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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痴”的小世界到人类的大宇宙

2020-04-07

出版人 2020年2期
关键词:白痴淑芬弱势

实习记者|谢 喆

从身边一个处于弱势的孩子开始,到广袤宇宙里科技的超越性发展,始终传递的是温暖的人文情怀。

儿童文学作家王淑芬

“我想和你谈谈《我是白痴》……”如果一段对话如是开场,一定会有人哑然失笑,但《我是白痴》真有其书——早在十一年前,中国台湾儿童文学作家王淑芬的这部作品就被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引进,收录在“彩乌鸦中文原创系列”中。《我是白痴》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讲述了被称为“白痴”的特殊儿童身上的日常故事,那些细腻真实的生活细节一点点铺叙开,呈现出“白痴”眼中的“小世界”。

你知道《最后一个人》的故事吗?——如果抛出这样的疑问,你大概会想到那个短小却意味深远的描述——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忽然想起了敲门声……科幻、悬疑、未知的元素瞬间占据大脑。这一次,再版的《我是白痴》与新作《最后一个人》以“彩乌鸦原创·王淑芬作品”的形式一同推出。与《我是白痴》不同,致力于表现人性和未来发展的软科幻佳作《最后一个人》,更多的是引导读者思考“人类”和“大宇宙”之间的无限联系。

简单描述里的真实力道

“世界上很多比较有成就的童书作者,多半都是小学老师。”说起进行儿童文学创作的机缘,王淑芬这样说。作为一名小学老师,王淑芬有更多的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了解他们,观察他们,积累到了许多素材。加之作家特有的“神经质”、敏感和创造力,让这些细碎的生活小事,在艺术的打磨中组创出了妙趣横生的故事。

以此次再版的《我是白痴》来说,故事的主角是为人忽略的特殊儿童,而对这类儿童的关注,源自王淑芬过去的一些生活经历。书中笨笨的、又真诚善良的“白痴”彭铁男、为孩子前途命运忧心忡忡的妈妈、不想认“白痴”为哥哥的妹妹,都源于她小学时与一位智力发育迟缓的孩子的友谊,也源于她作为辅导主任时关注特殊儿童安置情况的真实事例,书中娓娓道来的细节和触动人心的描述,正是发酵于这些真实的人生经历。

关注特殊儿童,听到弱势者的声音,《我是白痴》的出彩之处,在于轻重间的平衡——严肃话题的沉重感,在第一人称的串联叙述中被平衡了。叙述中充满了趣味横生的孩子气,又让人在笨拙的“小世界”里读到心酸和不忍;一方面讲到了作为“白痴”的彭铁男那些简单快乐,一方面又在诸如美术老师摆明彭铁男不是艺术天才、妈妈的忧心无法解决的事实面前,点破弱势者无力的处境。于是我们看到,这本薄薄的小书,用面向小学低年级读者的年龄定位,以稚拙的文字,写下“我是白痴”的日常故事,却能透出一股呼唤关怀弱势者的强劲力道,即便成人读来也会深受触动。

“少年科幻小说的样本”

“我倾向以软科幻为路线,与读者聊聊人在宇宙间的坐标,自我定位。”

这是王淑芬在《最后一个人》的后记中对该书创作倾向的表述。在新近举行的“彩乌鸦原创·王淑芬作品赏读会”上,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金波、张之路、翌平等对王淑芬的创作和新作《最后一个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最后一个人》是“少年科幻小说的样本”。

《最后一个人》以双线叙述结构讲述了未来两个时空的故事,一个是生活在2055年的地球女孩古杉夏与朋友、父母共同面对生态危机的故事,一个是生活在2259年的女孩M3 因思想行为与仿生人同伴格格不入而困惑疑虑,并成为最后一个人类的故事;两条并行的线交叉讲述,随着剧情的进展两个故事逐渐产生情节上的对话关系,直到篇尾,以女孩M3假想地球女孩古杉夏写作自己的故事结束,与篇首地球女孩的写作计划完美接续,形成一个回环结构的故事盒子,既讲了未来中的未来,也写了故事中的故事。

