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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后的“围观者”

2020-04-23陈泰湧

公民导刊 2020年3期
关键词:围观者亲历者防护服

陈泰湧

世界太奇幻,倏忽之间电影大片中才能见到的场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的身边。全国人民都在宅家中癫狂,微信朋友圈更是出现剧烈的撕裂。

我的微信中有两个大群非常活跃,一个是工作群,一个是医学院的大学同学群。

疫情剛刚出现,我就把工作群设置为了“消息免打扰”——这个群里新增的“诗词歌赋”不可计数,在这个用尽世界墨水都不足以痛哭的二月,群里太多文字是没有共情的。

大学同学群也并不那么冷静,同样有撕裂、同样有恐慌,也很快因不同观念而产生了不同的队列,有争吵的、讥讽的、攻击的,也有劝架和发红包的。就这样,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400多人同学群迅速“瘦身”,剩下了300多人。慢慢地,群里安静了一些,毕竟大多数同学不发言,只是默默地“爬楼”。

从热到冷很突然,从冷到热也很突然,一条求购口罩的消息瞬间“炸”出了数百条回复。这个群眨眼之间变成了互助群,求助声音统一:“哪里可以买到口罩?”

尽管20多年前我们在同一所医学院求学,20多年后绝大多数人也从事医疗行业,但在这次疫情面前,群里所有人都是一样惶恐和无助。

虽然我从医时间很短,但和同年级大多数同学比起来,我对传染病可能还是要“专业”一点,毕竟大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在某医院传染科实习过两个月。

进科实习的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是学习穿脱防护服。现在回想起来,穿脱防护服、口罩、帽子,包括洗手程序,几乎都是围绕“无菌”而为,保护的是患者,只有防护服才算真正意义上对医护人员的保护。

这节课上得颇为费力,穿脱均繁琐,每一个细节都存在“暴露”的风险,再加上我们这些新手认为这些知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用上,也就不上心。带教老师也习惯了,甚至没要求每个学生都必须摸一摸防护服。唯一的记忆就是老师要求我们勤洗手,在传染科接触了病人后更是必须用肥皂洗手,才能继续做后续的工作,谁要忘了洗手就会被判出科考试不合格。

群聊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同学从“围观者”变为了抗疫的亲历者,先是重症医学科的,接着是呼吸内科的,再然后是肿瘤科、心胸外科、普外科、麻醉科、检验科的,同学们陆续驰援湖北各地的医院。他们的工作和生活,诊疗方法和难题,也陆续分享在群里,并和我们这些“围观者”讨论交流。

工作群早已冷却,连续几天都没有提示未读消息的红点出现。没有共情的文字比白大褂苍白,他们鄙视自己在这里做了无用功。

相反,同学群却越来越热闹。这个群仍然是互助群,“围观者”给亲历者出主意,为他们加油鼓劲,亲历者叮嘱待出发者注意事项。不少“愤然”退群的同学又半推半就地回来了。

大家都在“围观”身披战袍的同学,以及他们经历的一切。

奋战在一线的同学说,他们无一例外都花了半天时间学习穿脱防护服,人人反复练习,早已没了实习时的漫不经心。毕竟绝大多数医护人员此前都未触摸过防护服,更谈不上正确使用。他们还说,穿上防护服后4个小时就感觉要虚脱,而穿脱防护服又各要花去一个多小时,还得时时担心和防范破损。

各自专业领域有不同,但所有人都能透过他们简单的文字,聆听荆楚大地上那些最微弱的“声音”。

同学群里的“围观者”暂停了争吵,也没有了彼此间的观念冲突和抱怨,我们的文字均化成了祈祷和思念。

现在,我们除了喊几句“平安回来”,几乎不会说更多诸如“打垮”和“战胜”之类让人激动的词语。

在疫情面前,绝大多数人都是“围观者”。但我们这群“围观者”,无缘大慈,却能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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