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贡诺夫百年诞辰纪念：踏实做枪老实做人（三）

2020-06-22卓伟嘉

轻兵器 2020年6期

卓伟嘉

康斯坦丁诺夫的试验型狙击步枪OKB-575，1960年参与测试西蒙诺夫后期重新提交的SVS试验型狙击步枪

终极对决

最终测试在1960年1月26日～4月21日进行，时间跨度3个月，其间经历了不同温度和恶劣环境下的场地选择。按照竞标委员会的要求，进入最终测试的团队各自携带2支原型枪参与竞标，中途退出即代表放弃，设计团队之间不得做过多的技术交流，种种措施是基于公平性与防止被敌对国家情报组织渗透的考虑。当时参与竞标的有康斯坦丁诺夫团队的OKB-575原型枪（原始资料显示该枪的名称为2B-V-10）的第8号和第9号，德拉贡诺夫设计团队SSV-58原型枪的第5和第6号，以及重整旗鼓后重新更换设计参与竞标的西蒙诺夫团队SVS原型枪第124和125号，此外还有第69工厂设计的PSO和PSO-1光学瞄准镜参与竞标。

精度测试方面，康斯坦丁诺夫与德拉贡诺夫的设计都属于第一梯队，发射1.2万发常规57-N-323机枪弹之后，康斯坦丁诺夫OKB-575的10号样枪和德拉贡诺夫SSV-58的5号样枪精度处于最佳状态，高于其他参选枪械普遍水平的1.5倍。

可靠性方面，康斯坦丁诺夫和德拉贡诺夫的设计都能满足既定的使用要求，二者的故障率都在0.02%～0.03%之间，仅为既定故障率指标0.2%的1/10，整体表现优异。但西蒙诺夫的SVS，可靠性不达标。其常规靶场射击故障率在1.07%左右，在恶劣环境测试当中故障率更高，淋水和沙尘测试环境中故障率在3%～30%之间不等，超过既定指标允许限度的5倍以上。因此西蒙诺夫SVS的淘汰顺理成章。

1960年参与最终竞标的型号，上为康斯坦丁诺夫设计，下为德拉贡诺夫设计

最终测试显示，康斯坦丁诺夫的OKB-575和德拉贡诺夫的SSV-58都满足了当时军方的设计指标，两种都可以采用，但最终只能选其一。在竞标委员会看来，康斯坦丁诺夫的设计采用很多在当时来说比较激进的设计，例如枪身除传统的冲压和切削钢结构零件之外，在枪托和护手处大幅采用AG-4工程塑料减重，生产加工和制造成本上有自己的优势。

结果，1962年竞标委员会宣布，德拉贡诺夫的SSV-58原型枪更能满足苏军当时的需求，正式列装部队，命名为SVD狙击步枪。

德拉贡诺夫在这场竞标中的最大优势是什么，其实更多的是“中庸”和“懂行”。OKB-575的精度提升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升级加工工艺和重新改进枪管设计实现的，这也成为它初期被竞标委员会青睐的原因之一，但也导致它的整枪寿命低于SSV-58（但仍在可接受范围内）。另外，OKB-575过分强调与瞄准镜的配合，导致在卸掉望远式光学瞄准镜之后需要重新手动校枪，这一问题原本可以在初期和中期测试阶段得以改进，但OKB-575运气不佳，这个问题一直在无法修改的最终测试中才被提出，最终，它与苏联第一代半自动狙击步枪失之交臂。

1958年的原型槍（上）与1960年的原型枪，这两种SVD与量产型都有不同

而类似的问题德拉贡诺夫是在竞标初期发现的，竞标过程中，德拉贡诺夫一直在各方面对SSV-58进行调整改进，逐步攻克难题。而在中后期的测试，熟悉射击的德拉贡诺夫更是针对实际测试环境中的需求对枪械进行修改，例如增加带防跳功能的枪口消焰器等，以进一步提高射击精度。

