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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馈赠事件”框架看篇章中的构式选择

2020-06-08张大强

关键词:别针接受者构式

张大强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Fillmore在研究格语法时提出了“格框架”概念[1]。后来,“框架”被用来指认知建构机制,进而逐渐发展成为框架语义学。在认知语言学中,框架指客观世界中事件发生所遵循的程式。当探讨语言中的框架问题时,人们发现语言表达某一意义所用的特定形式具有整体性,并且这个形式所具备的意义并不是其构成部件意义的物理相加,在这个理念的基础上,构式研究应运而生。Goldberg对构式的定义是“C是一个构式,当且仅当C是一个形式―意义的配对,且C的形式(Fi)或意义(Si)的某些方面不能从C的构成成分或其他先前已有的构式中完全预测”[2]。但我们即将谈到的构式并不是Goldberg所定义的构式,而是指具体的句子形式。在语言的实际运用中,在同一语义框架下,言者却可以选用不同的言语构式(句子形式)。我们拟以“馈赠事件”框架为例,考察同一语义框架下不同构式的前景和背景信息,以及不同构式在篇章中的“前景―背景”信息上的表现,进而证明,篇章中采用不同构式是由不同的事件链决定的。

一、语义框架与构式

(一)商务事件框架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义框架是对现实事件的映射,经典范例是“商务事件”框架[3]。商务事件在现实世界存在着一系列的要素。有一个A有钱,而另一个人或机构D有A想要的货物。假定两个参与者就货物的价钱已达成协议,A将一定数目的钱付给D,D出让货物。最后的结果是A拥有货物,D拥有钱。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情况下,“购买”这一商务行为发生所必须参照的要素至少包含如下四个方面:买者、卖者、货物、钱。在这个语义框架下,具体的言语活动可以使用不同的构式:

(1)A bought B from D for C: David bought an old shirt from John for ten pounds.

(2)D sold B to A for C: John sold an old shirt to David for ten pounds.

(3)D charged A C for B: John charged David ten pounds for an old shirt.

(4)A paid C to D for B:David paid ten pounds to John for an old shirt.

弗里德里希认为同一语义框架可以描写多个动词[4]。购买(buy)框架不仅是对动词buy进行描写的工具,它也同样适用sell(出售)、charge(收取)、pay(支付)等动词。而这四个动词的区别只是同一框架内部的视角变化。

(二)馈赠事件框架

馈赠事件的发生存在一些先决条件,即:要有一个施与者(A),要有一个接受者(B),要有一个馈赠物(C);而且假定接受者同意并接受了施与者的馈赠物,接受者拥有馈赠物,施与者失去馈赠物。

在馈赠事件框架下,“送”“给”“送给”“赠送”都属于该事件内的词位[5]。在这个语义框架下,言语活动可以生发出下列不同的构式:

(5)A送(给)BC:张明送(给)王红一支花。

(6)A送C:张明送一支花。

(7)送(给)B:送(给)王红。

(8)送C:送一支花。

(9)送(给)BC:送(给)王红一支花。

从施与者的角度来观察馈赠事件,可以得出上述5个构式。其基本义相同,都是表示“馈赠事件的发生,馈赠物所有权的转移”,但侧重点不同。

二、“背景―前景”信息在构式中的体现

(一)“背景―前景”信息

“背景―前景”是信息在认知层面的反映,人们在识解客观事物时,总是在一定的背景下观察要识解的主体,即前景。方梅[6]指出:前景信息用来描述事件的进展,回答“发生了什么?”;背景信息则围绕事件的主干进行铺排、衬托或评价,传达非连续的信息,背景信息用来回答“为什么”或“怎么样”发生等问题。前景信息与背景信息在不同层面上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二)“背景―前景”信息在构式层面的表现

我们认为,同一个语义框架下的不同构式的基本义相同,并且这一基本义是源于语义框架。因为语义框架是对客观世界发生事件的直接映射,所以语义框架决定着构式的基本义。源于同一语义框架的不同构式的背景信息也相同,所不同的是前景信息。馈赠事件框架的基本义就是参与者之间发生了馈赠事件,这是上文馈赠框架的5个不同构式的共同的背景信息——馈赠行为。构式不同,其所凸显的前景信息就不同。具体来说,构式“A送(给)BC”的前景信息是A把C送给B,全息揭示馈赠事件参与要素;构式“A送C”的前景信息是施与者赠送某物;构式“送B”的前景信息是送给B某物;构式“送C”的前景信息是送馈赠物;构式“送BC”的前景信息是把某馈赠物送给B。

