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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裂无声》:无声的愤怒

2020-04-30蔡丽娟葛亚凡

艺术评鉴 2020年5期
关键词:超现实主义阶层

蔡丽娟 葛亚凡

摘要:祁钰坤导演的第二部长片《暴裂无声》与第一部长片《心迷宫》,均是一部以现实主义为内核的电影。《暴裂无声》围绕“哑巴”父亲张保民独自寻子的过程为故事主线,展现了不同阶层之间的贫富差距与由此而产生的利益冲突。导演充分利用其独特的非线性叙事与多线叙事技巧,在影片中多处埋下伏笔,运用多个具象影像符号与超现实主义影像,增加了故事的悲剧性,揭露了残酷现实。

关键词:《暴裂无声》   阶层   超现实主义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20)05-0154-02

忻钰坤导演在其影片《暴裂无声》中将故事背景设定在:中国北方以煤矿资源为主要经济来源的一个城市。影片以一个性格孤僻倔强的“哑巴”父亲独自追寻失踪儿子为故事主线,探讨了底层人民在精神与物质上双重困境。并刻画了以昌万年为代表的暴发户和以徐文杰为首的中产阶级形象,以此表现及讽刺了人性在金钱诱惑下的丑陋,讨论了煤矿带来暴利的同时,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与普遍恶性疾病等社会问题。

一、人物设定映射阶级对立与利益冲突

在这样一个金钱至上的时代,人们失去基本的是非感,富人随意牟取暴利,威胁竞争者,中产阶级不敢发声,隐瞒真相、为虎作伥,穷人一边无能为力,受着压榨,一边面对暴力不团结一心来抵抗。影片设置了三个不同阶级的典型人物形象,其中有以昌万年为代表的食利者(暴发户)的暴虐与残忍,以徐文杰为代表的中产阶级的冷漠与自私,以张保民为代表的底层人民的无奈与愤怒。

首先,姜武饰演的矿业公司老板昌万年是影片中的“坏人”,也是“上层人”的代表。开场其带着伪善的面具,捐资助学假装是“善人”,在学校里贪婪的吃番茄,吃相丑陋,虚伪狡诈。宴请竞争对手的餐桌上,旁边的绞肉机一直在转动,强调其残暴的本性,而其上身西装革履,脚上破布鞋,则暗示其踩踏底层人民,也可以说它本来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冠冕堂皇的无赖。对于清廉的竞争对手时,对方以“我信佛,我吃素”拒绝与其同流合污,而其却用“羊,才吃素”来暗示对方,不做捕猎者,只能沦为猎物,并以对方家人的性命做威胁,强制对手签下合同,为自己赢取更多的利益,充分展现了他的行为本质。

其次,袁文康饰演的律师徐文杰,则是影片中的“灰色人”。他是这个社会“中层人(中产阶级)”的代表,影片中他的戏份最少,且多数情况下,没有任何作为,不过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他的价值却是最高。他的律师身份本身是正义的象征,也是具有知识和能力去匡扶正义的人群之一,但却经不起利益的诱惑与威胁。一方面他渴望正义,渴望像张保民这样不畏强权的人来帮助他;另一方面,当利益的天平开始倾斜的时候,虽然他内心再三挣扎,可他依旧知法犯法,将人性中的卑劣发挥得淋漓尽致。

最后,作为底层人民代表的张保民,儿子失踪后,无论是求助于警察,还是分发寻人启事,都显得机会渺茫,这让他失去了对公正的信任。在独自寻子的过程中,其自身的性格特点促使他主动或被动的通过暴力,不断接近儿子失踪的真相。尽管他用自己身体受伤为代价换取了一点点的尊严,尽管他靠拳头打倒了恶势力的爪牙,尽管真相离他近在咫尺,但他却依然不能扭转困局,绝望而无力的呐喊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二、人物设定为故事发展埋下伏笔

采矿的废水污染了村里的地下水,导致了张保民的妻子得了病,与此同时,孩子又走失了。所有的生活困境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让其生活变得更加艰难更易愤怒。而在寻找儿子的过程中,也正因为张保民这种不愿意说话,用暴力代替解释,才使得他戏剧性的逼近事情的真相。而影片中张保民“不说话”的设定,为电影带来的好处要比限制更多。故事的发展也随之展开,由于张保民“不说话”不直接用语言沟通,从而引发更多的矛盾,而他用拳脚抗争的暴裂性格也变得更加合理可信。