当然，要说康斯坦丁诺夫的枪械到底有什么问题，恐怕更多是射手与设计师在需求和反馈上的问题。扎伊采夫作为天才的王牌狙击手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狙击步枪好用，但他更擅长的是适应现有枪械，抑或者他只能代表一种狙击手的模式和思路。而常年作为射击运动员，又经常为苏联国家射击队提供枪械支持的德拉贡诺夫则更能理解部队每名狙击手需要怎样的枪，也能更好地从部队实际出发设计这种枪。

但SVD真的就那么完美吗？其实并不是，在测试当中它只是最符合招标要求而已。根据后期解密的竞标报告显示，SVD的原型枪SSV-58在测试当中也出现诸多问题，例如小零部件的寿命偏低，机械瞄具每3 300发需要重新校对，击针每5 500发就需要更换等等，但其整体设计上趋于保守和稳定，能更好地满足军方对于可靠性和采购方面的需求。

SVD在1963年列装部队后，德拉贡诺夫也因此获得同年的列宁奖章，但他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量产型SVD狙击步枪

四位获得列宁奖的枪械设计师，中间两位分别为卡拉什尼科夫和德拉贡诺夫

SVD之后的故事

SVD成功之后，德拉贡诺夫没有停下设计的脚步。

成名之后的德拉贡诺夫依然在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设计武器，最擅长的仍是用于精度射击的各种运动枪械，并为军方提供SVD的使用指导和善后工作。据统计，1963～1991德拉贡诺夫共计还参与了3次较大规模的军用武器竞标，这3次军工记录分别是：1960～1970年代PP-71冲锋枪的设计竞标、1970年代中前期与AK74U一同参与竞标的MA微型突击步枪、1980年代关于SVD的缩短设计，但这些项目在其生前都没有投产的记录。

因此，德拉贡诺夫的主要工作还是以修改原先设计和设计运动武器为主，当然由于其知名度的提升，参与军用武器设计的频率确实比以前高。

TSV-1狙击步枪，德拉贡诺夫旨在使其成为狙击手的训练用枪，降低训练成本，但最终并未见到相关采购记录

女子冬季两项的奥运会三冠王、德国运动员威廉·卡尔使用冬季两项-7-2步枪参赛

例如在1968年，德拉贡诺夫设计了TSV-1狙击步枪，外观与SVD十分接近。其采用0.22LR口径，自由枪机式自动原理，整体上也大量采用方便生产的冲压零件，便于生产和组装。由于使用的0.22 LR弹后坐力低，在射击时基本感觉不到后坐力，老射手甚至可以用TSV-1在50m射程上发射10发弹的精度R100达到1.2cm。这种枪惟一的缺点同样来源于0.22LR弹的装药量小，导致弹头动能太低，射程超过100m之后就会出现精度不足的问题。TSV-1最初设计出来是计划为军队提供一种从射击生手到SVD之间的过渡衔接武器，让狙击新手可以提早熟悉枪械的用法，或者用最低廉的成本训练射手。然而SVD的生产成本本身较低，即使使用7N1狙击弹训练的价格也不会太高，日常训练完全可以承受。所以尽管TSV-1通过了各方面测试，却没有采购记录。

从1960年开始，带有射击和竞速性质的“冬季两项”运动成为奥运比赛项目，根据冬季两项运动的射击规则，要求在保证中靶率的情况下尽可能提高射击的速度，这就意味着运动步枪在精度一致的情况下，装填时间越长越不利，传统的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不再符合这项运动的需求。到1978年，德拉贡诺夫针对冬季两项竞赛中射击项目的规则，为苏联运动员设计了冬季两项-7-2运动步枪。

冬季两项-7-2步枪就是在原有的0.22 LR口径旋转后拉枪机式运动步枪上增加一套斜面滑轨和肘节连杆，通过连杆带动滑轨，驱动原有的回转式枪机完成开闭锁。在不降低原有射击精度的情况下，将旋转后拉的一整套退壳、上弹、旋转枪机闭锁的过程简化到用食指轻轻一拉一推就能完成，大幅度减少射手在装填枪弹上消耗的时间。另外，与德拉贡诺夫之前的设计相比，新枪也增加了更多的人性化考虑，例如扳机力的调整不再需要将枪机机构整个拆下，瞄准镜也可以快速拆卸。

