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衡

一

省教育服务中心，人们围着报到处报到，费翔站在落地窗边，看对面酒店。有人撞了他一下，费翔的“对不起”被对方的“哎——你？”堵在喉咙。李佳？

奇香漫过来。李佳敞着黑开衫，嘴角疤痕闪亮！费翔脑海闪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诗句。李佳的问话“突突突”射过来：在哪上班？又当枪手？

還在二中混干粮。不枪了。我考试。

晋升副高？没一句正经话，和原来样样儿的坏。李佳嘴唇撅起。报到了？走，聊聊。

费翔想，你也还老样子。说，挤不上槽。

还那么清高？那——嗯——敢告我电话？

费翔牵着嘴角笑。李佳在手机上摁号。一女子拍拍李佳，走吧。走吧。李佳说，我先安顿住处。等我电话。眼圈就红了。

咔咔咔咔——李佳高跟鞋底击打地砖声，异常响亮。

费翔报到，工作人员说，住这儿？这是全省教师的家。

不住！出门时，费翔摇摇头想，跟工作人员生气可不是我的做派。对面酒店玻璃幕墙反射过来的阳光照得费翔睁不开眼。费翔想，今儿奢侈一把。

费翔躺在床上。李佳嘴角疤痕在眼前放大。放大。向他压下来。

二

上世纪末某年秋天，费翔代课的丰镇中学分配来十几位师范生。他们来自县城与川下，交通不便，周末很少回家。费翔想训个点子，周末就不回家干农活了，跟他们到野外游逛，在宿舍攉龙，聚餐。一周末，在李佳与白灵宿舍攉龙，李佳端水过来，马尾辫随步子颤，费翔的心也跟着颤。李佳两膝并拢坐着，右手搭左手搁膝上，微笑应和人们瞎聊。这女孩传统，费翔想。中午，李佳麻利地用电饭锅搅凉粉，熬绿豆稀粥，土豆炖豆腐，大家大快朵颐。

费翔几乎每天都到李佳宿舍。宿舍是火炕，提炭掏灰李佳和白灵干不了，就提问题考费翔，答不上来就干活，费翔故意输。

白灵问：英国首相是谁？

加利。瓦尔德海姆。李白。

啥？

你李佳，她白灵。合起来不就李白？白灵伏在枕头上笑，李佳笑得弯腰咳嗽，羊脂般细腰肢一伸一缩。费翔的手蠕动着想伸去抚摸。“啪”火盖爆裂，惊醒费翔蠕蠕的手。费翔看见李佳在白灵身后，张大嘴巴对他们做梅杰的口型。费翔的心思像壶中的水沸腾。

两个月后，李佳到省城学习。白灵说，费翔你不能跟我们瞎混。你得考大学。

李佳回来，费翔趁白灵上课，去看李佳。李佳拿出件米色夹克让费翔穿。李佳抬头磕了费翔下巴。

哎呀。

咬舌头了？我看看，我看看。

费翔脱下夹克：我没钱。

李佳说，谁说要钱了？

一代课老师能享受得起一在编女教师送衣服？费翔仰头抑制泪水：李佳，我一定要念大学。到那时，到那时……费翔突然口吃，拉门走了。

第二天，白灵拿出一件紫毛线背心，说，试试。费翔下意识瞥李佳，李佳撇撇嘴：肯定正好。费翔想，白灵知我喜欢紫色？

李佳与白灵错开日子回家。

数九第一天，李佳递给费翔一件银灰色毛衣，说，试试。费翔穿上试，李佳整理毛衣时，费翔见她胳膊赫然刺了个“鹰”字。费翔懵了：女孩刺青？啥路数？李佳笑笑说，读书时不懂事儿刺着玩儿，嘻嘻。我鹰你翔，咱合起来飞翔哟。

