她的整个家族都被一种叫作“遗传性小脑共济失调症”的病(俗称:企鹅病)笼罩。身患这种病的人在成年后,身体会慢慢失去控制,无法行动,久了甚至连说话、眼球活动都会发生阻碍,就算用药也只能延缓,无法根治。

2009年,她的妈妈因此病去世,没多久,爸爸也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赖敏从此成了孤儿,她独自去了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找工作,做过导游,也做过电话销售。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发病,于是买来一只牧羊犬,取名阿宝,送它去专业的地方训练,拿到了工作犬证和芯片。

2014年,赖敏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是“企鹅病”的先兆,这不仅让她丢了工作,连谈了5年的男朋友也选择了分手。

3月的一天,同样患病的舅舅也走了,瞬间引爆赖敏的情绪,她在QQ签名里发泄:“我不惧怕以后,我担心的是我的朋友们,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你们会怎么办?”赖敏只想释放,从未奢望有人会关注她的病。没想到,一条QQ信息突然跃入眼帘:“你怎么了?我可以帮忙吗?”

这个QQ的主人名叫丁一舟,比赖敏大一岁,他们在小学时曾是同桌,初中也同校。那时的赖敏长得清秀文靜,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走在太阳底下一甩一甩,闪着亮光,也闪进了丁一舟的心里。

初中毕业后,丁一舟考进柳州一所职业中学学习美容美发,赖敏则考上了桂林旅游专科学校,他们各自踏上了自己的人生路。原本以为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没想到一条QQ签名,打乱了丁一舟的心。

在他的追问下,渴望倾诉的赖敏一股脑将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了他,丁一舟心中震惊:曾经那么美好的女孩竟然有这么凄苦的人生,有什么是他能够为她做的呢?那一刻,丁一舟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问清楚赖敏的地址,连夜从柳州赶到了南宁,出现在她的身边。

多年后的再次相见,彼此并没有想象中的陌生或激动。那时候,赖敏还可以行动,亲自下厨为丁一舟做了晚饭。饭后,他们一起去屋外聊天。越了解企鹅病,丁一舟就越担心:“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南宁,还有这种病,以后该怎么办?”赖敏笑着说:“能怎么办?就算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我也要尽情绽放光彩。”丁一舟心中震惊:这个女孩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哭哭啼啼,反而这样乐观、坚强、明媚。他的心也跟着她的笑容明朗起来。

丁一舟与赖敏在一起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看到赖敏哼着歌儿做饭;看她与阿宝嬉笑打闹;看她笑着和周围人聊天……她的每一次微笑都充满了对不幸命运的不服输,对美好和幸福的期待。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生命力彻底将丁一舟征服了,他决定大胆表白:“回柳州吧,我照顾你,我养你。”

赖敏笑得越发开心了,但言语却不留情面,她提出的问题很实际:“我这个样子,你要怎么养?再说,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丁一舟黯然离去。

一个星期后,他再次找到赖敏,对她说:“我已经说服了我爸妈,你还有什么顾虑?”丁一舟不善言语,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真心。他不仅花光所有的积蓄给赖敏治病,还为了照顾赖敏,离开做了多年的美发行业,找了一个比较自由的业务员工作,收入骤降。终于,他倾尽全力的付出打动了赖敏,两人成了男女朋友。

然而,美好的爱情并没有延缓赖敏的病情,她的病不断恶化,虽意识很清晰,但严重时,双眼都没法睁开。丁一舟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治病,可赖敏很清楚,所有的治疗都只能延缓,就算每个月耗尽上万元,但神经细胞一旦死亡就不可再生。

一天傍晚,伴着落日的余霞,赖敏鼓起了勇气对丁一舟说:“与其等死,还不如到外面四处看看!”

丁一舟听完,用了一晚上规划了一条心形的旅行路线,决心带着心爱的姑娘来一场“走心”之旅。当他把绘制好的“走心”地图展示在赖敏面前,赖敏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2015年1月3日,丁一舟在左,阿宝在右,一个人,一条狗,拉着后面在轮椅上看风景的赖敏出发了。路上,赖敏问:“要是我们没有钱了,怎么办?”丁一舟早就想好了:“我可以给路人剪头发赚钱,给人打工,你就放心跟我浪迹天涯吧。”

痛彻心扉:一颗想做妈妈的心无奈而坚韧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决心。没钱搭火车飞机,丁一舟就自学电路和摩托车修理,成功组装了一台不惧进藏的“雷神”三轮车。遇到那些只能靠步行的小路,丁一舟就干脆背起赖敏。