该枪从1980年开始投产，在1980年奥运会上首次公开亮相，苏联冬季两项运动员季霍诺夫凭借该枪以压倒性优势获得了当年奥运会的金牌。此后许多国家也采用该枪作为冬季两项运动的参赛枪，例如德国三届奥运会冬季两项女子冠军威廉·卡尔就一直采用冬季两项-7-2步枪参赛。

严格说来，冬季两项-7-2步枪是德拉贡诺夫生前最后量产的著名枪械。从1980年代开始，苏联国力不振，武器的采购和生产也开始逐渐停滞。尽管德拉贡诺夫直到临终最后一刻都没有停下枪械设计，但还是于事无补。1991年8月4日，德拉贡诺夫去世，享年71岁。

德拉贡诺夫去世后，被安葬在伊热夫斯克市的霍赫里亚科夫斯基公墓。尽管经历苏联解体、俄罗斯经济崩溃等重大历史事件，但俄罗斯人民还是在纪念他：1997年，伊热夫斯克市将列宁斯基区的一条街道命名为“枪械设计师德拉贡诺夫大街”;叶利钦总统更是在1998年6月6日发表第657号总统令，追授德拉贡诺夫国家奖项;2014年伊热夫斯克工业大学宣布以德拉贡诺夫冠名，而这所学校的前身就是曾经培养过他的伊热夫斯克工业技校;而街头巷尾的纪念碑和牌匾更是难以计数，甚至在2019年，伊热夫斯克还开了一个以德拉贡诺夫命名的公园。

冬季两项-7-2运动步枪

冬季两项-7-2步枪的枪机结构，通过肘节连杆带动滑轨，驱动回转式枪机完成开闭锁

三笔遗产：美德、师承、父子

德拉贡诺夫是很典型的苏联老军工做派，生前不会存钱，死后也没有留下多少物质遗产。他对身边人、对自己的单位、家人，乃至世界轻武器行业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人格魅力

与德拉贡诺夫共事过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才华横溢、人格伟大的人。凡与他接触过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提及他内敛、平静而谦逊的品质，以及极负责任的工作态度。即便对于同时期诸如卡拉什尼科夫、西蒙诺夫等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师来说，他们也极为赞赏德拉贡诺夫，并且非常看好德拉貢诺夫的设计。

德拉贡诺夫毫无疑问是位了不起的武器大师，但作为大师，他从没有架子，反而很关心后辈的成长。他会跟年轻工程师细心探讨问题，耐心传授经验，以至于现在很多当年在伊热夫斯克和伊孜玛什工作过，受到德拉贡诺夫栽培过的工程师提到他的名字，都会十分敬重，即便他们现在也已经成为一流专家。这就是人格的魅力，也是德拉贡诺夫留给后人的第一笔遗产。

AK系列设计师卡拉什尼科夫来德拉贡诺夫墓前纪念，德拉贡诺夫墓碑的旁边是AN94的设计师尼科诺夫的墓碑

两位著名弟子

德拉贡诺夫的第二笔遗产就是他一手带出来一大批武器设计师。截止目前，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已经成为俄罗斯轻武器行业的领军人物，也各自实现了他们在枪械设计师领域的理想。以阿扎里·伊万诺维奇·涅斯捷罗夫和尤里·康斯坦丁诺维奇·亚历山德罗夫为例。

涅斯捷罗夫与亚历山德罗夫两位设计师都是在1958年从机械学院毕业之后，分配到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的轻武器总设计局工作，都曾接受过德拉贡诺夫的指导，在德拉贡诺夫的设计团队中担任设计师。涅斯捷罗夫和亚历山德罗夫都是直接在德拉贡诺夫的指导下参与了1958年开始的SVD设计。其中亚历山德罗夫较早出师开始独立带队，之后与德拉贡诺夫在工作上的直接合作就相对较少。而涅斯捷罗夫在出师后又加入尼科诺夫、卡拉什尼科夫的设计团队，在1970年代后期回归德拉贡诺夫团队，并参与德拉贡诺夫主导的冬季两项-7-2步枪研发。涅斯捷罗夫成果颇丰，其所主导的最著名的武器是基于AK的民用型赛加（saiga）系列。