同一语义框架下,不同构式的真值命题是相同或大部分相同的,但所传递的信息及其视角不同,前景信息也不同,所以不同构式在语篇层面所起的作用也会存有差异。

三、构式在篇章中实现“前景―背景”信息的能力

(一)篇章中“背景―前景”信息研究

在语形上看,不同构式之间的差异是句法成分的编码差异。方梅[6]指出,以语篇角色(如:背景信息)或语篇现象(如:照应)为切入点,讨论相应的句法表现形式是语法研究的一个方向。前景和背景在篇章语法研究中也有体现,主要用于揭示篇章中不同信息的总体地位归属。前景和背景在篇章中的差异不仅体现在其所传递的信息的主次之别,同时在句法形式和句法编码方面也呈现出一些规律性的特点。例如Hopper &Thompson列出的“及物性参数清单”(list of transitivity parameters),对前景、背景与及物性之间的对应关系进行了研究[7];方梅[8]、陈满华[9]对由背景化所触发的句法结构进行了研究;陶红印[10-11]、张伯江[12]、方梅[13]、冯胜利[14-15]等对语体语法进行了研究;李晋霞[16]对叙事语篇中“背景―前景”与动词语法特征的关联进行了研究;等等。

(二)馈赠事件框架下言语构式实现“背景―前景”信息的能力

据Hopper &Thompson[7]的研究,前景信息和背景信息在篇章中的分布是一个连续统,高及物性具备前景信息的典型特征,低及物性具备背景信息的典型特征,并列举了“及物性参数清单”。根据Hopper &Thompson的及物性参数清单[7],我们可以概括出馈赠事件框架下的5个构式的及物性参数(见表1)。

表1 馈赠事件框架下的5个构式的及物性参数

构式的及物性参数越大,其在篇章中充当前景信息的能力越强,反之,其充当背景信息的能力越强。根据表1及物性参数,馈赠事件框架下的5个构式充当前景信息的能力依次是:A送BC >A送C >送BC >送B/送C。也就是说,构式“A送BC”充当前景信息的能力最强,构式“A送C”和构式“送BC”次之,构式“送B”和构式“送C”充当前景信息的能力最弱。

从表1还可发现,及物性参数等级与每个构式所包含的馈赠事件要素的多少是完全一致的。构式“A送BC”包含馈赠事件中的所有要素(A、B、C),构式“A送C”和构式“送BC”只包含其中两个要素(分别是A、C和B、C),构式“送B”和构式“送C”都只包含一个要素(分别是B和C)。这说明,构式负载的信息越多,其充当前景信息的能力就越强。

(三)“前景―背景”信息与篇章中的构式选用

前景信息的作用是推进篇章前进,传递新信息。馈赠事件框架下的5个构式在篇章中实现“前景―背景”的情况主要表现在如下两个方面:

第一,构式“A送BC”提供的信息最多,推进篇章的能力最强,其他构式根据提供信息量的大小依次递减。例如:

(10) a.张明送给王红一枝花,他一直喜欢王红,我们都知道。

b.张明送给王红一枝花,王红觉得张明对他有意思。

c.张明送给王红一枝花,那花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谁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嘛。

d.张明送给王红一枝花,他一直喜欢王红。王红也觉得张明对他有意思。 再说,那花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谁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嘛。

在这组例子中,当构式“A送BC”提供了馈赠框架的所有信息,其篇章就能以馈赠事件中的任何信息为基础进行推进,也可以以所有信息为基础进行推进。但构式“A送C”、构式“送BC”、构式“送B”和构式“送C”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所以,构式的选择取决于言者要推进的信息。

第二,除构式“A送BC”以外,其他构式都可以进行背景化处理,从而充当馈赠框架中某概念主体的定语。例如:

(11) a .*张明送给王红一枝花的NP

b. 张明送花的女孩儿叫王红。

c. 送王红的花是张明买的。

d. 送花的男孩叫张明。

e. 送王红花的男孩叫张明。

构式“A送BC”把馈赠事件所有要素都编码为新信息,当背景化修饰其他要素时,只能修饰该事件的时间要素(即NP)。而其他构式由于都有空位,仍然可以在背景化后修饰相应空位要素。

四、篇章中的事件链决定构式的选用

(一)事件链研究

Vendler从动词的体态特征角度把事件类型分为状态、活动、达成、完结四类[17]。其后,学者们开始从事件结构的角度来研究语言。Gleason提出了“事件链(eventline)”的概念[18]。张明尧[19]认为,以动词及其论元为核心的事件结构并不局限于句子内部,它可以超越句子层面进入语段和语篇。这种超越句子层面进入语段和语篇层面的事件结构,就是事件链。陈禹等曾探讨话题链与事件链之间的关系①参见:陈禹,任函,万菁,等.汉语篇章主干事件链的提取与标注[C] // 第十五届汉语词汇语义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2014:220-225。。陈禹、萧国政认为在事件演化的过程中,事件链揭示的是篇章中事件的外部语义联系和逻辑关系[20]。事件链对言语构式选用的影响鲜有论述,考察事件链如何影响馈赠框架下的言语构式的选用十分有益。

(二)事件链决定篇章中构式的选用

我们采用张明尧构建事件链的方法[19]提取篇章中的事件链,用“事件<论元1,论元2,论元3>”的方式描写事件链的具体环节。当某个论元在篇章中缺省时,我们用相应的数字代替。例如,“张明送一支花”,我们记为“送<张明,2,花>”。当论元为事件时,我们用“e1”记为第一个事件论元,依次类推,用“e1[事件<论元>]”的方式表示事件论元的内部情况。下面以馈赠事件框架下的5个构式为切入点具体考察篇章中的事件链对言语构式的影响。

1.事件链对构式“A送BC”的决定作用

事件链对构式“A送BC”有何影响?事件链又是如何对构式“A送BC”产生影响的?请看下例:

(12)他丈人丈母见他,欢喜得了不得。他送丈人一根在锡兰买的象牙柄藤手杖,送爱打牌而信佛的丈母一只法国货女人手提袋和两张锡兰的贝叶,送他十五六岁的小舅子一支德国货自来水笔。①参见:钱钟书.围城[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29。

事件链:见<丈人,他>— 送<他,丈人,手杖>— 送<1,丈母,贝叶>— 送<1,小舅子,笔>

在例(12)中,该事件链是由一个“见”的事件和三个“送”的事件串联起来的,三个“送”事件选用了两个言语构式,依次分别是构式“A送BC”、构式“送BC”、构式“送BC”。构式“A送BC”所传递的馈赠信息最为完备,施与者、接受者、馈赠物均出现。所以,构式“A送BC”出现在最前面,这为后边构式“送BC”两次出现奠定了基础。因为三个馈赠事件的施与者是同一个人,施与者已经在最前面的构式“A送BC”中出现过一次,所以当接下来再表达同一个施与者进行馈赠行为的信息时,只需把馈赠事件所涉及的新信息表达出来即可,即只需说出接受者和馈赠物,施与者则可以承前省略。而在这三个馈赠事件位置出现的两个言语构式,任何一个位置的言语构式都不能被其他四个馈赠言语构式所代替。试比较:

(12a)用构式“A送C”代替例(12)中的构式“A送BC”:*他丈人丈母见他,欢喜得了不得。他送一根在锡兰买的象牙柄藤手杖,送爱打牌而信佛的丈母一只法国货女人手提袋和两张锡兰的贝叶,送他十五六岁的小舅子一支德国货自来水笔。

在换用构式“A送C”后的篇章中,第一个馈赠事件缺少接受者的信息,文中其他部分也并未提供可获取接受者信息的语段,所以换用构式“A送C”后的篇章不合法。

(12b)用构式“送B”代替例(12)中的构式“A送BC”:*他丈人丈母见他,欢喜得了不得。他送丈人,送爱打牌而信佛的丈母一只法国货女人手提袋和两张锡兰的贝叶,送他十五六岁的小舅子一支德国货自来水笔。