一年后,当他们抵达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理塘县时,丁一舟去一个工地上搬砖补充经费。休息时,他常背着赖敏走动。看到他们如此恩爱,热心的藏民给他们举办了一个藏式婚礼。那段时间,他们每天坐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一天,一群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留下一串风铃般的笑声,荡漾在绿色的草地上。赖敏难过地低下了头。

她和丁一舟结婚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开始催生。可在别的夫妻看起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却成了他们不敢面对的话题。赖敏的病有很大概率会遗传给孩子,这个赌注太大,他们赌不起。

然而,上天却偏偏送给他们一个惊喜。

2017年的春节,丁一舟和赖敏在新疆喀什度过,那段时间,赖敏总是反胃。丁一舟开玩笑说:“叫你嘴馋,吃多了吧!”然后,准备去药店给赖敏买养胃的药。当他走出门时,赖敏红着脸递给丁一舟一张字条,对他说:“顺便,再给我买个这个。”“早孕试纸?!你,不会……”丁一舟瞠目结舌,迅速地跑向了药店。

没想到,意外之喜就这样到来,让他们都有些措手不及。确认怀孕之后,赖敏做母亲的欲望特别强烈,丁一舟却冷静得多,他觉得这个孩子不能要。

赖敏哭了,哭得伤心欲绝:“我保证,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好好活,一定会看着他长大成年……”扪心自问,丁一舟何尝不愿做爸爸呢?最终,夫妻俩商量决定,等赖敏怀孕三个月后就启程去西安做详细检查,如果确定孩子没有遗传妈妈的患病基因,他们就在西安落脚,等待孩子的降生。

赖敏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丁路遥,每天给孩子写很长很长的人生寄语,打算从出生一直写到18岁。她想,如果自己将来真的没有办法陪孩子走下去,妈妈的话语会给孩子最好的安慰。

此时,丁一舟、赖敏受邀到北京,参加央视《朗读者》节目录制。他们顺便去了首都医科大学,请专家为他们检测一下,孩子有没有遗传患病基因。然而,没两天,医生告诉丁一舟:“经检测,你的孩子携带有遗传致病基因,发病率为99%,建议引产……”丁一舟脑子一片空白……

最终,丁一舟还是选择将这个消息告诉赖敏,颤抖的手指打出四个字:“孩子有病……”良久,赖敏都没有回复。丁一舟知道,赖敏的天塌了。

2017年5月14日母亲节,他们抵達西安,赖敏在陕西省人民医院做了引产手术,泪水洒了一地。赖敏住院期间,丁一舟强打起精神,骑着他的无敌小三轮到处寻找合适的房子。这次引产对赖敏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赖敏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那一天,丁一舟误打误撞地驶入白鹿原鲸鱼沟雨帽岭,沙沙作响的竹海,雾气蒙蒙的瀑布……最妙的是这里还有农庄,农庄主人老黄听说丁一舟要给赖敏寻一处休养之地,邀请他们来乡间小住。

5月17日,赖敏出院。丁一舟迫不及待地把赖敏接到他们的“乡间别墅”。怎奈时间仓促,好多东西都没归置妥当,饭菜做好了,却发现没有饭桌。丁一舟灵机一动,新马桶变身为饭桌……

丁一舟每天陪赖敏晒太阳,斗嘴之余,也发现了商机,他为自己规划了四件事:首先,成立户外拓展培训工作室,召集自己强大的驴队友团,在山清水秀的鲸鱼沟陪大家在户外拓展中回归自然、放飞自我;其次,收集周边民俗产品,在网店上直播销售出去;第三,开发鲸鱼沟里的原始村落,打造成适合休闲居住的民宿,接待各方亲朋;最后,以他们的走心之旅为题材,与赖敏合著一部小说。

然而,丁一舟耗费一年时间,倾尽心力打造的民宿因为一场土地承包纠纷搁浅了。那段时间,丁一舟犹如一头困兽,不知如何是好。好在他们的遭遇被藏族大哥江央获知,他当即表示给丁一舟提供住房和土地,把民宿搬到理塘来。

2018年8月8日,阿宝的教练又给他们送了一只工作犬,取名阿吉。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阿吉当妈妈了。丁一舟和赖敏忙着给阿吉接生,抱着刚出生的小狗舍不得松手。见阿吉有些营养不良,赖敏还买回了小奶瓶给小狗狗喂奶……夜里,赖敏感慨说:“连阿吉也当妈妈了……”

一连几天,赖敏都闷闷不乐,对着小狗发呆,将它抱进怀里。一天,一位藏族朋友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来找赖敏聊天,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很可爱,赖敏很喜欢她。她甚至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呀!”