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轻武器设计总局设计师合影，第三排右一为德拉贡诺夫

德拉贡诺夫团队在设计SVD 狙击步枪时的工作照，其中很多人都在德拉贡诺夫的带领下成为苏联独当一面的枪械设计师。图中从左至右依次为爱德华·米哈伊洛维奇·卡梅涅夫、阿扎里·伊万诺维奇·涅斯捷罗夫、尤里·康斯坦丁诺维奇·亚历山德罗夫、德拉贡诺夫本人、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沃兹涅森斯基

亚历山德罗夫在德拉贡诺夫的指导和带领下快速成长，1960年代中后期就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轻武器设计师。他在1970年代开始独立带队开展轻武器研发工作，进行平衡自动原理的AL-7突击步枪的设计与研究，也就是现在AK107突击步枪的技术原型，这种枪曾在竞标中差点击败AK74成为苏军主力武器。1994年之后，亚历山德罗夫升任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副总设计师。

而涅斯捷罗夫对于德拉贡诺夫的武器研究就相对更深。涅斯捷罗夫曾在伊热夫斯克厂的多个著名设计师团队工作，受到过多位大师的点拨和指导，所以1950、1960年代德拉贡诺夫对于刚入行的涅斯捷罗夫进行初期培养，1970年代后期涅斯捷罗夫重新回归德拉贡诺夫团队，德拉贡诺夫之于他的意义更在于指引。尤其在1980年代后，德拉贡诺夫年事已高，此时的涅斯捷罗夫对于老师的意义就相当于反哺了。

亚历山德罗夫设计的AL-7曾经在竞标中差点击败AK74，当然AK74竞标获胜的原因并不是性能好，而是生产成本低廉

例如，1980年代苏联入侵阿富汗战争期间，因为苏联装甲车外形低矮，车内空间相对狭小，而SVD超过1.2m的长度在车内使用起来不便。于是苏军计划对SVD的长度进行缩短。但由于德拉贡诺夫性格保守，再加上上了年纪，修改设计上幅度很小，虽然能基本避免因为改动带来的性能下降，但本身的长度目标还是没有实现。

这时涅斯捷罗夫出来力挽狂澜。他大胆选择从枪管长度、枪托和消焰器三方面开刀对SVD进行长度缩减，原本的固定枪托改为折叠托，消焰器则换成漏斗形，枪管长度也进行了一定的缩减，以牺牲精度和后坐力的方式实现了长度上的妥协。紧凑型SVD狙击步枪被称为SVDS型，一直到1994年才问世，但此时由于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财政紧张，因此SVDS的采购量很小。

涅斯捷罗夫所主导的最著名武器是基于AK的民用型Saiga系列

一名在阿富汗的苏军狙击手肩扛SVD狙击步枪

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涅斯捷罗夫对SVD的熟悉，1980年代末，在涅斯捷罗夫独立带队设计使用新研制的6×49mm高速狙击步枪弹的狙击步枪时，并没有采用自研枪械的方式，而是直接利用SVD改口径的方式来进行修改式的设计。这也是SVD狙击步枪最后一次的重大创新。涅斯捷罗夫本人则从2011年开始担任伊孜玛什輕武器设计部门的总设计师。

德拉贡诺夫培养出的优秀设计师远不止这两位，在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工作40多年中，带过的徒弟不在少数，德拉贡诺夫凭借能力对自己的徒弟产生了深远影响。

后辈承袭事业

最后一笔遗产就是德拉贡诺夫家族。尽管经过考证，德拉贡诺夫的父辈和祖父并不是正史记载中的“枪匠世家”，但德拉贡诺夫却靠自己的努力成为枪械大师，还影响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走上自己从事的事业。