第二天，白灵悄悄塞给费翔一条紫色毛裤。

夜深人静，费翔睡不着。默诵《诗经·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我的窈窕淑女是谁？李佳？李佳胳膊的“鹰”在眼前乱飞。白灵避人给毛裤，有内秀，鼓励我考大学。费翔心里一暖，爬起给白灵写信。第二天早饭后，费翔给白灵信。白灵眼里满是问号，左右瞭瞭，办公室窗玻璃贴满眼睛。白灵盯着信不接。费翔的手哆嗦着想缩回来。白灵尴尬笑笑，接过信。费翔的心落进心窝。

两周后，费翔问白灵对他的感觉，白灵在墙上划一下瞭一眼费翔，含着笑的眼神像受惊的兔子蹦开，又划一下瞭一眼费翔说：我想静静。

第二天，白灵没来办公室，费翔趁李佳上课去了，去看白灵。白灵围着被子，硬撑着坐起，满嘴燎泡，让费翔吃水果。费翔知道白灵不接受他，但他放不下白灵。

寒假那天，费翔给李佳捆扎行李，说，我高攀不起你！李佳哭着上了车。

除夕头天，费翔鼓起勇气，趁黑到公路等车去白灵家。费翔设想百种可能，还是不敢肯定白灵怎样对待他。找到白灵家，白灵爸正写对联，费翔写了几副，俩人探讨对联的平仄对偶，白灵爸客客气气。费翔心中没底，白灵送他上车时说，别逼我爸。我家人对谁都客气。费翔窝在车座上想，再追李佳？李佳胳膊上的鹰在眼前乱飞。除夕夜，爆竹声中，费翔给李佳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希望她原谅。

开学了，李佳嘴角多了块闪亮疤痕，眼神幽怨。费翔不敢问原因。

四月，民师班招生报名。白灵周五回城给费翔报了名，回来说，费翔，你得安心学习。费翔课余就攻读，早晚自习的时候，李佳到费翔宿舍给他做饭，中午费翔吃食堂。

考前周末晚上没电，费翔点蜡学习，李佳煮好荷包鸡蛋面，眼圈泛红，说，大学那么多优秀女子，交个女朋友吧。费翔抓起栽蜡烛的酒瓶砸向墙角。“呯”酒瓶炸了。我没明没夜地学，为啥？不考了！考上也没用！李佳抱住费翔，不让他踢腾。费翔身子发抖：滚……滚。李佳急切地用嘴唇堵他的嘴。费翔的唇触到李佳嘴角硬硬的疤，感到李佳的心撞击自己：我真是个蠢驴。李佳顶着人们的嘲笑爱我，担心我考上不理她。费翔深吻李佳，差点窒息。

俩人回了李佳宿舍。费翔吻李佳吻到疤痕，问，这疤怎回事儿？

正月初十午饭时，爸说，市里那几个人家介绍的对象该去相相，都是干部。我说没感觉。爸将信摔我脸上，这个有感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谈个代课教师。我一闪，嘴唇磕在桌角上了。不相那些对象，我不后悔。我一想起你说的“高攀”就心疼。你试。李佳拉过费翔的手放她心窝，你试。这个硬块。你给我留下了一辈子抹不掉的疤。疼刺醒费翔：我考不上，能与李佳有结果？费翔眼前乱飞着一只鹰。费翔松了劲。李佳打滚哭。费翔抚着她的头发：李佳。我不想伤害你。费翔断然起身，走了。

微信提示声响。有人申请加微信。我是李佳。费翔点了接受。指尖滑过你体温。李佳指尖划过谁的体温？我的？费翔心头暖了一下。“我住王朝酒店518房间，过来吧。”

三

费翔想，先到浴室洗个澡。

费翔躺在浴池，脑海出现李佳裸浴情景。来场激情演绎？

“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手机铃声响起。李佳？费翔起身去接电话，脚一滑，下巴撞在浴池沿。血在水中洇开，像朵花。“血债还需血来还？”费翔心收缩了下。

