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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的“僵域”

2020-06-19徐江

综艺报 2020年11期
关键词:秋蝉谍战麻雀

徐江

任何一部口碑之作的炼成,都需要在遵循基本类型要素的基础上做加法,去添加自身的个性因素

此前多次聊过“类型”对于影视作品发展的激励和挑战。每深入讨论一回,便越发感觉到影视类型的建设之难。

创作者呕心沥血不说,每部口碑之作的确立,都意味着后来人需要避开和超越的元素又增加了几分。有些业内人士,以为类型的成功之道就是对以往佳作成功元素的汇总和翻生,这其实是非常保守的理解。

再保守的名导演,他的生存之道除了对成功进行复制,也都包含着对新方向的摸索。比如王晶,他的电影作品中一直有着大家熟悉的那些“票房保底”规则。但当我们回看他几十年的拍摄历程,从英雄式的周润发主演的《赌神》,到周星馳“无厘头”风格渐次展开的《赌侠》《赌圣》《整蛊专家》《鹿鼎记》《千王之王2000》,再到近年的“追龙”系列,中间还有《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新少林五祖》这样的武侠片,以及《未来警察》、“澳门风云”系列这一类泛科幻风格,你会发现媒体笔下的“票房王”也好,“烂片王”也罢,其实他一直都在对自己的风格进行拓展与整合。

类型影视的美学里,有基本审美要素要求,但只对这些进行单纯的复制,结果不一定令人满意。刚播完的《秋蝉》,媒体一度将其与《麻雀》《深海谍战之惊蛰》(以下简称《惊蛰》)对标,该剧收视率好像也一直靠前,可网上的口碑却比《麻雀》《惊蛰》差了不少。

不是说《麻雀》和《惊蛰》像《潜伏》《特殊使命》《暗算》那样,有多么难以超越,这两部作品本身也确实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可它们毕竟复兴了“偶像式谍战剧”这样一种制作思路(更早这么做的应该是杜淳的谍战成名作《51号兵站》),这本身就是对类型剧的一种贡献。但是《秋蝉》,就大家看到的播出版本而言,除了前几集所表现出的诚意,无论是服化道水平,还是后半部的剧情编制和剪辑,都是无法与《麻雀》《惊蛰》放到一起来谈的。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类型化是助推作品立项和制、播的一个好通道,但却不是万能密钥。创作者的思维不能被类型给困死,任何一部口碑之作的炼成,都需要在遵循基本类型要素的基础上做加法,去添加自身的个性因素。比如《誓言无声》是“逼真的年代感”,《潜伏》是“信仰的成长”和喜剧性,《特殊使命》是“人在抗压状态下的成长”,《暗算》是“短章拼接式结构”,《黎明之前》是“办公室政治”,《落地,请开手机》是“广式特色”,《风筝》是“人物极端处境下的命运”……你可以列出一堆这些成功之作的共性,同时,你也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同样多的它们的个性特点。

我们不知道下一部热播谍战剧将会是怎样的反响,但根据近期播出的两部泛谍战剧——《秋蝉》和《新世界》的播后反馈情况来看,2020年的谍战剧似乎正经历着观众更加强烈的期盼与挑剔。已然过去的这半年,电视和网播平台肯定不只播了两部谍战新剧,观众之所以对这两部剧产生争议,恰恰说明了之前大家对它们的期待。可惜的是,《秋蝉》《新世界》所呈现出的整体观感,就近来对比,也是无法与去年的《光荣时代》相媲美的。

类型影视的创作者,不能因为所属类型的美学要求而锁死自己的想象空间。同时,也不要在“展示人性”的借口下,过于频繁地反转、故布迷阵。观众可以跟着剧情一起烧脑,可一旦发现烧得没什么意思,编剧、导演、表演、剪辑……各个环节的辛苦努力,只会迎来反效果。

影视的最佳养分是想象力。人们为什么看戏?看日常生活中不容易看到的情节和场面,这是很重要的一条。创作者怎么营造令观众痴迷、沉醉的“梦”?这不只是电视剧,也不只是国产影视所面临的考题。想想全球影迷热捧的“星球大战”系列:从《星战前传2》开始,想象力重复,即使后来换了导演、主要角色,也都难以触动观众的兴奋点,直到最后一部口碑才开始回升。观众口味的满足之难,类型思维定势的突破之难,由此可见。

想象力的自由,是影视乃至所有文艺作品至关重要的元素。不然,按照某种描红式思维,希区柯克之后,悬疑类电影就没有必要再拍了。即使拍剧集,也大可以只围绕保险的“希区柯克剧场”那类思路去制作;可是半个多世纪以来,影视从业者从未停止探索。想象力是没有边界的,所以,再难也要咬紧牙尖挺一挺。

徐  江

诗人,作家,文化批评家。生于1967年,198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现居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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