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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远大前程》中的意象

2020-05-26孔浩璇

鸭绿江·下半月 2020年4期
关键词:狄更斯查尔斯监狱

摘要:19世纪英国著名作家查尔斯·狄更斯在其1861年创作的《远大前程》中,通过自传式的手法,叙述了孤儿皮普的跌宕起伏一生。在该部作品中,查尔斯·狄更斯运用了许多隐喻性的象征,为作品增色不少。基于此,本文将分析其主要意象对深化主题,预示人物的命运,推动情节的发展等所起到的作用,以期更加深刻和全面地理解作品。

关键词:查尔斯·狄更斯;远大前程;意象;雾;监狱

一、引言

《远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是19世纪英国著名作家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小说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生动形象地展现出孤儿皮普跌宕起伏的血泪人生,表达了作者对社会环境造成的人性扭曲、道德沦丧的否定,以及对现实主义的批判。为了更好地表现该主题,揭示主人公皮普“远大前程”之虚幻,查尔斯·狄更斯运用了丰富的意象,并将其贯穿小说发展始末,为读者构建了一个复杂而又美妙的意象世界,使得作品主题更饱满和富有张力。基于此,本文将作品中出现的主要意象进行简要分析,即雾的意象以及监狱的意象,以期能够更好地理解本部作品主题。

二、主要意象

2.1 雾

狄更斯在《远大前程》一书中多次在剧情的关键节点对环境中的雾进行描写,这种描写并非简单的写景,而是蕴含了深层次的隐喻性思想,下文将具体举例分析:

在书中描写到匹普第一次遇到囚犯马格韦契时,作者对匹普送食物路上的浓雾进行了描写。“走到沼地上,雾更浓了,迷蒙之中觉得一切景物都冲着我扑过来,而不是我朝着什么目标奔过去……”(查尔斯·狄更斯,12)这里的匹普第一次遇上囚犯,内心充斥了茫然,紧张和自责,他的内心是“迷蒙”的,而同样迷蒙的浓雾则更好地衬托出了主人公此刻的心境。浓雾让匹普丧失了眼前的目标,也预示着他在将来对于远大前程追求的过程中也会遭受到迷茫困惑,为匹普的未来发展增添了一丝虚无缥缈。此外,从剧情发展的角度看,此处对浓雾的描写也起到了关键作用。本段剧情发生在小说开始阶段,作者用这种朦胧的浓雾,为小说整体定下了压抑,阴郁的情感基调,同时也很好地反映了作者对故事发生的时代下社会背景的看法也是这样黑暗压抑的。虽然仅仅是小说开篇,但从此处就可以看出狄更斯对于意象运用的巧妙:不仅烘托了人物的情感和形象,还对情节发展起到了一定的预示作用。

在匹普从沙提斯庄园归来的路上,作者又一次对环境中的大雾进行了描写。“完事之后,我和伍甫赛先生同路回家,此时已是夜黑如漆。一出镇就遇到大雾,又浓又湿。” (查尔斯·狄更斯,91)如同前文中所举的例子,对意象的描写常用于烘托故事人物的心理活动。在此处情节中,匹普由于没能在沙提斯庄园中见到自己喜欢的艾斯黛拉小姐而倍感失落,“又浓又湿”的大雾和漆黑的夜晚将整个环境的黑暗和压抑体现得淋漓尽致,更如同放大了主人公匹普此刻内心的郁闷和消极,让读者也陷入一种压抑的情绪当中。如果在阅读后文之后再回头看此处描写,也能发现狄更斯又一次通过对意向的描写对后续的故事情节发展做了铺垫。在这一个黑暗阴沉的夜晚,主人公匹普的姐姐遇袭并最终身亡,这是对匹普的人生造成了重大负面影响的一件事,这件事如同夜晚的浓雾一般,也为匹普今后的人生蒙上了一层雾,让他的前途更加飘渺不定。

在匹普即将离开故乡,与姐姐一家告别时,狄更斯再次对场景中的雾做了描写。“马换了一次又一次,路愈赶愈远,再要回去也来不及了,于是我只得继续往前赶。朝雾早已在一片肃穆中消散净尽,那花花世界就展现在我的面前。”(查尔斯·狄更斯,125)此处的描写一改上文所述几处描写沉闷阴郁的色彩,更充分说明意象描写在书中是服务于对人物的描写的。同样的意象,映衬着此时主人公匹普对即将开始的美好未来的憧憬和向往,散尽的雾暗示着在匹普心中他的前程也即将迎来拨云见日的阶段。而他内心中对于故乡美好生活的留恋和对亲人的不舍,也在这激动和兴奋的心情中逐渐消散了。