休息了？

关雎？费翔抹掉眼帘上水珠。呃，洗澡呢。

走一天了也不打个电话，让人担心。

3点才到。吃饭报到，刚住下。这么大的人担心啥？

考试准备好了？住哪儿？

王朝酒店。

明儿考试。早点休息。明儿下午回来？婉转上扬的“来”像鱼丸滑入费翔喉咙：回！小雷睡了？你早点休息。我再看会儿书。

费翔让服务生找创可贴贴在嘴角，躺浴床上，我再看会书？我啥时会撒谎了？李佳嘴角的疤痕闪现脑际。

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又响起。关雎啥时候变得这么烦？喂。关雎？

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呢！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龙哥好不好咱们——来——捉——泥鳅。李佳唱着。

马上过去让你捉泥鳅。

费翔打着沐浴液。微信提示声响起。

翔！见到你，心花怒放！

1999年9月费翔到大学读书。李佳调回县城。费翔给她写信诉衷情，李佳回信：祝贺你。你会在大学找到一位添香红袖的。我嘴唇有你“恩赐”的烙印。我永远记得你“潇洒”转身的样子！忘了我！费翔回信：早起套毛衣，嗅到你的体香，就钻进你怀抱了。你是我的毛衣。

李佳再不来信。费翔一周一信，语言一封比一封诚恳。费翔能想象到李佳看信时撇嘴、怨愤、眼圈发红，然后撕碎信狠狠扔进纸篓的样子。费翔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要俘虏你。

2000年春天，费翔去看李佳。李佳躲开费翔张开的胳膊。说，大学那么多美女，还在乎我这烟火女人。说完眼圈就红了。费翔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大学美女再多，我就愿意吊死在你这棵树上。走吧，找酒店休息休息。李佳白了费翔一眼，不可能。

2001年，费翔回了县二中。报道后，去找李佳。李佳眼圈發红，我结婚了。费翔突觉自己忒傻。大学那么多女生追，我都拒绝，一心一意追你两年。你竟结婚了！费翔说：祝你幸福美满！转身时，听李佳抽泣。猫哭耗子。谁离谁都能活。

半年后，费翔收到李佳短信：已调S市。祝福你，朋友！

朋友？费翔轻触手机屏，拉黑李佳。我的世界没有这样的朋友。

微信提示声响：翔哥。我等得花儿也谢了。一朵枯萎玫瑰图片。

费翔写，想你想疯了。

别介。开放时代，我稀释稀释你的疯狂。

暂时的稀释不解决问题。

那你离婚，我也离婚，你娶我！

你娶我！你娶我！费翔心旌摇荡，套衣服，上楼。

李佳斜躺床上看时尚杂志。一见费翔，坐起问，嘴角怎了？

撞浴池边了。没事儿。费翔舔了下嘴唇。

渴了？

费翔倒水喝。李佳说：还是个死脑筋。费翔被奇香冲得晕乎乎的，向李佳扑去。

李佳挡开费翔，用手试试费翔嘴角，疼不？

不——疼！

李佳眼圈红了。想想我疼不？费翔就吻李佳的嘴角，李佳撮嘴回啄了下，推开他，好好说会儿话。老婆干啥的？

教师。你老公呢？

矿产局。

这么一座好矿，就得矿产局的人开发！白色幽默！

我与老公关系不好。李佳眼圈又红了。

在一起是缘分。主动爱他。我与老婆就好。

手机存着老婆和儿子照片？看看。

没。费翔脑海闪过关雎与小雷的笑脸。

这是我老公和儿子。李佳从手机调出照片伸过来，顺势偎在费翔肩窝，嘴角疤闪闪发亮。费翔心疼了下。费翔扒李佳的内衣，李佳一把扯掉内衣……泥鳅。泥鳅。李佳猛起身：蜈蚣？！捂着脸跳脚。