德拉贡诺夫在1981年针对苏军缩短武器需求的改进型SVD，缩短了枪管，改变了消焰器的形状，整体上还是很保守

涅斯捷罗夫与他设计的试验型高速狙击步枪，该枪就是以SVD为基础而设计的

德拉贡诺夫与妻子莉迪亚·尼古拉耶夫娜共育有两子两女，其中两个儿子都在父亲的影响下成为了苏联/俄罗斯的枪械设计师。

长子米哈伊尔1972年毕业于伊热夫斯克机械学院，后进入父亲所在的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轻武器设计总局工作，并进入了当时尼科诺夫和亚历山德罗夫带队的设计团队担任设计师。他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要设计采用弹匣与弹链双路供弹系统的PU-21轻机枪。项目完成后，米哈伊尔的工作方向转入教学和研究，时至今日，他依旧是俄罗斯最出色的轻武器理论家和作家之一。

次子阿列克谢的工作更侧重于实用领域。他在1978年从伊热夫斯克机械学院毕业，同样加入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轻武器设计总局工作，先后参加过父亲两个学生涅斯捷罗夫和亚历山德罗夫的团队并担任设计师。他跟随涅斯捷罗夫参加过伊热夫斯克厂的发射6×49mm高速步枪弹的SVK型试验狙击步枪的研制。在1980年代末的阿巴甘项目时期，对老师亚历山德罗夫的AL-9突击步枪进行改进后，代表伊热夫斯克厂的另一支代表队参与竞标。而他最著名的项目就是与同为著名枪械设计师儿子的维克多·卡拉什尼科夫共同研发的PP-19野牛冲锋枪了。

德拉贡诺夫家人合影，自左至右分别为长女艾琳娜·叶甫根尼耶夫娜·德拉贡诺娃、长子米哈伊尔·叶甫根尼耶维奇·德拉贡诺夫、次子阿列克谢·叶甫根尼耶维奇·德拉贡诺夫、长子夫人柳德米拉·格里戈里耶夫娜·德拉贡诺娃、曾孙伊万·德鲁希宁、孙女叶卡捷琳娜·德鲁希宁娜

长子米哈伊尔在介绍武器

次子阿列克谢手持父亲设计的MA微型突击步枪，该枪曾参与过与AKS74U短突击步枪竞标项目

德拉贡诺夫的一张家庭照，中间为次子阿列克谢，右侧是长子米哈伊尔，前右侧高个女孩是女儿艾琳娜，旁边是她的朋友

关于德拉贡诺夫生前对于两个儿子的教育，没有找到太多的相关资料，从米哈伊尔的回忆中可以看出，德拉贡诺夫尽管工作繁忙，但对于儿子的影响力巨大。两个儿子在之后都从事了轻武器行业，其中长子在1980年代还在老年的德拉贡诺夫团队共事。但父子三人生前在武器设计领域并没有产品的交集，一直到德拉贡诺夫在1991年去世，悲痛中的两个儿子开始研究父亲遗作的时候才开始真正涉足父亲的领域。

时间回到1960年代末期，为了应对苏联特种部队对于轻武器尺寸和火力的需求，当时苏联开始了名为“花束（Букет）”的冲锋枪设计项目，要求设计一种火力强大、可装消声器、采用9×18mm PM手枪弹的紧凑型冲鋒枪。面对图拉机械制造厂的压力，伊热夫斯克机械制造厂指派德拉贡诺夫作为本厂代表参与竞标。此时苏联的格鲁乌特种部队已经建成具有数个特战旅的大型作战力量，且直接属于苏联军事情报组织格鲁乌（格鲁乌的是苏联武装力量总参谋部情报总局的简称，其与苏联国防部同属于苏联武装力量下属单位，但二者地位基本平级，因此苏联国防部无法直接指挥格鲁乌特种部队）管辖，与苏军属于平级的作战单位，一旦竞标成功对于伊热夫斯克厂和德拉贡诺夫个人都意味着巨大的政治影响力。但对于此前专精于狙击/运动步枪设计的德拉贡诺夫来说，也意味着巨大的挑战。

很快，德拉贡诺夫完成了一种紧凑型冲锋枪设计，命名为PP-71冲锋枪。关于这款冲锋枪的具体细节流出的资料不多，目前仅知道它采用手枪式的紧凑设计，自由枪机式自动原理，9×18mm PM弹的弹匣位于握把之中，枪托可折叠以缩短携行尺寸。除此之外，枪身大量采用类似模块化设计，枪管可以更换，以满足在正常射击和微声射击时的不同需求。