恰如王淑芬自己的定位,《最后一个人》属于“软科幻”,把握知识量和文学性的平衡统一,精心于科学知识密度的处理。王淑芬虽是初次尝试写作科幻作品,但她坦言自小便对科学有兴趣,自信一路铺设的科学知识框架能为文学想象打下基础。写作科幻作品,作为这块新领域的初探者,她提到最大的难度“当然是科学知识的部分”,文学想象不可或缺也不能“太离谱”——“写科幻小说最大的考验是,背景知识要足够扎实,你写起来虽然可以轻松带过,但其中不能有破绽,不能不符合我们人类目前已经理解的那些认知。”而写作面向少年儿童的科幻作品,又多了一层接受度的考量,考虑到读者的年龄层次,自然就要斟酌书中科学知识的密度,不能超出年龄层所能理解的范畴,艰涩的“硬”科技被压到最低,繁复的科学原理也不作更多详细的解释,只告知这些设定中事物的功能用途。相较于“硬科幻”中逻辑严密、面面俱到的科学知识体系架构,《最后一个人》意在“顾及到读者的年龄层,尽量把‘硬’的部分弱化,让读者朋友感受到这是一个带来思考的故事,这就是软科幻的特质。”

这个“带来思考的故事”又离不开精妙的文学渲染。双线叙述的结构带来一种阅读的新奇感,王淑芬坦言,两条故事线的设计也正是为了契合科幻作品的“科” 和“幻”,乍看好像两条线在讲各自的故事,读到篇尾才恍然大悟,是第一条主线的真人在虚构两百多年前的人写她的故事,这本身就形成了一个科幻的结构;哲学蕴含的思考则传达了一种意味深长的警醒力,《最后一个人》中人类以仿生人的方式迎来了永生,却在百无聊赖的程序设定中逐渐困惑于人性、精神的安置,感受不到花香鸟语带来的纯粹触动,无法体验指尖滑过脸颊的微妙心情……书中不断抛出自由、人性、乌托邦和反乌托邦的疑问,在叠加的疑虑困惑中却未曾给出答案,直到篇末的最后一个人,女孩M3也未曾寻得唤醒仿生人同伴的方法,只有一个假想两百年前地球女孩写作自己故事的留白结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贯穿了整篇小说,既是敲响了人类未来发展的警钟,也因无单一答案启发读者去思考和琢磨。

人性的关怀和守护

从“白痴的小世界”到“人类的大宇宙”,风格完全不同,却同样是在关怀和探讨我们的人性。王淑芬在采访时提到,“这也是小说中一个永远的命题吧,在有了对人的精神、人性的关注之后,我们才能更了解,作为一个人该怎么做、该怎么走。”

在谈及作品的创作理念时,王淑芬表示,她不想写作让读者“放心”的作品,《我是白痴》如此,《最后一个人》也是如此,都不是让人读完后看到明确的结局从而释怀的作品。以前者来说,她希望给予弱势者的关怀具有持续性,同为弱势者的“跛脚”在帮助弱势者“白痴”,为“白痴”做好一切,考题答案全蒙1,等等,一些好心的帮助却是没有实际意义的。最后有着简单快乐的“白痴”彭铁男依然面临着前路未知的命运;以后者来说,人类自古以来便怀揣着长生的念想,不断追寻着活得更久的办法,而书中让仿生人和复制人出现,长生、甚至永生成为可能,但那又如何呢?当真就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和快乐了吗?比起花时间去追求不可预期的未来,还不如尊重当下,抓住当下的快乐和幸福。这些没有定论的开放问题,是书中不确定的留白结局,在阅读过程中给读者心里播下一颗种子,也许在某个机缘巧合会破土而出,孕育出一种关怀的力量。

在她看来,作为一个写童书的人,要有对儿童的关怀,把握为谁而写的分寸感。这种分寸感在王淑芬的作品中,便是一种为孩子服务的心情,心中有儿童,在选用的题材和语言上为儿童所接受,同时又要遵循文学一般的规律和标准。

而要判断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王淑芬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其一是优雅,优雅即是隽永的艺术手法,不是随性地糊弄小孩、骗骗小孩就可以;其二是有层次,虽是儿童文学作品,却能同时吸引到儿童和成人,儿童阅读时能看到趣味和喜欢的部分,成人也能循着故事内核挖掘,发现背后的内涵。她自己在创作中也力图做到优雅和层次性的统一,《我是白痴》和《最后一个人》也正是这份理念的实践证明。

总之,表面看来,关怀弱势群体的《我是白痴》和思考人类未来的《最后一个人》,从智力滞缓发育的特殊儿童到遥远未来的复制人,从串联起来的平淡日常到双线结构的科幻空间,是题材的一次巨大跨越,却同样立足于对人性的探讨和思索;从身边一个处于弱势的孩子开始,到广袤宇宙里科技的超越性发展,始终传递的是一份关注的眼光,这眼光是悲悯、是憧憬,也不乏困惑和批驳,只有不回避苦难和黑暗,才会更想要抓住希望和获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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