在小说的结尾处,主人公匹普历尽沧桑,经历了人生的沉浮起落后回到了沙提斯庄园并遇到了当年的心上人艾斯黛拉小姐,此时作者再次对环境中的雾进行了描写。“当年我第一次离开铁匠铺子,正是晨雾消散的时候;如今我走出这个地方,夜雾也渐渐消散。夜雾消散处,月华皎洁,静穆寥廓,再也看不见憧憧幽影,似乎预示着,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查尔斯狄更斯,377)这里的描写和上一段相同,也是对雾散去状态的描写,其情感色彩则较上文所举例子又有变化,没有了沉郁,也并非积极而朝气,而是在安静的氛围中写出了一种洗尽铅华的洒脱感。主人公匹普此时已经经历了岁月的洗涤,找回了友情和亲情,与以前相比更加成熟稳重,而艾斯黛拉小姐也不再骄傲而冷漠,而是找回了自己的感情。男女主人公的这种变化,正如散去的夜雾般,笼罩在内心的情感缺陷经过了岁月的洗刷逐渐消失。虽然依旧是对雾这一意象的描写,却体现出了祥和和洒脱的氛围,也预示着两人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2.2 监狱

除弥漫始终、纵贯全书而又变化多端的雾之外,狄更斯还在小说中使用了更加抽象而具有隐喻性的“监狱”意象。之所以说作者对于这一意象的使用是抽象的,是因为文中并不仅仅有实体意义上真实的监狱,而是从其他的实体、人物以及内心的情感上体现出了“囚禁”、“禁锢”的内涵。而监狱这一意象也伴随了主人公皮普成长的三个阶段。在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中,他看到了枷锁中的囚犯马格韦契,看到了自闭于沙提斯庄园的郝薇香小姐,听着这些被“囚禁”的人物讲述他们真实的故事,并在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逐渐体会了对于所追求的那份远大前程从渴求到绝望的心理变化过程。可以说,匹普本身就是一个囚徒,是他固有身份和内心狭隘观念的囚徒。

在小说开篇的部分中,童年阶段的匹普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在乡间和姐姐一家一起长大。在这一阶段中,姐夫乔对小皮普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即便两人年龄差距不小,但善良平和的乔仍然是匹普心目中最好的伙伴和值得信任的朋友。正因为有着姐姐一家的呵护,匹普的童年生活雖然清贫简单却多姿多彩。在这乡间的家庭中,小皮普收获的是精神上的温暖慰藉。但是随着匹普逐渐长大成人,他的内心也在发生着变化。匹普心里对当下艰苦生活的羞愧和对未来远大前程的渴望,随着他日渐成熟,离开乔的关照而越发膨胀。而这一转变过程中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则是匹普在拜祭父母墓地时遇到了逃犯马格韦契。此处,在小说开篇就以镣铐,运囚船和逃犯等等形象塑造出了“监狱”这一意象,让匹普感受到了被囚禁和压抑的无助与绝望。这是匹普第一次单独接触家人以外的成人,这段经历给他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此处并没有出现真实的监狱,作者却巧妙地运用营造出的氛围,揭示了匹普未来的人生历程也与“监狱”这一概念密不可分。

在匹普被人引到郝薇香小姐的沙提斯庄园时,狄更斯又一次使用了“监狱”意象给予主人公的心灵巨大的冲击。原文中对沙提斯庄园的描述是“这所宅第,砖瓦都已年深月久,阴森森的,四面还装着好多铁栅栏。有几扇窗户已经砌没了;剩下的窗户,低一些的一律护着锈痕斑斑的铁杆。”(查尔斯·狄更斯,41)这里仍然不是对真实的监狱的描写,但提到的栅栏,封死,铁条,铁栅门等,无不让人联想到监狱。这阴森而封闭的沙提斯庄园与世隔绝,令人畏惧,在初到的匹普眼中不是监狱,却胜似监狱。而居住在庄园内的郝薇香小姐则“像所有牢狱犯人一样,身着从不脱掉的白色婚纱礼服”,活像“蜡人和骷髅”,整日足不出户,与寄生在屋里的蜘蛛、蟑螂和老鼠为伴。可以看到,在如同监狱的庄园中生活的郝薇香小姐也足不出户过着如同囚犯一般的生活,更有甚者,匹普还时常需要搀扶郝薇香小姐在房中散步,因而他直接地目睹并感受到了这如同监狱,了无生机,一片死寂的庄园。匹普感受到,郝薇香小姐是她自己的囚犯,她将自己囚禁在如同牢狱的房间,禁锢了自己的情感;而与此同时,她也囚禁了匹普。郝薇香小姐利用养女艾斯黛拉反复折磨着匹普的感情,如同看守虐待囚犯一般,她指示艾斯黛拉将她过去所受的屈辱全部发泄在了匹普身上。在被“囚禁”于沙提斯庄园的日子里,匹普的心理第一次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于被上流社会的生活所吸引,又被艾斯黛拉小姐的鄙夷羞辱,匹普陷入了极度自卑之中,因为自己过往的乡村生活、穷苦的出身、卑微的地位而感到羞耻。此时的匹普也已经成为了自己过往生活的囚犯,被禁锢于这种自卑和耻辱中不能自拔,这也是他此后无比狂热的追求远大前程的主要诱因。