费翔头上血管蹦蹦跳，说，刀疤。

李佳抚摸着刀疤问，啥手术？

胆管结石。费翔意识蒙太奇到手术室及病房。关雎。费翔心猛地被揪了下疼。

前年8月28日，正讲课的费翔腹疼难忍，挣扎到医务室。1小时后关雎打车赶来，送他到市医院。两天后的手术不成功，主刀医生指示每晚关闭引流管一小时，让胆汁疏通胆管。一个晚上，关雎伏病床边读陈祖德的《超越自我》，费翔想象着陈祖德与病魔搏斗情景。头被刀攉了一下，闪过一道光亮，费翔感觉自己飞起来，“啊——”费翔大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翔子，醒醒。翔子，醒醒。”朦胧中，费翔感觉有东西挠手心，疼痛一点一点加大，费翔让意识一点一点回应挠力。费翔感到手心刺疼。猫爪？指甲？费翔感到手背上热了下。泪？费翔手指用力挠挠对方手心。关雎喊：醒了。就软瘫在费翔身上。

费翔盯着自己腹部刀疤，心叫：关雎。关雎。猛地推开李佳。李佳满眼疑惑与委屈，伸手拉费翔。费翔看到李佳胳膊上的鹰振翅乱飞，呼啦啦撞进他脑袋，他抓起T恤胡乱套上，拉门走了。

四

费翔躺床上，睁大眼睛看着虚空。闭眼，脑子里就是乱飞的鹰。又一次逃脱！高考前从李佳宿舍决然离开，李佳“嘤嘤”哭声。李佳结婚了，决然走开时，李佳的泪眼。刚才决然离开，李佳满眼的委屈。一个个镜头在费翔眼前变幻、放大。我太虚伪了？

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费翔摸索着摁死手机。

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顽固响着。

费翔接通电话，算了吧。

算了吧？

关雎？费翔猛坐起。噢——睡靥了。

爸爸，给我买《熊出没》，我要看光头强。小雷甜甜的声音。小雷肯定在关雎的怀中听熊大熊二。费翔心软了下，想，爸爸就是光头强。

好。爸爸明天买。

坏爸爸，不早买。费翔就听到关雎说，别淘气，让爸爸早点休息。

我是坏爸爸？费翔蓦然想起《纯真年代》艾伦的台词：任何善意的纵容都有可能是自作聪明的火上浇油。我与李佳是不是自作聪明的火上浇油？玩火自焚！关雎是灭火器？！换铃声。费翔打开手机设置，搜寻铃声《真的用心良苦》，李佳用心良苦。《粉红的回忆》，回忆过去等于背叛现实。《平平淡淡才是真》，关雎说过要过平淡生活！

2005年正月费翔与关雎定婚，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8月结婚后，关雎回小镇教书，费翔的思念就像灌了浆的庄稼疯长。费翔常常不由自主地站窗前朝小镇方向瞭望。同事说他站成一株向日葵了。关雎就是我的太阳。费翔脑中上演着《关雎》，周末关雎回城，用瓶子擀面条，擀不成就烙饼。俩人相拥着看电视，读书，聊趣事，做爱。

2006年夏，满头大汗的关雎紧攥费翔的手，两人满心喜欢又忐忑不安地把小雷接到人间。三个月后，关雎上班，就住在学校宿舍。费翔周末回小镇，关雎夜间给孩子喂奶换尿布，一冬天没脱衣服睡个安生觉。

周末，校长来“兴师问罪”：关雎真厉害！不听我安排工作。费翔说，她就一死牛头。校长哈哈笑：要消极怠工，你愿怎安排，他敷衍你，那才坏事儿了。

关雎有女人共有的虚荣心。喜欢与别人比华美服饰，可看上贵衣物，又念叨这儿需钱那儿需钱，“咱普通人，就得穿普通衣服。”回家试衣服，又嚷嚷：眼瞎了，嫁了个没本事货，没钱买好衣服。

对，瞎眼了。捡了我这么个破烂儿。费翔只好贫嘴。关雎就笑。

忍不住思念，费翔就看关雎大学时的照片。关雎文静，安恬，阳光。想着现在她满脸褐斑，发誓要让她过上幸福日子。费翔左腾右挪不能将关雎调进城，觉得自己真是“没本事货”。关雎就宽他的心：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跑了。