婴歌嘹亮:诞下健康女儿此生安宁圆满

2019年3月,赖敏的饭量陡然大增,境况与两年前如出一辙。丁一舟诧异地问:“你该不会又怀上了吧?”赖敏埋头大吃,一句不吭。

丁一舟怒了,第一次开口吼了赖敏:“赖敏,我告诉你,从我决定照顾你的那天起,我就不打算要孩子!”赖敏收起招牌式微笑:“老公,我也告诉你,为什么我一定要给你生一个孩子。我们搬到理塘之后,我看到你很喜欢孩子,愿意和他们肆意玩闹,他们怎么惹你,你都不生气。我明白,你不仅喜欢孩子,更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赖敏主意已定,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丁一舟在家来回踱步,不断打电话,只要能联系上的产科权威,他一个都不放过。几乎每个专家都说,企鹅病有大概率遗传,但也有概率生下健康孩子,这只能等胎儿五个月之后去医院做检测。丁一舟觉得这就是一场豪赌,可赖敏却岿然不动。

好不容易熬到五个月,他们一起去北京,在首都医科大学找了专家,进行基因检测。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哀求,被他们打动,赖敏体内的胎儿并没有遗传她的病。丁一舟和赖敏喜极而泣。

之后的日子,赖敏很忙,忙着学唱儿歌,忙着准备童装,忙着查阅资料,给未出世的孩子取名丁安宁!丁一舟笑她太老土,她却说:“安宁者,平安顺遂,宁静致远也!”

有一段时间,赖敏身子虚弱,丁一舟铆足了劲儿给她补充营养,钙锌铁维生素一样没少吃,孕期检查还是显示母体贫血,胎儿发育迟缓。2019年10月28日,丁一舟把民宿托付给一起经营的表哥和藏族朋友照料,带着赖敏回到阔别5年的家。丁一舟把自己忙成了陀螺,为丁安宁办理准生证,购买奶粉、纸尿裤……

然而,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赖敏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因为腹中的胎儿已经占领了赖敏腹腔的大部分空间,普通孕妇即便行动受限、疲惫不堪,至少还可以通过轻微的活动缓解一下压力,但对于身患企鹅病,原本已经无法行动的赖敏来说,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每次躺在床上的赖敏一动,丁一舟就惊慌起身。别的孕妇都是早期孕吐,而赖敏却到后期还在吐。无论丁一舟怎样想方设法给她做好吃的,吃饭都已经成为赖敏最大的磨难。每一天,丁一舟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公,快,我想吐……”

刚下肚的美味,一转眼就都吐了出来。可怜赖敏不能翻身,无法闪躲,一阵接一阵地干呕……可赖敏却一直坚强地挺着,她总说:“怀孕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人。”一旦丁一舟流露出后悔的样子,她就先发制人:“为了孩子,我吃多少苦都行,孕吐算个什么。”

胎儿在妈妈的肚子里拳打脚踢,一阵闹腾,强烈的胎动让赖敏更加难受,丁一舟就把自己的脸贴在赖敏的肚皮上,一双大手轻轻地抚摸赖敏肚皮鼓起的地方,嘴里哼着歌。轻柔的催眠曲不仅让胎儿恢复了平静,连赖敏也眯起双眼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赖敏感觉自己身下热乎乎的,她又尿床了。记得第一次尿床,赖敏特别不好意思。丁一舟跟她解释说,因为胎儿挤压到膀胱,就会发生尿频,很多孕妇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他还说:“这有什么害羞的,我们是夫妻。”这之后,不管赖敏什么时候尿床,丁一舟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收拾干净。

那段时间,丁一舟还给赖敏量身定做了一套辅助器材,帮她活动腿脚、放松腰部肌肉。大腹便便的赖敏越来越不愿意、也无法活动,长时间的久坐、久躺让她的肌肉萎缩得很厉害,丁一舟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给她做按摩。

终于,2019年12月3日,赖敏住进了柳州市工人医院妇产科。赖敏刚进病房不久,丁一舟就收到手术确认单:“由于产妇属于特异体质,又是高龄产妇,手术中可能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情况……”丁一舟转身跑向赖敏的病床,把赖敏的手紧紧攥在怀里。赖敏安慰他:“我一定会跟丁安宁好好的。”

当护士推着赖敏向手术室走去,丁一舟攥着赖敏的手一路紧随。手术室门关闭的那一刻,丁一舟感觉自己的心脏揪得发痛。终于,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丁一舟也泪洒当场:丁安宁,我的宝贝,爸爸终于把你盼来了!“5斤2两,母女平安。”对丁一舟而言,这不啻天下最美好的福音。从护士手里接过这个软乎乎的肉团,感觉她就要从自己的手里漏下去一样,把他搞得手足无措、满头大汗。

已经回到病房的赖敏,看到丁一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她多么庆幸,她有足够的勇气给丁一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创造了一个奇迹,也给了她努力活下去的希望和不竭动力……             编辑/包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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