在1970年代初，军方开始正式的竞标测试，当时已知的竞标设计有德拉贡诺夫团队的PP-71之外，还有图拉机械制造厂的尼古拉·阿凡纳舍夫的TKB-0104和尼古拉·雷佐夫TKB-0102冲锋枪。3款冲锋枪在测试过程中表现优异，但都没有获得军方的青睐。

米哈伊尔参与设计的PU-21轻机枪也是一种传奇般的武器

1970年代初，与德拉贡诺夫PP-71冲锋枪一同竞标的图拉厂设计师尼古拉·雷佐夫设计的TKB-0102冲锋枪

原因在于军方当时对于“花束”项目的既定指标过高。按照当时的设想，军方给出的参照枪械是类似捷克Vz.61、波兰Wz.63抑或者美国MAC-10那样的尺寸，但要求的有效射程却高达200m。在实际测试中，包括PP-71在内的3款冲锋枪在50m射程内都具有良好的性能，但射程超过75m后，精度就会大打折扣，难以满足军方的既定要求。当然这一问题并不是枪械设计本身的原因，而在于项目要求采用的9×18mm PM手枪弹本身威力较小。因此，在测试无果后，格鲁乌宣布“花束”中止开发，已研发的各种枪械转入技术储备，PP-71的项目也就暂时不了了之。

PP-71冲锋枪的整体包装，根据宣传，战士可以在野战环境下完成枪管的更换，以满足常规射击与消声设计的不同需求

枪托展开、换装消声枪管的PP-71

枪托折叠、采用普通枪管的PP-71

但“花束”项目并非一无是处，它的失败直接催生了技术指标制定人员和苏联枪械研发人员对于武器本身的实际性考虑，随后也催生了1973年关于短突击步枪的“摩登（модерн）”竞标项目，诞生了著名的AKS74U短突击步枪。而在“摩登”项目中，德拉贡诺夫也将部分在PP-71上的设计经验运用到与AKS74U竞标的MA微型突击步枪上，但最终因为成本等问题落败于前者。AK系列本身的问题其实一直饱受苏/俄军队的诟病，对于俄罗斯来说，除第一代AK47与AKM之外，其他AK的性能在与其他同行的竞标当中并不出众，只能算上游水平，但每次AK系列都能凭借其利用上一代生产线和零部件压缩采购成本的优势获得竞标成功，例如AK74、AK74M、AKS74U等等都大量采用了上代的零件来缩减成本，这一历史遗留问题一直持续到当前AK12的身上。

直到1990年代德拉贡诺夫去世之后，PP-71才迎来了真正的发展。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初的一段时间内，经历了从苏联解体的俄罗斯陷入长达十余年的局势动乱中，当时的俄罗斯执法部门和特工需要一种小型冲锋枪来增加火力。在伊热夫斯克厂领导的要求下，德拉贡诺夫的儿子阿列克谢和卡拉什尼科夫的儿子维克多开始了对PP-71冲锋枪现代化的工作。

德拉贡诺夫参与苏联短突击步枪竞标时设计的MA微型突击步枪

图中坐着的二人分别是阿列克谢·德拉贡诺夫和维克多·卡拉什尼科夫，二人为好友、设计局同事，除PP-91冲锋枪之外，二人还设计了PP-19野牛冲锋枪

由于没有了原来特种作战的需求，PP-71的现代化策略不再激进，而是趋于保守。原本的9×18mm PM口径不变，将原来的手枪式T形布局变成了常规冲锋枪布局。但即便改动之后，尺寸依旧小巧，折叠枪托时全枪长仅303mm，枪托展开后也仅540mm，非常适合在室内进行近距离扫射。该枪依旧采用传统的自由枪机式原理，而原本可拆卸模块化枪管也被更换为固定式枪管。

改进后的PP-71命名为PP-91，在后期改为发射更大膛压的9×18mmPMM手枪弹以增强威力，但随之射速也从原本的800发/分提高至1 100发/分。现如今PP-91已经被很多俄罗斯执法单位所装备，成为德拉贡诺夫最后一种被列装的设计。PP-91冲锋枪有多种款型，已形成一个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