在匹普在伦敦借由不知名人士的资助终于过上了上流社会的生活,接受良好的教育之后,他对仍在故乡的乔感到羞耻,却又因自己本性的善良而有着强烈的负罪感,在这种强烈的矛盾之中,匹普终于得知原来一直以来资助自己的人就是当年的逃犯马格韦契。震惊的匹普明白了原来就是他多年来将自己塑造成贵族,多年以来仿佛美梦成真的远大前程此时此刻却如同监牢一般牢牢锁住了他本性中的善良与天真,让他只得永远在负罪感和痛苦自责之中反复折磨自己。债台高筑,人生再次落入低谷的匹普明白了自己的人生已经被毁,渴望重回故乡,却又因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自责。经过对自己此前人生的反思,匹普终于明白所谓的上流社会,其庸俗的金钱观和道德观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座禁锢着他的监狱。为了追求所谓的远大前程,匹普只能在这上流社会的畸形生活中随波逐流,他曾经的善良淳朴不得不被禁锢。因为这些桎梏的存在,匹普在追求他幻想中的伟大前程的过程中变得进退两难。此时,赶来伦敦照料匹普的乔重新帮助匹普打破了桎梏,两人重归于好,打碎了匹普对于不切实际的远大前程的虚无幻想,找回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可以看出,狄更斯對于“监狱”这一意象的运用是更加隐喻和象征性的,相较于前文所述对“雾”的描写,显得更加精妙。全文并未出现一处真实的监狱,作者运用了虚实结合的手法从暗处体现了这无形监狱的存在。从实体的角度来看,匹普遇到的逃犯,沙提斯庄园的环境,自闭于一室的郝薇香小姐都体现了各种形式的禁锢与压抑。而更具象征性的是文中以主人公匹普为主的多个主要角色都或多或少地在心理层面受到了种种禁制。匹普沉浸于对所谓伟大前程的追求难以自拔,也一度无法释怀自己的穷苦出身和过往的生活;艾斯黛拉则是受制于郝薇香小姐,沦为她向男人进行报复和发泄的工具;而郝薇香小姐自己也是自闭于往日收到的屈辱和伤害中难以释怀。这些角色无一不是自己内心无形监狱的囚犯,而在故事的最终,匹普和艾斯黛拉也终于找回了自我,回归了正常的生活,这也是打破内心无形的监狱的过程。可以说,这种“监狱意象”是始终与小说的故事相辅相成,影响了整篇小说的情节发展。

三、结语

匹普经历了少年的贫苦、青年的荣华,最终尝到了跌落谷底的苦涩,回归于底层人民。此时的匹普已经看透了社会,他明白,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生活在“远大前程”的幻想之中,而是要脚踏实地,回归人性。通过描写匹普的遭遇,查尔斯·狄更斯表达了对社会现状的不满,号召人们回归自我,并以现实的描写和象征的艺术手法赋予《远大前程》艺术特色。其意象的运用,使我们可以从更深和更广的意义上来理解这部作品,从而对当时的英国社会有一个全面的了解。

参考文献:

[1][英]查尔斯·狄更斯.远大前程[M].王科一, 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0.

[2]展素贤,荣丽.被禁锢的心灵——查尔斯·狄更斯小说《远大前程》中的“监狱意象”[J].保定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4(01):25-28.

[3]耿卫玲.《远大前程》中的意象和象征解析[J].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8(01):154-155.

[4]刘庆华.狄更斯《远大前程》中意象手法的运用[J].山东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6(01):62-64.

[5]周志鹏.《远大前程》的视觉性与人物形象塑造[D].北京外国语大学,2019.

作者简介:

孔浩璇,1999年1月出生,女,汉族,河南鹿邑人,本科在读,河南大学外语学院,研究方向: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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