张保民回村后,到羊肉店老板丁海店里时,闪回交代了张保民与丁海的恩怨。张保民戳瞎了丁海一只眼,这一方面增大了丁海的可疑性;另一方面,在影片中后期,張保民被黑社会追杀时,丁海却毫不犹豫救了他一命,并利用自己外在体型的优势吓走了黑社会打手。这从侧面说明,虽然他们都处在底层,通常靠打架来释放自己的愤怒,但依旧没有因为苦难丧失人性。而对比被张保民救起女儿的律师徐文杰,虽然其有能力,也受益于张保民,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了帮凶。丁海与徐文杰二人,丁海看似给人一种此人狠毒的感觉,但其实却是一个明辨是非的正面形象;徐文杰斯文又是社会正面形象,却是包庇罪恶的帮凶。影片通过两人对比也更好的反映了此点,推进了故事的发展,揭示了悲剧形成的原因。

在张保民寻找儿子张磊的过程中,丁海的儿子曾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张磊放羊的地方,他远远注视着张保民;一次是张保民发寻子启事,他摘下自己的奥特曼面具,递给张保民,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但张保民却并没有理他,也可以说,两个“哑巴”之间,根本无法对话。此外,影片中有很多地方为后续影片发展做了铺垫与暗喻,如店主的儿子,带着奥特曼面具在屋里哭喊,暗示了其看到了张保民儿子被杀的情景,给其留下的心理阴影;栓子后来对张保民说张磊失踪那天看到了一辆银色的小轿车,暗示了律师当时在场的画面。同时,影片中多次出现箭头,一方面指向孩子被杀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指向弱肉强食的社会。其中,在一个偶然的暴力事件中,张保民打破了昌万年的挡风玻璃,暗示了昌万年的无恶不作的统治也会被打破。而片尾徐文杰在面对正义和利益的冲突时,本被摘下的眼镜,又被其在说出最后一句谎话“没有”时戴上,让人感到深深的绝望,暗示了其为了自己的利益包庇恶人时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终究逃不过利益这块磁铁。

三、具象影像符号与超现实主义幻想揭露残酷现实

影片中“弓箭”这一道具多次出现,弓箭自古以来就有猎杀的属性,弓箭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暴力”的具象体现,昌万年的密室里放着多具猎杀的动物标本,张磊也死于弓箭。此外,影片中昌万年办公桌上出现的金字塔形状的艺术品意在表明导演在对不合理的社会结构与不同社会阶层之间悬殊的生存方式;张磊用石头堆砌成的土堆,以及突然轰塌的山,都在表明这种社会结构下权利对人性的压迫。结尾处,导演创建了一个超现实主义的电影时空。媛媛苏醒,绝望的喊着爸爸,这时,失踪已久的张磊从黑暗的山洞深入走出来,帮助媛媛解开绳子,两个人在山里奔跑,这使我们似乎看到了希望。但这时候,徐文杰与张保民也狼狈的跑向山洞,两个时空进行平行剪辑,使得观众更为主角揪心。而当徐文杰冲进山洞的时候,我们发现,媛媛依旧在山洞中躺着,我们希望发生奇迹,但导演又一次把我们拉回现实,原来我们以为两个孩子都活过来了,不过只是幻想,加深了影片的无奈与沉重感。当然也可以说,在媛媛奄奄一息的时候,由于爸爸的呼喊,她停下了脚步,而张磊却早已永远的消失在这个山洞中。一方面导演用超现实主义影像告诉了观众张磊之死的秘密,让我们无限愤怒又无能为力,让我们也深刻感受到张保民的无力;另一方面,借丁磊儿子之手,用图画的形式告诉了张保民儿子已死。这两则之间的对比,使得现实更残忍,起到了震撼人心的效果,增添了故事的悲剧性。

四、结语

影片将镜头对准了现实社会的,通过多线叙事齐头并进最后汇集到一个爆发点,交代了张磊之死,揭露了社会深处的疮疤,是一次对人性的质问,批判了依靠私挖滥采截取巨额财富的所谓“上层人”对底层社会“下层人”从生存环境到精神的无情剥削,“中产阶级”作为中坚力量的为虎作伥加剧了问题的恶化。虽然影片符号化的影像痕迹过重,但仍不失为一部好的影片,社会经济的日渐繁荣,阶级的趋向固化,拥有知识改变了自己经济基础的一代中产阶级在利益面前,有人像徐文杰一样在面对不公时,丧失了知识分子的傲骨,屈服于權力与利益;用暴力手段与小聪明压榨人民变得富有的富一代,文化的缺失,道德的沦丧,使得他们并不能在享有了这种财富之后服务人们,反而更加压榨与剥削人们;弱势群体的集体失声,使得他们的生活更加困苦。这都是我们新一代应该关注的问题,我们应怀有一颗公平正义之心,用知识武装自己,用法律手段为失声的人们发声,这是我们的责任。

参考文献:

[1]路春艳.《暴裂无声》:沉默的愤怒[J].当代电影,2018,(05).

[2]安晓燕.《暴裂无声》:忻钰坤的叙事实验[J].电影文学,2018,(20).

[3]姚瑶.论电影《暴裂无声》中的意象[J].电视指南,20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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