喔，我这辈子缠上你了，想跑没门。

那次，费翔一出手术室，关雎紧握他的手，直到他醒来。给他喂水喂饭，接小便搀着上卫生间，读书报。手术失败，关雎陪他到省城做二次手术。费翔发呆时想，哪世修来的福分，让我拥有了关雎？回来的火车上，他紧握关雎的手，关雎的手黑瘦，开裂，粗糙，俯唇摩挲她手背上毛刺，嘴唇痒痒舒服：关雎，你付出得太多了，我心疼。

一辈子有人心疼是福分。咱们抵挡诱惑，过平淡日子就好。

费翔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微信兴起，费翔给关雎起了个名叫：关关雎鸠。关雎说，好。就让雎鸠鸣叫“关关”飞翔吧。

今晚，我差一头发丝就背叛了你。关雎。费翔长舒口气，睡着了。

五

晚10点到家。关雎蜷在沙发看书。费翔掏出书问，小雷早睡了？

刚睡。说等爸爸呢。

关雎倒奶，费翔环住关雎腰肢。

奶洒了。先喝奶。

咦？疤？关雎推开费翔，奶撒了他一身，做啥坏事了？咹？

洗澡時滑了下，碰浴池边缘了。

咱们可发过誓，谁背叛婚姻谁变蜈蚣。

蜈蚣？费翔心一凛，仰头喝奶。

两人甜蜜过后，相拥着睡着了。

哎哟。费翔肚子被人踹了一脚。一个激灵醒来。关雎？我又睡靥了？关雎微笑着，呼吸均匀。费翔抹抹额上的汗，我没说胡话吧？费翔撩撩关雎脸上乱发。关雎皮肤松弛，头发干枯，没李佳妖冶性感。想到李佳，费翔想，决不能玩火自焚。搂了搂关雎，睡了。

六

《平平淡淡才是真》响起。金黄色阳光刺得费翔睁不开眼。费翔摸摸身边，空的。关雎呢？费翔猛然坐起，只见满床阳光。酒店？又做梦了？庄生晓梦迷蝴蝶。我是蝴蝶，蝴蝶是我？小牛的哥哥带着他捉泥鳅，大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旋律响起，费翔拿过手机。李佳。费翔脑子里闪现出李佳跳脚叫“蜈蚣”的情景。费翔挂断手机，想起昨晚梦里关雎说的“谁背叛婚姻谁变蜈蚣”，打开电脑，百度“蜈蚣”：

蜈蚣：蠕虫形陆生节肢动物，属节肢动物门多足纲。身体由多体节组成，每节有一对足，所以叫多足动物……性情温顺，适应性强，生长快。常藏身潮湿墙角、砖块下、烂树叶下、破旧潮湿房屋中。夏天较常见。蜈蚣是肉食性动物，食物范围较广，尤喜捕食各种昆虫。白天隐藏暗处，晚上出去活动，以蚯蚓、昆虫等动物为食。有毒腺分泌毒液，可入药用。《本草衍义》称：“蜈蚣背光黑绿色，足赤，腹下黄。”蜈蚣与蛇、蝎、壁虎、蟾蜍并称“五毒”。位居五毒首位。药性：咸、辛，温。有毒。归肝、脾、肺经。药效：败毒抗癌、息风解痉、退炎治疮。

费翔想，蜈蚣有毒，却可败毒抗癌、息风解痉、退炎治疮。微信提示音响。一晚，“指尖滑过你体温”留了100多条留言。费翔果断删掉聊天记录。爱谁谁的指尖！爱谁谁的体温！

8点30分，要开考了。费翔到卫生间洗漱，《平平淡淡才是真》响起，费翔任凭手机叫着。“噗”地喷出牙膏沫，揩干净手，挂断手机，拉黑李佳，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想，这个考验人性的考试我获得了高分，晋级考试必定也能获得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