在换用构式“送B”后的篇章中,第一个馈赠事件缺少馈赠物的信息,文中其他部分也并未提供可获取馈赠物信息的语段,所以换用构式“送B”后的篇章不合法。

(12c)用构式“送C”例(12)中的构式“A送BC”:*他丈人丈母见他,欢喜得了不得。送一根在锡兰买的象牙柄藤手杖,送爱打牌而信佛的丈母一只法国货女人手提袋和两张锡兰的贝叶,送他十五六岁的小舅子一支德国货自来水笔。

在换用构式“送C”后的篇章中,第一个馈赠事件缺少接受者的信息,文中其他部分也并未提供可获取接受者信息的语段,而且三个馈赠事件均缺少施与者信息,所以换用构式“送C”后的篇章不合法。

(12d)用构式“送BC”代替构式“A送BC”:*他丈人丈母见他,欢喜得了不得。送丈人一根在锡兰买的象牙柄藤手杖,送爱打牌而信佛的丈母一只法国货女人手提袋和两张锡兰的贝叶,送他十五六岁的小舅子一支德国货自来水笔。

在换用构式“送BC”后的篇章中,三个馈赠事件均缺少施与者信息,所以换用构式“送BC”后的篇章不合法。

通过上述替换可知,例(12)馈赠事件三个位置出现的构式均不能被同一语义框架下的其他构式所取代,构式“A送BC”在该位置所发挥的功能是唯一的。

2.事件链对构式“A送BC”、构式“A送C”、“送C”的决定作用

例(12)说明了构式“A送BC”在事件链中的不可替代性,那么构式“A送BC”在事件链中可以替代其他构式吗?请看下例:

(13)每个苏联朋友都争着送礼物,小孩子得到了各样的玩具和衣衫,苏联妇女送了很多香水、头巾,阿勒巴兹诺十年制学校送给额木尔民办小学许多教具与红领巾。①参见:董向荣.额木尔脱险记[J].新观察,1958(14)。

事件链:争着<苏联朋友,e1>— 得到<小孩子,玩具和衣衫>— 送<苏联妇女,香水、头巾>— 送给<学校,小学,教具与红领巾>

例(13)三处所用的馈赠言语构式依次是构式“送C”、构式“A送C”、构式“A送BC”,同样,每个构式所处位置以及所表达的意义并不能为馈赠框架下的其他言语构式所代替。每个言语构式都准确地传递了作者所要表达的信息。

3.事件链对构式“送B”的决定作用

事件链对构式“送B”有何影响?事件链又是如何对构式“送B”产生影响的?请看下例:

(14)白洁如接过别针,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快活地说:“咦,这别针真不错,送给我做个纪念吧。”②参见:解放日报[N].1982-06-23。

事件链:接过<白洁如,别针>— 看<1,2>— 说<她,e1>— e1[做<送给我,纪念>]

在例(14)中,事件演化的主体是白洁的一系列主要动作行为,分别是“接”“看”“说”,而“送”事件作为“说”宾语的论元的一部分,只有构式“送B”可以出现在这个位置,符合事件链的演化特征。试看其他构式出现在这个部分会有什么问题:

(14a)用构式“A送BC”替换:*白洁如接过别针,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快活地说:“咦,这别针真不错,你送给我这个别针做个纪念吧。”

(14b)用构式“A送C”替换:*白洁如接过别针,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快活地说:“咦,这别针真不错,你送这别针做个纪念吧。”

(14c)用构式“送C”替换:*白洁如接过别针,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快活地说:“咦,这别针真不错,送这别针做个纪念吧。”

(14d)用构式“送BC”替换:*白洁如接过别针,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快活地说:“咦,这别针真不错,送给我这别针做个纪念吧。”

例(14a)“别针”冗繁,稍显啰嗦。例(14b)缺少接受者信息,表义不完全,影响交际真值,而且篇章不合法。例(14c)“别针”冗繁,略显啰嗦,而且接受者信息未出现,影响交际真值。例(14d)传递信息完整,“别针”冗繁,略显啰嗦,交际成活度低。

在例(14d)的篇章中,在馈赠事件之前,作为馈赠物的别针已经出现,所以馈赠物别针在表达馈赠事件时则不需出现。在馈赠事件框架下的5个构式中,只有在构式“送B”中馈赠物未出现,所以构式“送B”符合事件链要求。值得注意的是,在事件链中,如果前文已出现的参与者或馈赠物在下文中需要再次出现,可以采用代词回指的形式以避免重复。若用构式“送BC”替换例(14)中的馈赠事件,那么构式“送BC”中的C可以用“这个”回指:

(14e)白洁如接过别针,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快活地说:“咦,这别针真不错,送给我这个做个纪念吧。”

4.事件链对构式“送BC”的决定作用

事件链对构式“送BC”有何影响?事件链又是如何对构式“送BC”产生影响的?请看下例:

(15)我想,我们倘若能够改变一下年节给孩子压岁钱的旧俗,送给他们一些有益于生活、学习、开发智力的礼物,不是比给压岁钱更有意义吗?①参见:北京日报[N].1989-02-03。

事件链:想<我,e1>— e1[改变<我们,旧俗(e2[给<1,孩子,压岁钱>)>— 送给<他们,礼物>]

例(15)是一个嵌套式事件链结构,“改变”作为一个事件,作为改变论元之一的“旧俗”中还包含着一个馈赠事件。作为整体事件链上一个环节的“送”事件所选用的是构式“送BC”,其中接受者用“他们”回指前文提到的孩子。因为接受者已经在前文出现,所以在这个“送”事件上可以用代词回指,当然也可以省略,也就是说,这个位置也可以使用构式“送C”:

(15a)换用构式“送C”:我想,我们倘若能够改变一下年节给孩子压岁钱的旧俗,送一些有益于生活、学习、开发智力的礼物,不是比给压岁钱更有意义吗?

“送”事件换用构式“送C”后句子仍然成立,但构式“A送BC”、构式“A送C”和构式“送B”不能进入“送”事件。

5.事件链对构式“送C”的决定作用

事件链对构式“送C”有何影响?事件链又是如何对构式“送C”产生影响的?请看下例:

(16)她常说:“文争当书记为大伙工作是应当的,谁有困难就直说,该办的,不送礼也给办;不该办的,送多少礼也没用。”②参见:北京日报[N].1980-05-20。

事件链:说<她,e1>— e1[是<工作,应当的>— 说<谁,困难>— 办<1,该办的>— 送<1,2,多少礼>]

例(16)也是一个嵌套式事件链结构,馈赠事件出现在最后边,施与者是任指的,所以没有出现,当然也可以用“你”表任指,接受者是“文争”,前文已出现,这里也可以用“他”回指。也就是说,构式“A送BC”和构式“送BC”都可以替换构式“送C”出现在这个位置,只是构式“送C”更显简练,口语化更浓。

综上可知,同一语义框架下的不同言语构式在篇章中出现是有条件的。具体来说,构式“A送BC”所传递的馈赠信息最为完整,不强制要求在它之前的事件链出现参与者和馈赠物等信息。并且,如果整个事件链都是由馈赠事件构成的,那么构式“A送BC”常常是第一个出现的馈赠事件。构式“A送C”、构式“送B”、构式“送C”、构式“送BC”缺省施与者、接受者、馈赠物信息中的一项或两项,所以其出现的事件链要求在其所处事件链位置的先前事件中要包含其所缺省的信息,如果相应信息不缺省,为避免重复,则需要用代词回指的形式表示。可见,篇章中不同言语构式的选用是由篇章的事件链决定的。

五、结 语

构式的基本义来源于语义框架。同一语义框架下的不同构式拥有共同的背景信息,但前景信息各不相同,这也是认知语言学中主体和背景原则在构式信息层面的投射。同一语义框架下的不同言语构式在篇章中实现前景信息和背景信息的能力不同,及物性是考察言语构式实现“前景—背景”信息能力的指标。篇章中同一语义框架下不同构式的选用是由篇章中的事件链决定的。

致谢:感谢《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编辑部和匿名审稿专家的指正,谨致谢忱。文中错谬,概由作者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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